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大年纪了?”唐璜问
“八十二岁。”
“你眼睛失明有多少年了?”
“快五十年了。”
从老人的语调里可以听出他不单为了失去视力,而且似乎还为了他曾被剥夺了某种很大的权力而感到懊丧。
“他们为什么叫你总督?”安洁莉娜插嘴问道。
“啊,小姐,那不过是开玩笑罢了!”老人说,“我是威尼斯的贵族,我和别的贵族一样,也可能成为总督的。”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在这里,我叫卡讷老头,”他说,“在名册上总是这么写的,可是用意大利文来说,我的名字是马尔科·法西诺·卡讷,可是人们总是记不住,他们甚至想给我改名叫雅克……可是这条街上,就有三十个叫雅克的男人!”
雅克是职业、职业演化的名字也是歧视性的称呼,就如同篮球场的菜鸡会被嘲讽“你打篮球好像cxk”,社会里的菜鸡也会被贵族老爷们轻蔑的称为“雅克”。
雅克最初指的是土地里忙碌的泥腿子,可是后来扩大打击连城市里的手工业者、体力劳动者甚至是小布尔乔亚都被划为“雅克”的范围,卡纳老头是个意大利人,不懂得这个法语名字包藏了多少恶意、嘲讽与自卑。
这个意大利老人凑近唐璜,小声说道:“我有一个能让我们成为富翁的生意,不知道你想不想做?”
虽然不看好曼联与尤文取胜,姑且还是提前加了一更,欧冠且看且珍惜。
第二十三章法西诺·卡纳(3)
法西诺·卡纳原本是威尼斯当地巨富,拥有十人议会的席位,尽管在异邦人看来,这个国家是不折不扣的商业共和国,但威尼斯自己却更喜欢宣称自己的政体是古典贵族共和国。
威尼斯共和国的权利机构理论上可以分为三部分:威尼斯总督——通常会有威尼斯公爵的虚衔,行使王爵的权力,象征古典;贵族议会,在十四世纪后半叶演化为绝对的权力机构十人委员会,也是共和国的政治实体,象征贵族;由平民组成的众议会,基本属于装饰,象征共和。
十人委员会或者十人议会自然是最重要的席位,威尼斯总督也由十人委员会中产生,卡纳家族原本牢靠占据着这个职位,却在一夕之间跌落政坛,紧接着家族的财产也没有保住,而原因竟然和唐璜有关……准确来说,是和维内托有关。
维内托在降临亚平宁半岛,并随随便便的决定侵攻皮兰港,疯狂搞事好让自己的消息尽可能向外扩散,有朝一日好让唐璜接触到自己的讯息。
彼时卡纳家族正是十人委员会的轮值zhuxi,收到皮兰港被白毛小姑娘单人攻陷的反应是“你特喵的在逗我”,他们没有研究这个陌生的对手,而是轻率的让威尼斯的舰队出动,去教训一下不知死活的斯拉夫强盗。
斯拉夫强盗莫名背上了一口黑锅,不过他们很快就被维内托揍得鼻腔脸肿,首领惨遭381炮管爆头,惊骇之下无不拱手而降,不识疯猴之位,岂不美哉,算是坐实了这口锅。
威尼斯人出动的舰队包括4艘大帆船与7艘小帆船组成的乞丐舰队,前者勉强算得上二等战列舰,后者就连算巡洋舰都勉强,11位18世纪船精对上1位20世纪船精的结果毫无悬念。
当威尼斯船精的旗舰还在组织阵型的时候,381炮弹呼啸而至,来自视距之外的第一轮齐射就打爆了旗舰,甚至有一枚炮弹从侧面贯穿了两个风帆船精,更让她们绝望的是,她们的敌人停止了炮击,并很快出现在她们视野里,径直用撞击的野蛮方式把她们打到大破。
同为船精维内托留了手,可怜11位威尼斯姑娘在修好之后纷纷申请退役,那一仗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了,毕竟自身作为兵器的价值只剩下一个笑话——在那个白发恶魔眼里,她们这些人还不如一发炮弹来的珍贵。
在海军被击溃之后,维内托在近海从容的对沿着滨海大道前行的威尼斯陆军炮击,陆军马鹿们纷纷咒骂海军马鹿不给力,在地动山摇般的炮击里,在泥土纷飞又坠落的雨里,他们表示这谁顶得住,于是溃散了。
海陆两场战斗加起来还不如艾姬多娜吃一顿晚饭的时间,当惨败的消息传回国内,舆论一片哗然,卡纳家族一开始和十人委员会讨论后想要再战一战,摸清究竟是哪路牛鬼蛇神不搞篮球在搞他们skr威尼斯,结果,第二天维内托开始对威尼斯城进行恐吓后,十人委员会迅速签署了卖国条约,割让了皮兰港,还要赔偿侵略者的损失。
这件事自然有人有背锅,卡纳家族因为是主导者并且也是他们在文件上签的名字,所以民众愤怒的矛头对准了他们,家族不得不前往国外避难。
其中马尔科·法西诺·卡纳这一支跑到了伦敦,十人委员会默认他们是背锅侠的同时,也默认了他们把一半家族财产转移到了海外,原本靠这些财产也够法西诺也够家族成员过上一两代富足的生活,然而不幸的是,法西诺遇上了一个歹毒的女人。
那时候法西诺在伦敦偶遇了一个美丽少女,看着少女满裙泥泞,他判断少女的家庭条件应该不太好,于是邀请她来搭马车,少女犹豫了一番后答应了。
因为这个机缘,少女成了法西诺的女仆,凭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灵巧劲与美貌,从杂活女仆来到贴身女仆,又从贴身女仆来到女管家,一年以后,她就成了卡纳夫人。
一个生命步入暮年的老男人去啃娇艳的鲜花,所支付的必定是爱情以外的手段,法西诺知道那少女看上的钱,所以他就给她金钱,好换来一个好朋友,一个听他说话的女儿,一个能满足他男人尊严的好妻子……结婚半年以后,他破产了,因为他妻子卷款跑路。
老人那段时间得了眼疾,在他流浪到法国后就瞎了,幸好还有三百盲人院的星际选手们照顾他,他就凭着一手半生不熟的技艺在盲人乐团里浑水摸鱼,靠接喜事丧事养活自己,余下的钱买点酒喝,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得过且过又是一天。
像卡纳老头这样泡在酒精里蹉跎度日的“雅克”们还有不少,在金钱方面他们呈现两个极端:单身汉们一日赚钱一日花光,根本不会考虑明天怎么办;而有了家庭的人恨不得把一个苏掰成八半花,精打细算的本事比得上店铺里第一流的会计。
这样落魄的人现在却告诉唐璜有个富贵买卖要和他做,不禁让人怀疑卡纳老头是不是酒精入脑无药可救了。
幸好他是盲人,看不起唐璜脸上怜悯又混合着轻视的眼神,也正因为他是盲人,所以他才没从别人类似的表情里受到伤害。
“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拿先生小姐找乐子的打算。”他低声说:“我知道一处宝藏的藏匿地点,然而单凭我自己无法到达那里,所以我需要一位有能力有社会地位的勇士陪我一起取得宝藏……就在河心修道院。”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已经打算告辞大唐璜与安洁莉娜对视一眼,唐璜转头问道:“说说看,就算是故事也挺有意思的。”
“我之前说过,卡纳家族是分头跑路的,不同分支瓜分财产,我们这一支去了伦敦,另外一支来到了巴黎,结果因为水土不服接连患病,最后只剩下一位女士归隐了河心修道院。”
安洁莉娜轻声说:“河心修道院名义上是接受迷茫女羔羊的地方,但我们谁都清楚它是王家关押女性犯人……特别是有身份的贵妇的监狱,那位女士不犯下滔天恶行可进不去啊。”
“她的罪名是谋杀亲族,可她的实际罪行是空有大笔财富却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所以她的敌人就像历史上法国国王对圣殿骑士团做出的行径一样,以雷霆般的手腕击溃了她。
我被允许去探望关在河心修道院里的族人,在嬷嬷们看来,一个瞎子老头探望已经半疯的侄女并不是什么值得戒备的事情。
我被带到那个可怜的女人面前,发现她已经自我折磨的快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嘴里一直说着疯话,我待在那里半小时一无所获,离开了。
因为同情,也因为看着更惨的人会让自己生出幸福感这样卑劣心理,我接二连三的去探望她,与守卫有了交情,在一次帮了她们的忙后她们允许我在不被监视的情况下和侄女说话,毕竟我每次来都只是听侄女说疯话,守卫们也麻痹大意了。
结果,被囚禁的女人在守卫离开后迅速恢复了清醒,她向我吐露了越狱的计划,从一条隐藏密道里逃出修道院,而作为回报,她会和我分享一笔她偷偷藏起来的财富。”
比起财富,唐璜更看重“通向河心修道院的密道”这条情报,在他的追问下,卡纳老头说出一首晦涩的歌谣,歌谣里藏着密道的具体位置。
卡纳老头自己没有能力破解,所以才要寻求帮助,可之前没人相信他,所以他就怀抱着秘密,一直等到遇到唐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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