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法师也好,人类也罢,只是唐璜经营出来的人设,他明白人类在此情此景下应该放生尖叫,和周围的粉丝们一样,正因为他不是,所以他才以冷漠的态度旁观着女演员为剧院带来的快乐。
这种令人痉挛的快乐,在人类的激情中是不容易领略到的,因为它是透过影响人类多巴胺的分泌带来的幸福。
所以,过了一会儿,当藏比内拉的表演结束的时候,观众们纷纷进入贤者时间,两腿发抖,几乎支持不住身体,精神萎顿,浑身无力,犹如一个神经质的人在用爱发电以后软瘫下来。
用单手发电的人,过程可能过于兴奋,也许还能品尝到痛苦,而在攀上巅峰的瞬间,会生出生命已经耗尽的错觉,就像水从一个碰翻的花瓶里流掉了,感到体内像给掏空了一般,精疲力竭,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那样虚弱,一种无法解释的、带着空灵的忧伤涌上心头,在这个时候,每个男人都是忧郁的哲学家。
在幕间,唐璜愕然间发现提尔皮茨已经枕到他腿上睡着了,明明她才是这次任务的发起者。他小心的把对方挪开,便走去坐在包厢外面的石阶上,背靠着一根圆柱,把梦境之中第一幕重新梳理。刚才,情欲如同霹雳把作为人类的他击倒了,这并非常理,而是异常。
这时候,蒙特沃里伯爵也出来抽烟,他看到唐璜后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这位女演员是你的人,我倒要羡慕先生的好运气了。”唐璜寒暄道。
“虽然我不想自夸,但阁下,我也为拥有藏比内拉感到自豪。”
伯爵回忆道:“我认识她的时候,我还不是旅长,她也没那么美丽动人。偶尔我听了她的歌声之后,回到寓所,我的创作欲突然高涨——除了军人之外,我业余时间是个诗人,喜欢创作,喜欢念诗。
这种时刻往往给我们揭示出生活中存在的新的原则。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爱情的狂热控制了我,既快意又痛苦。我要凭记忆用诗歌藏比内拉,以此平息烦躁和极度的兴奋。
这是一种思想的物质化。于是,在一张纸上,出现了表面平静而冷若冰霜的藏比内拉,这是艺术大师们喜欢的姿态:在一张纸上,她优美地把头转过来,正在唱一个华彩句段,那神情好象在听自己歌唱。”
说到这里,蒙特沃里伯爵笑了笑:“不好意思,说到她的话题,我总是收不住。一开始我想用羽毛笔勾勒出我喜欢的女演员的各种姿态:不戴面纱的,坐着的,站着的,卧着的,庄重的或柔情蜜意的,总之是借助这支狂热的笔,体现兴之所至的思想。
当我们强烈思念自己心爱的女人时,这种思念能激发起丰富的想象。然而我的钞能力比我的诗歌走得更远。我用钞票买下了藏比内拉的人生,和她讲话,命令她按我的要求,和她一起度过千百天的幸福生活,和单独她处在各种环境之中,和她设想在一起生活的远景。”
那么,你为什么要鞭笞她呢?唐璜在心里说。
之后,唐璜和伯爵再无交流。因为提尔皮茨的工作,所以第二天,他就让听差去剧院订了个靠近舞台的包厢,为期一季。像所有为藏比内拉着迷的年轻人一样,他故意搞出大动静好出风头,同时宣告他对神秘失踪(对外宣称是这样的)卡迪央王妃单恋的结束,人们已经忘了,正是宫廷法师把卡迪央王妃送进修道院。
“提尔皮茨,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唐璜看着勤奋练歌的藏比内拉,对着打着哈欠的北宅说:“我让你恶补过东方历史,你应该模糊的记得,东方古代有个叫陈尧咨的神箭手。
康肃公陈尧咨善于射箭,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跟他相媲美,他也就凭着这种本领而自夸。曾经有一次,他在家里射箭的场地射箭,有个卖油的老翁放下担子,站在那里斜着眼睛看着他,很久都没有离开。卖油的老头看他射十箭中了八九成,但只是微微点点头。
陈尧咨问卖油翁:‘你也懂得射箭吗?我的箭法不是很高明吗?’
卖油的老翁说:‘没有别的奥妙,不过是手法熟练罢了。’
陈尧咨听后气愤地说:‘你怎么敢轻视我射箭(的本领)!’
老翁说:‘凭我倒油的经验就可以懂得这个道理。’
于是拿出一个葫芦放在地上,把一枚铜钱盖在葫芦口上,慢慢地用油杓舀油注入葫芦里,油从钱孔注入而钱却没有湿。于是说:‘我也没有别的奥妙,只不过是手熟练罢了。’
陈尧咨笑着将他送走了。
提尔皮茨,你能从这个故事里学到什么?”
提尔皮茨想了想,托着腮回答:“只要手法够熟练,就连石女也爽给你看!”
正好,提尔皮茨是趴在唐璜面前的长椅,手肘撑起上身和她的提督说话。所以唐璜非常方便的一巴掌过去,手心和窄边裙勾勒的两团肉丘亲密接触,制造了短暂的波浪起伏。
“提督,你是不是特喜欢我在你面前摆这个造型。”提尔皮茨吐了吐舌头,歪着脑袋看着唐璜,“你们男人都喜欢接近喜欢的女人,并且把能够毫无阻碍地欣赏自己所爱的女人看作是满足情欲的第一步。
提督与船精的契约让我们的爱情……我姑且这样定义我们的感情,如黄金般牢固,在这种时候,提督也好,船精也罢,往往从自我的感情中得到乐趣,从自身汲取幸福。
然而这个时期对我们来说并不长久,成熟的男女沉醉于这种既天真又给人快意的青春时期的幻觉之中时,总会发生点什么事情,让我们像别的男女一样相亲相爱。
就比如,我和提督相处的时候,一个星期就仿佛过了一辈子,白天调和颜料,用来塑造我最喜欢的提督,而且塑得很成功,虽然隔着面纱、裙子、胸衣和缎结,他无法看到提督的躯体。”
“等等?!”唐璜打断了提尔皮茨的话,“为什么在你的画里我穿的是女装?”
“提督不是以前用cos巴麻美征战别的世界嘛,那段时光可真是让人记忆尤深,放心,提督裙下是黑洞的设定我也好好表现出来的,不会让你走光的。”
“那还真是谢谢了!”
“不客气。”
“我还真不知道你会高谈阔论。”
“提督,不能因为我整天懒懒的就擅自给我追加笨蛋的设定哦。”提尔皮茨竖起一根小拇指,“除了某个大和旅馆,你见过哪个BB级别的船精是笨蛋吗?”
“在异世界就别拿劳模yamato玩梗了。还有,我能把你刚才的那些话理解成……某种邀请?”
“唔,这些天倒是积累了一些压力想让提督帮我放松一下,不过在这里容易透出声音。提督想要的话,我勉为其难赌上名誉让你进来吧。”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唐璜耸耸肩,“那么,你想告诉我什么?”
“你觉得那个叫蒙特沃里的男人是藏比内拉的保护人吗?”
“毫无疑问,是的,蒙特沃里把藏比内拉当成了自己的玩物,以及敛财工具——这解释了他把公交车变成私家车后,为何又重新把私家车开出来跑公交。
我调查了一下,藏比内拉签约的剧团违约金高的惊人,再加上蒙特沃里不仅买断她的合同,还买断了她的人生,花费必然巨大。
所以,他是向银行贷款之后,举债购买了藏比内拉,同时为了还债,又要她出来继续以女演员的身份收割粉丝们的钱,就和格雷泽”家族举债收购曼联俱乐部,再用曼联俱乐部的收入还债,达成空手套白狼的事迹一样。
而且,你也清楚,蒙特沃里很清楚他的私家车不会因为跑公交而变成别人的私家车,这是藏比内拉人生的不幸。”
“既然如此的话,蒙特沃里应该小心的维护这个宝贝才对,为何他会鞭笞对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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