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文光回家的时候,脸上有十分明显的巴掌印。
韩菲儿见了十分诧异,“文光,你这是被人打了?”
“嗯。”公孙文光摸了摸自己的脸,皱着眉说,“很疼。”
韩菲儿看他脸上的手印比较细,便问,“你这……不会是被女生给打了吧?为什么?”
“因为我睡在她床上。”
“……”
“什么?”韩菲儿惊到嘴巴都忘了合上,“你,你和女生,不是,你……”
“还说我裸睡。”公孙文光有些苦恼,“我还没睡好,就被赶出来了。”
“……”
“不是,你……你……”韩菲儿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拍了拍长安的肩,“你问。”
长安问,“什么时候结婚?”
韩菲儿猛地拍他肩膀,“不是问这个!”
长安想了想,“那我要问什么?”
“……”
“什么时候的事?哪里人?”韩菲儿总算问了出来,“为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突然交了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公孙文光说,“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你不知道人家叫什么你就把人给睡了……不是,你就和人睡一起?”韩菲儿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对方难不成智商一百五?所以你对她一见钟情?”
公孙文光摇摇头。
“都不是?”韩菲儿不解又焦灼,“那你说说为什么啊?”
“因为沙发很臭。”
“……”
“没地方睡吗?”韩菲儿总结出缘由来,“是因为没地方睡?”
“嗯。”公孙文光点头,又说,“我还欠她钱。”
“你是睡在女孩家里?”韩菲儿又问。
公孙文光点头,“因为没带身份证,没有钱。”
韩菲儿了解了,“所以就是,你住在她家,因为沙发很臭,所以你睡在她床上,因为她没有同意,所以她打了你。”她看了眼他,“所以,儿子,你们到底是那个了,还是单纯地在睡、睡觉?”
公孙文光打了个哈欠,“单纯地睡觉啊,我好困,我先去睡一会。”
“好好好。”韩菲儿帮他把背包收拾好,又倒了杯牛奶给他喝,从他房间出来后,她找到长安,费解地问,“不是,为什么他别的方面那么聪明,生活常识这方面却像个白痴一样?这到底是遗传了谁?”
长安看着她。
韩菲儿瞪大眼,“难不成你觉得是遗传我?!”
长安默默地说,“那可能是我。”
“为什么是可能,必须是一定!”韩菲儿纠正。
“那一定是我。”长安改口。
韩菲儿舒坦了一秒,下一秒担忧地看着公孙文光的房间叹气,“不管遗传谁,他这个情况很危险啊,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交到女朋友啊。”
长安正在检查公孙文光带回来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欠条,上面是一行丑不拉几的字,底下是公孙文光字迹秀美的签名。
韩菲儿看了会,不确定道,“这狗啃一样的字,莫非是那个女孩写的?”
长安也被那字丑伤了眼,微微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下,“应该是。”
“据说字如其人。”韩菲儿忧心忡忡,“难不成很丑?”
“其实丑也没关系。”她想了想,释然道,“毕竟文光长得太好看,就算找了个丑一点的也没关系。”
紧接着,韩菲儿看到欠条上的内容:
傻逼欠我五百块,记得还。
她看了眼长安,有些茫然地问,“傻逼是谁?”
长安看了看公孙文光的房间。
韩菲儿瞪大眼,“不可能,文光那么聪明,怎么可能……”
“有可能的。”长安点点头,“他回到家,确实是那种状态。”
韩菲儿:“……”
从公孙文光三岁的时候,韩菲儿就发现,这孩子虽然聪明,但是他比较“懒”,生活上的事他一窍不通。
长大之后,他从不进厨房,除非出门了,否则不洗澡。
而且,他忙起来时常会忘记吃饭,所以,在学校的时候,韩菲儿都必须给他打电话提醒他吃饭,或者就是让人买好饭直接送过去。
他在学校期间,因为搞研究发明,人缘很不错,所以很多人都会在吃饭的时间替他带一份,加上公孙文光不挑食,所以他吃饭方面特别好打发。
唯独睡觉的地方,他必须睡在干净没有味道的地方,不然睡得不好,他会很不高兴,因此,他的房间韩菲儿每天都会收拾一遍,每天都会给他把被子晒得蓬松干燥温暖,确保卫生干净。
公孙文光生下来就是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的,所以韩菲儿也尽量照着他自己喜欢的模式,放任他自由生活。
但是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他在某些事上真
的一点长进都没有,现在,不但觉得和一个女孩子睡在一起没什么,甚至自己还裸睡了!
这让韩菲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打电话给韩东延求助,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孩子了。
韩东延问了几个问题,听说了欠条以及那手辣眼睛的字,他思索片刻说,“这个女孩应该是性格比较外向开朗型的,你们就不要出面了,让文光自己去解决吧。”
“也只能这样了。”韩菲儿说。
公孙文光睡到傍晚才起床。
韩菲儿等他吃完饭,这才拿出一千块现金递过去,“你再去一趟,把这个钱还了。”
“不用,我查一下她的地址,到时候转账给她就行。”公孙文光揉了揉脸,脸上疼,后背也疼。
韩菲儿把他拉起来,“转什么账,你亲自送过去,有点诚意,再对人家好好道个歉。”
“可是……”公孙文光不太想去,满脸抗拒。
“可是什么可是,毕竟人家收留了你一晚上,你是不是忘了说谢谢了?”韩菲儿问。
“嗯。”
韩菲儿把钱塞进他手里,想了想,又给他装了一千塞进包里,“那你去跟人家说一声。”
“哦。”
韩菲儿想了想,问,“你知道去哪儿找她吗?”
“带上电脑就可以。”公孙文光进房间,把自己那台改装过的电脑拿了出来。
天才确实是不完美的。
但是,某位天才不完美的地方多了点。
他不仅是生活白痴,还是一位路痴。
当然,一旦有了电脑,他就无所不能了。
这样一位天才,怀揣着无比抗拒的心情,到达了郯城。
然后他找到了蒋若依的定位——车站。
几乎是他刚从车站出来,电脑刚蹭上酒店的网,就找到了她——其实他出来一抬眼就能看见。
蒋若依再次化着浓妆,和边上一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妹子们各骑坐一辆摩托车,几人正在讨论着什么。
公孙文光穿着一身白衬衫就那么走进了与他格格不入的另一个世界。
然后,那个世界蓦然安静下来。
“这人谁啊?”有人发现他。
蒋若依不甚在意地扭头,随后从摩托车上下来,走向公孙文光,“来还钱?”
公孙文光点头,从包里拿出一沓钱递过去,转身就走。
“哎。”蒋若依叫住他,“多了。”
她数出五百,递过去。
公孙文光不收,“我妈叫我给你的。”想了想,他又补了句,“对不起,还有谢谢。”
“这么听你妈的话啊,乖宝宝?”蒋若依笑了一下,“还会说谢谢了啊,果然是少爷。”
“若依,你哪儿认识这么帅的帅哥?”边上一个黄毛姑娘凑过来,“介绍给姐们儿认识认识,他有女朋友没有?”
“认识毛,就一傻逼。”蒋若依把钱装进口袋里,随后冲公孙文光挥手,“靠边站。”
“帅哥,加个微信?”黄毛姑娘把手机递到公孙文光面前。
公孙文光看了她一眼,拿出智商探测仪往对方脑门上扫了一下,结果显示70。
他摇摇头,“抱歉,我不和智商……”
剩下的话没说完,被蒋若依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傻逼你还来劲了是吧?!”
公孙文光险些把电脑丢出去,他赶紧抱住电脑,有些生气地瞪着蒋若依,“你又打我!”
“行了,钱也还了,歉也道了,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别打扰我们比赛。”蒋若依看了眼时间,问,“还有人没来吗?”
“有,再等等。”有人喊。
蒋若依有些不耐烦,“以后迟到就别参加了。”
公孙文光问,“什么比赛?”
黄毛姑娘凑过来,“就是我们待会要绕着整条街跑一圈,第一个回来的人呢,能得到一千块钱。”
“整条街?”
“对的。”黄毛姑娘向他解释,“其实就是赌运气,如果你运气好,一路上都是绿灯,那你就赢定了,如果你运气不好,赶上一路红灯,那就废了。”
“直接让整条街都是绿灯就好了啊。”公孙文光说。
在场所有人都错愕地看向他。
蒋若依一脸看傻逼的表情看着他。
公孙文光从口袋里掏出一对耳机,塞了一只递给蒋若依,“你要比赛吗?”
蒋若依狐疑地看着他,“干嘛?这什么?”
“戴上。”公孙文光看着她说,“我可以让你赢。”
黄毛姑娘噗嗤一声笑了,“依依,你这个朋友很可爱啊。”
“可爱个屁,就一傻逼。”蒋若依翻了个白眼。
公孙文光有些严肃地看着她,“如果我让你赢了,以后不许骂我傻逼,也不可以打我。”
“ok,
可以。”蒋若依戴上头盔,隔着头盔看他一眼,嘀咕了一句,“傻逼,哪来的自信说出这句话的。”
“我听到了。”公孙文光正坐在地上,头也不抬地打开电脑,他按了按耳朵里的一枚黑色耳机说,“别忘了,你现在戴着耳机,我可以听到你说话。”
蒋若依:“……”
“你干嘛不走?”准备比赛之前,蒋若依看着他问。
“你很缺钱。”公孙文光抬头看向她,两人一个跨坐在摩托车上,一个坐在地上,视线半空交汇,他很认真地说,“我帮你赢一千块,可以买更多泡面。”
蒋若依伸手盖上头盔面罩,无语地笑了一下,“傻逼。”
“我听到了。”公孙文光提醒。
“我知道!”
“准备!”一个穿粉红色裙子的女孩走到路中央,手里举了个小旗子,“开始!”
蒋若依伏在车身上,如同一颗炮弹,飞快地发射出去。
公孙文光的电脑屏幕此刻尽数是密密麻麻的线路图,只有一个小红点在不停闪烁,那是蒋若依的位置。
她和其余比赛的六位选手来到第一个红绿灯路口,其他人早就看到红灯,已经在减缓速度了,但是蒋若依没有减速。
她耳机里听到了一声指令:
“前进。”
在她越过斑马线之前的零点零一秒的瞬间,还剩十五秒的红灯瞬间被切换成了绿灯,不知道那个傻逼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蒋若依还是没忍住,在头盔里爆了一句脏话,“我靠!真他妈牛逼!”
“前方第二个红绿灯,把你的速度提升到最大。”公孙文光说。
蒋若依立马把速度加到最大,前面很多车很多人,但是因为等红灯,大家都没有移动,只有她一个人呼啸而过。
她已经甩下其他人了,拿下第一名已经是胜券在握了,但她依然没有松懈,直到把车停在公孙文光面前,这才摘了头盔,奔过来走向他。
旁边计时的裁判都呆了,“依依,你这次破纪录了!”
“真的吗?”蒋若依笑得十分开心,她走到公孙文光面前,“不得不说,你真的是牛逼!”
公孙文光收拾好电脑,“没什么,很简单。”
他把电脑放进包里,转身往车站的方向走。
“哎,走什么啊?待会请你吃饭。”蒋若依喊住他。
公孙文光看了眼时间,点了点头。
其他人也陆续回来,有些不服气蒋若依找了帮手,有些则是凑到公孙文光面前,拜托他也让她赢一次。
公孙文光面对凑过来的一张张脸,忍不住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智商探测仪。
“傻——喂——”蒋若依不知道他叫什么,想起刚答应人家赢了就不喊他傻逼,好歹在喊出声之前换成了喂,她跑过来,拍着公孙文光的肩膀,冲面前的几个非主流姐妹说,“别在这挤着了,走,找个地方吃饭。”
其他人纷纷嚷嚷起来:
“依依,从哪儿认识这么厉害的人啊,长得还这么帅?”
“是啊,不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该不是新男朋友吧?”
“不是刚和牛哥分手吗?这么快找到了新男朋友?”
蒋若依手往公孙文光肩上一搭,“是的,没错,新男朋友,所以,雌性动物都别往他跟前凑了,懂吗?”
“吁——”一群人起哄。
蒋若依满不在意地问,“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她刚比赛完,身上淌着汗,虽然脸上化着浓妆,却没有喷很刺鼻的香水味,身上的味道是苹果味的沐浴露,他在她家用过的。
很香。
她靠得太近了,公孙文光一偏头,鼻尖不经意蹭过她的脸。
蒋若依回头看了他一眼,蓦地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公孙文光鼻子上沾到她脸上的妆,他整张脸都特别白,那一点灰,像小猫一样,显出几分反差萌和可爱来。
“公孙文光。”他摸了摸鼻子,皱着眉擦掉了鼻头的灰。
“什么破名字,这么长。”蒋若依嫌弃地说,“我给你起个短点的。”
公孙文光:“?”
“小猫。”蒋若依问,“怎么样?和你是不是很贴切。”
公孙文光面无表情,“我不是猫。”
“哈哈哈你太像傻逼了,抱歉,我忍不住,我以后再也不说了哈哈哈!”蒋若依捧着肚子笑起来,“哈哈哈……”
“好了。”蒋若依站了起来,“少爷,走吧。”
她走了几步,扭头问,“怎么样?就叫你少爷,你看行不行?”
她脸上是浓厚的妆容,嘴角挂着开怀的笑意,那双眼睛亮得灼人。
“行。”
公孙文光往前一直走了十几分钟,随后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奇怪。
有点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