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安若照着娘教的法子坚持了一个月,果然隐约有了成效。
她的月事没有准时到来。
自打喝了楚御医开的暖宫汤后,她以往并不太规律的月事已经准时起来,而眼下,已经迟了两日了。
红菱贴身服侍她,对此也最清楚不过,因此不由得兴奋起来,趁没人的时候悄悄问她道,“主子可是有好消息了?不若请御医来看看吧。”
安若也想知道答案,不过她顾虑的多,便道,“这才两日,若是没有岂不要叫人笑话?还是再等等吧。”
身为皇后,平白宣御医可不是小事,定要惊动许多人马,尤其太后那边,自打来到汴京后就一直盼着她的喜讯,如若叫人家空欢喜一场,安若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所以还是等等吧。
然而她虽打算好,但某人却等不住。
到了夜间上了榻,独孤珩又要翻身上来,安若实在躲不过,只好勉强陪他,但没过多久,独孤珩自己感觉出来了,不禁哑声问道,“今日怎么了?不舒服么?怎么在躲孤?”
安若红了脸。
其实是因他方才太过猛烈,她只怕万一有了,会伤着腹中那个还太幼嫩的生命。
然尘埃还未落定,又不想与他太早透露,便只道,“方才那样……不太舒服。”
独孤珩微顿,只好将她仰面放平,哄道,“那孤轻些。”
安若点了点头,撑着陪他尽了兴,又轻轻抚了抚肚子,察觉没有什么不舒服,这才放心睡了去。
所幸独孤珩现在也知节制,到了第二日,并没有来闹她。
眼看着如此又是两日过去,月事已经迟了四天,安若觉得差不多了,便叫人去请了楚御医来。
楚御医经验丰富,又听说皇后是月事来迟,心下便有了判断,又经过一番仔细诊脉,终于给了她答案,“恭喜娘娘,您这是喜脉了。”
“喜脉!”
红菱喜出望外,率先高兴起来,一个不小心没压住声音,叫殿里殿外的宫人们都听见了,于是众人顿时跪倒了一片,齐声恭喜安若,“恭喜皇后娘娘。”
安若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忙叫众人平身,又打算赏宫人们,哪知却被红菱拦住。
红菱狡黠笑道,“这样大的喜事,合该由陛下来赏才是,娘娘快着人去禀报陛下吧。”
此时还是上午,想独孤珩该是在忙着,安若原不想去打扰他,不过又思及宫人们都知道了,瞒着他倒不好,便只好安排人去了乾明宫通报。
安若以为,按照他沉稳的性子,不过在乾明宫里高兴一场,哪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却见御驾直接来了凤仪宫,某人的身影若一道疾风,转眼就踏进了殿中,一双眼睛急着寻找她,口中也唤道,“皇后,皇后……”
安若吓了一跳,赶忙起身应是,向他行礼道,“陛下,妾身在此。”
独孤珩大步朝她走来,双手扶着她肩道,“方才你宫里来人说的可是真的?你果真有孕了?”
原来是为这事回来的,安若松了口气,也忍不住笑意道,“是,方才御医才诊出。”
某人立时眉开眼笑,“怎么没早告诉孤?是什么时候的事?”
安若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只好又同他解释一遍,“御医才给妾身诊出……”
说话间独孤珩也已经瞧见了楚御医,忙道,“皇后有孕多久了?什么时候生?”
楚御医躬身,“据娘娘上次月事的时间,及臣探脉判断,娘娘腹中的龙脉应是只有一个月,如若一切顺利,产期该是在明年正月末二月初之间。”
“明年正月……”
独孤珩不仅沉吟,心间更是感慨,明年正月,他就可以当爹了?
这可着实是件大好事,他又兀自高兴一会儿,待见到满殿宫人跪下向他道贺,这才回了神,叫众人平身,又发话要赐赏。
凤仪宫里高兴成一片,他又问了楚御医一些注意事项,便屏退众人,独自搂着娇妻乐呵。
安若今日还是头一次见独孤珩这么开心,勾起的唇角就没放下过,她不由得好笑道,“从前妾身竟不知,陛下这般喜欢孩儿。”
独孤珩温声嗯了一声,“自己的当然不一样。”
语罢抚摸着她的小腹,问道,“他在这里吗?”
安若点头,“是,不过还太小,摸不出什么。”
小也没关系,总会长大的,
独孤珩又摸了两把,在娇妻额头上吻了吻,“安安真厉害。”
安若噗嗤一笑,然笑过之后,又有些心虚道,“妾身叫陛下等了这么久。”
“这辈子你我待在一处,加起来也不过半年而已。”他又吻了吻她的腮边,“一点也不晚。”
想他自己也是厉害,才耕耘了半年就有了收获,啧。
只是眼看昨夜休整,如今将又将她抱在怀中,他的身体很自然的起了些反应。
安若一怔,忙羞道,“陛下,方才御医说,前三个月不可……”
独孤珩咳了咳,“孤晓得,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终于将她放了下来。
安若还是有些担心,又道,“陛下今后可要在乾明宫安歇?”
独孤珩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因自己每每与她同榻,就极容易囧控制不住自己。
但如今自然不一样,他矮下身来,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道,“才有了小家伙,就不要朕了,嗯?”
安若红脸道,“才不是……”
独孤珩又笑道,“放心,孤又不是禽兽,区区三个月,岂会忍不了?”
哦对了,时下她都已经一个月了,还剩两个月就可以……
想他去年征战了近一年,都忍过来了,这算什么?
有孕之后,宫里人都变得极为小心。
李太后自是高兴,一知道消息就叫人送了许多补品到凤仪宫,还嘱咐御膳房尽心伺候安若的饮食,千万不能亏待了皇后腹中的龙嗣。
只不过,安若妊娠反应有些严重,叫御膳房的大厨们浑身手艺都无用武之地,颇叫人有些无奈。
初时她只是有些嗜睡,后来胃口也变得刁钻起来,清淡的吃到口中没味,味道重的又觉得油腻,尝尝白日里好不容易吃下去,夜晚睡前又会一股脑的吐出来,眼看着孕期一日日增加,她人反而清减了不少。
这叫宫人们十分发愁,独孤珩也极是担心,但御医看过后,都说这是妇人有孕时的正常反应,也不好喝太多汤药,以免会对胎儿不利。
独孤珩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提心吊胆,每日最关心娇妻的身体,夜晚睡在她身边也极是警醒,倘若她半夜饿了渴了,他都马上醒来替她唤人伺候。
然眼看娇妻形容憔悴,他还是颇为无奈,只好请了岳母时常入宫照顾,想来岳母生育了四名子女,应是经验丰富。
其实秦氏到来后,安若也并没有太多改善,不过平日里常与母亲聊聊天,心情好了不少,加之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这快熬过了孕初期,她的反应也越来越小,慢慢能吃进东西,小脸也圆润了一些。
见女儿好了起来,秦氏也放下了心,入宫的频率也少了。
七月末,汴京的天已经凉了下来,此时瓜果成熟,适逢安若胃口也恢复了。
秦氏又入宫来看女儿,见案上摆着红彤彤的海棠果,女儿正拿着一个吃得香,不禁惊奇道,“这海棠可酸,娘娘从前最吃不得酸,如今倒喜欢吃了?”
安若点头笑道,“吃些酸的有胃口,也舒服些。”还拿起一个来问娘,“您也尝尝看?”
秦氏摇了摇头,“老身年纪大了,吃不得这么酸的。”
语罢见殿中没什么外人,便放心笑道,“民间常说,酸儿辣女,娘娘这么爱吃酸,莫非肚子里是位皇子?”
红菱忙点头道,“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夫人不知道,娘娘近来可爱吃酸了,宫里御花园长的海棠,几乎全都送到娘娘这儿来了,还有打蜀地进贡的青皮橘子,奴婢瞧着都酸,娘娘可爱吃的紧,凤仪宫里都猜,娘娘铁定是怀了位皇子。”
安若却不以为然,“我除了酸,也爱吃辣了,酸辣都有,那是男还是女好?”
“男女都好,”秦氏呵呵笑道,“不论男女,哪个不是娘的心头肉?”
不过话虽这样说,然她心里还是明白,女儿贵为皇后,女婿还这样年轻,这头胎当然是皇子才是最好。
尤其……
秦氏想起前不久听来的消息,不由得有些担忧。
一旁,安若也察觉到娘的脸色忽然有些不对,遂问道,“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
秦氏怕女儿担心,赶忙否认。
“那是怎么了?”安若狐疑道,“您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才是。”
左右此事女儿早晚会知道,秦氏顿了顿,便如实道,“前阵子听说,朝中几位大人向陛下谏言选秀之事……”
这件事啊。
安若恍然明白了,笑了笑道,“此事我也知道,是几个世家想送女儿入宫,便暗中联系礼部尚书递了奏章,不过近来朝中事务不少,春日里陕西云南大旱,前不久江西湖湘又有水患,陛下正忙着赈灾安置流民,根本无暇理会这些,便把折子给礼部尚书打了回去。”
见女儿知道,秦氏倒是有些意外,问道,“这是陛下告诉娘娘的?”
安若摇头,“从太后那里听来的。”
独孤珩才不会对她说这些,倒是太后,借着闲聊的功夫将这些透露给她,无非是想叫她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秦氏自然也能想通太后的用意,不由的叹了口气,问女儿道,“娘娘是怎么想的?”
她怎么想的?
安若微顿。
说实话,独孤珩是自己的夫君,想到有朝一日他还会有别的女人,她心间自然不会多舒畅,但转念一想,他毕竟是帝王,天底下哪有帝王只有皇后一个女人的?
这样的事,从嫁给他起,就是难以避免的。
所以她只道,“此事自有陛下定夺,女儿是皇后,岂有独占陛下的道理?”
秦氏点头,“娘娘能如此想就对了,现如今,您腹中的皇嗣才是要紧,千万要保持心情开阔。”
安若笑笑,“我晓得的,您放心。”
胃口恢复后,安若的孕期好多了许多,不知不觉间,腹部也已经隆起。
只不过,相对于她从前的样子,近来腹部鼓得着实有些快。
因着头一次怀孕,她只以为是这阵子吃的太多,不由得担忧道,“我是不是胖的太快了些?”
红菱及几个宫女将她仔细端详一番,都摇头道,“娘娘最近只是胸部与小肚子长了,腰身还是从前那般。”
“对对,如此的话,便说明是娘娘腹中的小皇嗣在长个呢,娘娘不必担心,这时候还应该多吃些,将来皇嗣才能生的高大。”
是吗?
安若对着镜子瞅了又瞅,觉得她们说的也对,便没有那般担心了。
尤其,不久之后,她感受到了胎动,更加深切体会到肚子里有个小家伙的感觉,心间更是柔软。
不过,她觉得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很是活泼,听娘说,胎动刚开始时并没有那般频繁,但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小娃儿好似非常爱动,每日都会冒几个泡泡。
因着担心小家伙是否不太正常,趁楚御医来请脉时,她便将这个问题如实告知。
楚御医为她凝神试脉,神色看起来十分认真,时而又皱眉想些什么,良久,才开口道了句,“依微臣之见,娘娘腹中龙胎,不太寻常。”
安若吓了一跳,忙问,“如何不太寻常?”
难道娃儿真有什么问题?
哪知却见楚御医一笑,“如微臣没有诊错,娘娘这是双胎的脉象。”
作者有话要说:小包子们:惊不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