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黄沙，无尽阔野。
踩在咯吱咯吱的沙石上，唐昊听着呼呼风声极目远眺，满眼皆是砂砾滚滚，和扬起的沙尘。
天苍苍，野茫茫，天似穹笼盖四野。
在这片孤独的荒原上，除了蜿蜒前行的大军，再也看不到任何活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下来，除了那不动声响挪移的太阳，再也感受不到时间在这片土地上流淌的痕迹。
先前的奔袭之中，这种孤独的感受还未如此强烈，如今满载的车辆，军卒改为缓行，仿佛这种天地间唯有这支军队存活一般，孤寂感被无限放大起来。
先前还能同麾下的将士们聊天说地，可随着嘴巴的干裂，一个巨大的问题摆在了眼前。
这一路行走下来，一条小河也不曾遇见！
途中唐昊也曾深挖干枯河床，可那半天才沁出的一碗清水，着实难以解决大问题。
行走的军队之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唐昊收敛心神，向着身后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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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士卒纵马飞奔过来，禀报道。
“将军！有人晕倒了！”
轻嚅干裂的嘴唇，唐昊扭头向着程处默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带着众人前行，自己则纵马跟随着士卒，去看看状况。
晕倒的士卒，乃是运送辎重粮草的士卒，微阖着发红的双眼，张大嘴喘息着，脸颊上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庞滑落进衣甲之中。
唐昊深知不用前去细查，便知道这乃是体中缺水的表现。
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
西域的天气温差太大，辰时骤冷，一个个裹着一件棉衫的士卒，在这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但一到落日直射头顶，那毒辣的镜头比起初夏，有增无减。
“除去他身上的衣甲！”
原本就缺水的身躯，遇到这毒辣的太阳更是雪上加霜，大量的汗液流出，更让情况更加恶化。
几个士卒七手八脚的将那士卒的衣甲尽数除去，除了那额上沁出了汗珠没有那般多之外，那半躺的士卒干裂的嘴唇已然再发出缺水的危险警告。
苏定方紧锁着眉，走了过来，凑到唐昊身前，声音嘶哑。
“脚力们出的都是大力气，消耗不小。”
“这般下去不是办法，没有水源，那干燥的干粮如同嚼蜡，就是那肉干肉食，士卒们也难以下咽呐。”
荒漠无水，苏定方看在眼中急在心头。
唐昊同样拧眉愁脸，扫视一眼四周的士卒们。
一个个面色蜡黄无比，莫说是押车，就连这走路也有些步伐虚浮。
“传令下去，所有士卒，卸掉衣甲。”
说罢，扭头望向苏定方，语气坚定。
“保存体能，咬这牙，也得走！”
“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
正午，烈日高悬，在这样毫无遮掩的地方休息，不是被那烈日灼伤，就会被太阳炙烤的一点点脱水，
“这……恐怕不妥吧！“
纵横沙场这些年来，苏定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军令。
唐律如此。作为一个士卒，刀剑衣甲如同赋予战士们第二条生命。
若是没有这些兵刃衣甲，一个士卒也算是废了大半。
苏庆杰从前面走了过来，提醒唐昊道。
“唐将军，一两个士卒除去衣甲，乃是被这酷暑般的所逼迫，不得已而为之。”
“可眼下所有的士卒都除去衣甲，这样的场面若是被敌手看见，恐怕只会给咱们的士卒带来灾祸。”
这样简单的道理，唐昊也能想得明白。
指了指前方荒无人烟，唐昊说道。
“你们所言，无非就是以防万一。”
“可眼下这漫漫荒原，一眼望不到头，那里有敌手的影子。”
“唐律有唐律的规矩，可眼下这个情形，唯有这样才能缓上一二。”
脱掉衣甲，不过只是权宜之计，重要的还是要尽快找到水源。
听罢此话，苏定方摇摇头颅。指向这群有气无力的脚力们。
“看看，舟车劳顿，加上这忽冷忽热的鬼天气，就算是将他们的衣衫除去，怕也会得到缓解。”
“水源才是源头的一切，不妨唤上几位斥候在这荒原之上搜山几遍？”
看看日头，已然有些偏差，唐昊估摸着，此时应该是快到未时。
这样的太阳下，派上斥候前去打探水源不是一个好事。
倘若说在军营之中，尚且有其他士卒们搀扶照拂，可到了外边孤身一人，倒下了便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唐昊挥手制止，遥指远处的巍峨高山，道。
“看见那些山谷没，咱们可以在那片山谷之中稍作安顿。”
“关于水源，我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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