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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手足(下)(1 / 1)

雨势更大,随着旋转呼啸的劲风一波波席卷而过,打在脸上刀刮般的疼。长长短短的闪电狰狞地蜿蜒在天边,伴着低沉的闷雷,肃穆而威严。秋往事脑中一片空白,兀自停留在一句“永宁太子”带来的震惊中,虽见王宿嘴唇开合,却一个字也听不分明。

王宿见她面色不对,不由紧张起来,挣扎着抬起手去检视她的伤口,不安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我……”

秋往事回过神,一把抓住他手,厉声问道:“是大哥告诉你的?”

王宿被她凌厉的神情骇住,怔怔摇了摇头道:“是姐姐。”

“四姐知道,大哥自然知道。”秋往事将他的手一甩,踉踉跄跄站起来往马匹边上走去。

王宿见她肩上的血混着雨水顺后背直流到脚跟,一路走一路在地上拖出一条淡红的湿痕,心下不由发急,跌跌冲冲地追过去叫道:“往事,你要干嘛,等等……”他肩头的伤不曾止血,此刻仍在“咕咕”地往外冒,失血更严重过秋往事,走不两步便脚下一软,“通”地扑倒。

秋往事回过头,心下一软,直冲脑门的血液也倏然降了下来,怔然立了片刻,终于转身走到他身边,半跪下扶起他,双手按在伤口两侧。

王宿只觉肩上一麻,痛楚大减,血流也很快缓了下来。他心下一讶,想试着动动手臂,却是浑然不听使唤,整条胳膊似是忽然不再属于自己,竟像是被方圆法阻绝了枢力。尚未来得及发问,秋往事松开一只手,拔出腰刀自地上掘出一团草泥糊在他伤口处,割下一截衣角替他包扎好,又在一边坐下,依样默默地处理自己的伤口。

王宿见她双唇紧抿,眉眼带冷,浑身透着一股面临生死关头时的刻骨冷静,气势与先前交手时全然不同。他忽地心下一动,问道:“你担心五哥?”

秋往事斜瞟他一眼,又低下头,漠然道:“还好。大哥知道五哥身份,的确是我们意料之外,不过五哥必有应急方案,无需我多担心。”

王宿自得知她与李烬之叛出容府一事,便一直沉浸在满腔的委屈愤怒中,凭着一股冲动横冲直撞地闯来了燎邦,却从未将整件事仔细想过。此时听她一提,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串起来一想,心中才隐隐有了轮廓,缓缓点着头,自语道:“五哥定是去了风洲。”

秋往事自顾自包扎伤口,淡淡道:“你也想得到,大哥没有想不到的道理。我们原先想诱他将重心放在融洲,现在自是不可能了,容府大军定然已到了风洲之外,五哥是自投罗网。”

王宿心下一震,当日乍然得知李烬之欺瞒了他十余年时,确实恨不能寻他大打一场,不死不休,可此时想想他在江一望大军围攻之下血战而死的情景,终究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呆坐半晌,他忽然重重一拳捶在地上,挣扎起身道:“我去风洲找大哥,五哥再怎样,也不该死在大哥手上。”

秋往事微微一讶,抬头望了他一眼,面色略缓,垂下眼低声道:“六哥好意,往事铭记于心。只是你去了也没用,大哥若是能听,我们也不必弄到今日这局面。”

王宿恨恨摇头,大声道:“五哥天生姓江,这事没的选、没法改,我们注定翻脸成仇,这个我认了!我只不过想彼此留条性命,难道就真有这么做不到?!”

“做不到。”秋往事直盯着他,冷冷摇头,“五哥未必做不到,可大哥一定做不到。”

“你就把大哥看得那么不堪?!”王宿怒道,“他对底下兄弟从来没什么失义之处,对五哥固然是有所打压,可如今看来那也是五哥确有叛意在先,谈得上什么错!”

秋往事淡淡一笑,说道:“我只问你一句,大哥想做皇帝么?”

王宿怔了怔,用力点头道:“想又如何!江栾失道,卫昭乱政,天下民不聊生,谁不在盼着新主,有能者自当趁势而起,济时救世。我们筹谋着改换江山时,又哪知正统一脉还藏着个英明有为的永宁太子?!”

“可现在这个太子出现了。”秋往事沉声道,“六哥,你不要忘了,大哥可不肯背上篡臣反贼的名声,他至今打的仍是忠义旗,仍号称效忠朝廷。他本也姓江,好歹也算皇室中人,江栾既失尽民心,他取而代之便没什么说不过去。可如今多了一个永宁太子,不仅有能力,有人望,更有比江栾更正统的身份,那么他一日活着,忠于朝廷的大哥又拿什么借口去觊觎皇位?所以五哥登位,未必不能给大哥留个位置;可若大哥登位,那么天下虽大,也绝没有五哥的容身之处。”

王宿哑口无言,呆立半晌,终于颓然坐倒,低下头一言不发。

秋往事轻叹一声,低声道:“大哥兵马再多,没名没份地也不敢轻易进风洲,此时想必仍与五哥僵持。那里的局势我插不了手,所以这里我更不会放手。六哥,你要拦我么?”

王宿呆呆地出神半晌,忽问:“你是要去打博古博?”

秋往事直视着他,点头道:“这是第一步。”

王宿心知她的第二步恐怕就是要回融洲为李烬之确保退路,此时也不欲多想,咬牙点了点头,沉声道:“别的都不谈,我是风人,岂有阻你伐燎之理。不管以后怎样,燎邦的仗,我和你一起打。”他低下头,苦笑道,“这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并肩为战了。”

秋往事心头也同肩上的伤口一样,酥酥麻麻的,却仍是钝钝地痛,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微微一笑,低声道:“多谢六哥。”随后仰天躺下,闭上眼道,“歇会儿吧,马也跑不了了,雨停再走。”

王宿也觉身心俱疲,默不作声地软软躺倒,强迫自己什么也不去想。正在半睡半醒间,忽听一阵“踏踏”的马蹄声踩着水花而来,忙撑起身探头向前望去。

秋往事听出来的只有一匹马,猜测或许是来寻她的铁川卫,正欲打叠精神起身,却见来人渐渐自雨幕中现出轮廓,身形异常高大,压在马上直似铁塔一座,一杆挑月长刀挺在背后,老远见了坐在地上的两人,兴奋地打个呼哨,打马加速奔来。

秋往事心下一震,恍惚间以为看到了卢烈洲,眨了眨眼才看清此人容貌年轻,满脸青青的胡茬,头发胡乱拢作一团,扁塌塌地挽在头顶,一半像风人束髻,一半像燎人盘顶,说不出的古怪。秋往事认出他是当日明光院中劫走李烬之的人,一时吃不准来意,向王宿打个眼色,起身戒备。

米覆舟觉出两人敌意,便不靠得太近,在三丈余外勒马立定,不看秋往事,却睁大眼睛盯着王宿猛瞧,赞赏地大笑道:“兄弟,你能同她打成这样,修什么法的?几品了?莫非也是天枢?我也是啊,我修逍遥法,不如咱们改天……”

秋往事见他竟喋喋不休地同王宿套起近乎来,不由啼笑皆非,闷哼一声打断道:“他是王宿。”

“王宿?”米覆舟转着眼珠想了想,讶然道,“容府那个王老六?那不是和你一伙儿?那你是伤在谁手里?”他伸着脖子四下张望着,喃喃道,“看蹄印不像有什么大混战哪,顶多就两三人,难道有人一个能打你们俩?”

秋往事满腹心事,无心与他纠缠,冷冷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米覆舟,上次见面那时还在替二殿下跑腿,现在嘛,”他扯过背后的披风在两人面前展开,露出上面绣着的大大一个“裴”字,“现在我跟裴初混了。”语毕唯恐两人不信,又扬起挑月刀,点点刀面上的“裴”字刻印道,“喏,这个还是裴初亲手发的,裴家将领都用这个,你们应该认得吧。我才入伙就赶着出来,没来得及做合尺寸的军服,只好先拿这披风凑合了。”

秋往事听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越听越是讶异,愕然道:“这次裴初发的兵是你领的?”

“是我。”米覆舟有些无奈地点点头,似乎对领兵之事不大有兴致,“本来我是半个燎人,不该伐燎的,可一来燎人对我没什么好;二来我受过二殿下恩惠,这次打的又是米狐尝,也算帮了他;三来嘛,”他盯着秋往事咧嘴一笑,“嘿嘿,也是因为听说有机会对上你。”

秋往事明知他是一人来的,仍是忍不住往他背后望望,问道:“裴初的人居然已经打到这儿了?”

“那倒没有。”米覆舟摇头,“不过快了,就在后头两三百里。我和汀哥关系多好啊,一西一南那么一配合,米狐尝哪儿有本事挡。后来听人说见到了你的旗号,我等不急,就先跑来了,剩下的人还得走上一两日呢。”

秋往事微微皱眉,仔细打量着他。他身形如此高大,面容却颇精致清秀,明明是陌生的脸孔,可眉宇间那一股什么都不放在眼内的傲气却又不知怎地有似曾相识之感。她眼光扫到他的挑月刀,心下蓦地一动,脱口问道:“你姓卢?”

米覆舟面色倏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忽仰头大笑道:“我不姓卢,不过你也没猜错。”他右手一扬,将长刀远远甩出,手腕一翻握了柄短短的弯刀在手,沉声道,“那么我也不必多解释了,咱们开始吧!”

语声未落,只见他周围的雨丝忽似受到一股大力牵引,由垂直的竖线生生被拉拽成横扫的弧线,绕着他周身打着旋散开,似一朵鲜花绽放。雨幕被扯开一个诡异的口子,似一支巨大的箭矢遥指向秋往事二人。米覆舟目光如锋,嘴角勾起一丝自负的微笑,蓦地大喝一声,自马上腾身而起。雨丝汇成的箭矢随着他身形展动,骤然离弦,划出一道由上而下的弧线,如陨石坠落,轰然砸向两人。

王宿心下一凛,见他来势如电,不及去够□□,立即挺身一步欲挡在秋往事之前,哪知脚下未动,却被她一把扣住。王宿一惊,再要发力挣脱已是不及,米覆舟的长啸贯耳欲聋,一片水光夹裹着一点若隐若现的森冷刀光呼啸着划下,飞溅的水花有如剑气,“唰”地将秋往事就中劈过。

王宿惊得魂飞魄散,一声呼叫堵在喉口,张大了嘴骇然盯着她,发不出半点声音。米覆舟轰然落地,稳稳扎住个弓步,身体前倾,右臂斜伸,掌中刀尖朝下指向地面,整个人仍保持着一刀劈下的姿势。唯有头怪异地昂着,瞪大了两眼,神色古怪至极。

霎时间静默一片,连“哗哗”雨声都似飘到了极远处。两个人皆一瞬不瞬地盯着秋往事,一个惊骇,一个惊愕。唯有她本人浑若无事一般,连眼睛都不曾多眨一下,只有鼻尖上微微渗出一丝血痕,瞬间便被雨水冲得了无痕迹。

秋往事望着米覆舟淡淡微笑。在他起跳的刹那,她的枢力已渗入漫天雨幕之中,裹卷了他全身。雨水一触他密布于周身的枢力,方圆法顿生效用,将其化于无形。虽然雨水之中所携枢力有限,化去的枢力也便微不足道得连他本人也不曾发觉,可却已不知不觉地削弱了逍遥法的效用,使他凌空飞掠的迅猛冲势缓了半分。便是这半分,令得他志在必得的雷霆一击出现了偏差,原本劈向头顶的弯刀就差了那么两寸,成了擦着鼻尖掠过。

米覆舟却懵然不知其中关窍,傻愣愣地盯着落空的弯刀,许久才移开视线望向秋往事脚下,见她双脚半陷于泥地之中,周围别无足印,显然不曾移动半步。难道真是估算有误,用力失当,以致竟连原地站立未动的对手都会失手不中?虽无论如何难以相信,想来想去却也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浑身血液顿时“轰”地涌上头顶,尴尬、羞愤、恼怒、委屈全冒上来,冲得面上阵红阵白。他浑身僵硬,一动不动,不敢抬头去看她的脸,也不知要如何收势,更无颜面再攻第二招,就这样僵硬地保持着落地的姿势,有如化作了石像。

王宿也同样不知所以。起初以为她已全无机会躲过这夺命一刀,待见她完好无损,着实又惊又喜,只道是米覆舟手下留情。还未来得及心生感激,便见到他难以置信的震愕神色,才知自己猜错。再望向秋往事,只见她面上一派淡定自若之色,显然局面早在她掌控之下。他心下一喜,虽琢磨不透她用了什么法子,却猜她多半是又有所提升,正兴高采烈地想要细问,却猛然省起如今两人立场已变,以他的身份,已无资格再分享她的“底细”。话顿时塞在喉口,上下不得,一时间百味杂陈,黯然神伤。

秋往事微微一笑,轻轻扶起兀自弓着身子的米覆舟,说道:“卢烈洲若有你这么快,今日站在这里的或许就不是我了。”

米覆舟胸膛起伏,面色铁青,只觉她是存心羞辱,偏偏无话可说,怒哼一声,冷冷道:“今日是我技艺不精,见辱于人,我认输。一年后我会再来。”语毕转头就走。

“慢着。”秋往事开口唤住他,“就这么走了?你现在若走,将来再等几年也还是没机会赢我。”

米覆舟回头狠狠瞪着她,闷声道:“你想怎样?”

秋往事忽然“噗”地轻笑一声,说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恼怒,这一刀并非是你失手,是我暗里做了手脚。”

米覆舟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宽慰,身体明显放松下来,只有面上仍是用力绷得紧紧的,冷哼道:“你做了什么?”

秋往事不答,只负着手怡怡然笑道:“你想赢我,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米覆舟霍然转过身来,怒道:“谁用你给机会!”

“我不给机会,你永远也赢不了。”秋往事不温不火地回答,身上并无傲气,似乎只在陈述一个平淡的事实,“当日明光院中你多少还有胜算,可惜你错过了。今时今日,天下已没有我的敌手。”

米覆舟眉梢一挑,虽满肚子不服,可刚刚才输得一败涂地,实在也说不出什么有力道的反驳,只能闷闷生气。

秋往事不待他开口,径自说道:“我现在要去打博古博,可惜兵力不大够,又受了伤,毕竟碍事。你若能助我一臂之力,那么城破之后,我便告诉你今日输在何处,等你想明白了应对之策再同你决斗,如何?”

米覆舟恼怒地盯着她,冷哼道:“我凭什么帮你攻城!更不必你存心相让!”

秋往事倒不急着劝他,忽问道,“你说你之前替二殿下跑腿,以你的性子肯替人做事,想必是曾欠了他的情?”

米覆舟眼神一闪,有些心虚地转过头,闷闷道:“那又如何?”

秋往事见他神情便知所料不差,微微一笑,说道:“二殿下想必跟你说过,我对他有救命之恩,吩咐你寻我麻烦无妨,却绝不可伤我性命。”

米覆舟头一扬,撇嘴道:“谁要你性命,不过见个输赢,瞧瞧谁强谁弱罢了!”

秋往事悠然摇头道:“动起手来还要顾着对方性命,那是有必胜把握的人才有资格做的事,你该心知肚明,在我面前你并无这份余裕。好比方才那一刀,你若真的全力施为,未必还有我做手脚的余地。”

米覆舟听她肯定自己身手,心情顿时好转,面上却不好意思露出来,轻哼一声扭过了头不说话。

王宿在一旁见他动摇,立刻插口接道:“还有,刚才你实打实输了一招,往事可没有落井下石趁势追击,不然就你方才发呆的功夫,都该死多少回了?今日是她饶你一命,你就好意思仗着她手下留情一次次来找她拼命?”

米覆舟顿时语塞,吱吱唔唔地答不上话。

王宿一本正经地板着面孔道:“还有第三,刚才她若不告诉你做了手脚,你便一直以为是自己失手。习武之人,最忌心里对自己留下疙瘩,何况还是个不明不白的疙瘩。因为这次莫名其妙的失手,你今后次次出手都要患得患失,慎之又慎,唯恐哪里又出了错。逍遥法最讲究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缚手缚脚的如何能够发挥?这个疙瘩不解,你这辈子的造诣恐怕也就到头了,别说是赢往事,只怕最后连你现在三品的修为都保不住。所以她今天不止饶了你一条命,还救了你一世前程,你不思报答也就算了,还心心念念找她拼命,也不觉得脸红?当日她杀卢烈洲,那可是堂堂正正硬碰硬的,没半分抬不起头的地方。你这会儿又是乘人之危,又是忘恩负义,就算侥幸赢了,可有脸去他碧落树前大声说出来么?”

米覆舟面红耳赤,狼狈地点头道:“是是,还有吗?”

“有的是呢!”王宿一挑眉,掰着手指道,“第四点……”

“行了行了。”米覆舟忙挥手打断,“不就是博古博么,打就打了!反正我本就是打米狐尝来的。”

王宿立刻道:“你蒙着头胡打可不行,既然联手,自然要有人说了算。”

“你们说了算你们说了算。”米覆舟被他数落得头大如斗,见他开口便忙一叠声应下,“我叫你们将军,全凭你们吩咐还不成么。”

王宿这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轻哼道:“这还差不多,算你还明白些事理。”

秋往事在一旁暗暗发笑,见米覆舟一脸郁闷,便道:“你打下博古博,既是帮了二殿下,也是帮了我,你欠他的情,他欠我的情,便算就此清了,以后彼此不相欠,你什么时候想打,我随时奉陪。”

米覆舟早已算不清到底欠了多少情,胡乱点头道:“明白明白。我的人马还有一两日路程,你的在何处?咱们怎么打?”

秋往事指指东面道:“我的人在东边百来里处,多果河的大弯子里头。我就在那儿等你,博古博的情形我会去摸清,你到了之后咱们再议打法。”

米覆舟一味点头,站在两人跟前只觉无端端矮了一截,一心只想着溜走,待议妥了联络方式,便匆匆上马逃也似地去了。

秋往事待他走远,终于忍不住吃吃笑起来,叹道:“六哥磨嘴皮子的功夫我是怎么也比不上了。”

王宿见她眸光清透,几分稚气几分狡黠,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分明仍是当日即望山上一尘不染的七妹。他心下忽地一动,不知怎地坦然起来,只觉来日纷争皆可抛于脑后,至少今时今日彼此仍是兄妹相称,兄妹相待。他蓦觉浑身一松,当下朗声一笑,与她相互扶持着上了马,在渐欲止歇的雨中缓缓向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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