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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沛玲看到季扶倾的期末成绩单,心中十分欣慰。
看来儿子没有被其他事情影响,一如既往地保持优秀。反倒是季扶倾,对此反应平平,只当这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
她将成绩单搁置到一边,对他说:“我帮你报了暑期游学项目,英国剑桥,下个星期就去。”
“我不是说过不去吗?”季扶倾拧起眉头,对此不满。
姜沛玲却理所当然地说:“这个安排不是很好吗?”
显然,她没把儿子的想法放在考虑之中。她替他做的安排,理应是最好的安排。
“你在做关于我的决定之前,至少应该问问我的意见。”
季扶倾撂下这句话,独自回了房间。说他叛逆也好、任性也罢,他不可能一辈子被父母摆布。
姜沛玲看着儿子的背影,眸光渐深。
临到晚间,季建群把儿子叫了出来,姜沛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色不虞。
季建群翻着报纸,问:“怎么不去参加游学?”
“我有自己的暑期计划。”
“你说说看,”季建群凌厉的目光撇过来,“你有什么计划?”
季扶倾不是空口无凭,他拿出了一张计划表。
在这张表里,每天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的时间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学习、阅读、运动……假期十分充实。
季建群看到一半,摘掉眼镜,仔细地看。儿子连晚上七点准时收看《新闻联播》这种事都写了进去。
季扶倾解释说:“初中的时候,我游过学,学不到什么东西。”
姜沛玲之所以想安排他参加游学,是因为家长圈里十分推崇。暑期不安排孩子参加高大上的项目,仿佛就是家长的不负责任。
季建群将计划表拍到茶几上,说:“你是不是觉得你翅膀硬了,能做主了?”
“爸,如果你对这张计划表有什么建议,可以提出来。”季扶倾说。
言下之意,他没有不听父母的话,他尊重他们的想法。
季建群的指节在茶几上敲了几下,以审视的眼神打量着儿子。他再度瞥着计划表,若无其事地问:“暑假想好看什么书了吗?”
这是默许的意思。
“暂时还没想好。”
“拿张纸来,我给你写张书单。”
季扶倾回房间拿纸笔,听见姜沛玲说:“老公,你怎么不管管他?”
季建群说了什么,他没太听清。
他只知道,这是他迈开的第一步——想挣脱囚笼,只能靠自己。
季扶倾找了一颗图钉,将计划表狠狠地钉入白墙。
从今以后,他会一步一步,夺回人生的主控权。
季扶倾拿到书单,一共十本,两个月内要读完。
他并不急着看书,而是告诉黎晓,这个暑假他不出国了。
【黎晓:为什么不出国?】
【季扶倾:监督你学习。】
【黎晓:……】
外面有敲门声,季扶倾删掉聊天记录,然后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这才说:“进来。”
姜沛玲拿了几本书进来,然后通知他,他不用去参加游学了。
她笑吟吟地说:“这个暑假,你就安心待在家,好好学习。”
季扶倾:“……”
说是“安心待在家”,实则是“哪儿也别去”。
显然,她防了他一手。
姜沛玲将书塞进他的书架,说:“你爸给你推荐的这几本书,都是好书,要认真读。”
她忽然注意到书架上完好无损的小黄人。奇怪,上次她不慎摔坏了这个小黄人,季扶倾说买不到了,它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她将这个小黄人捏起来,问:“你买到新的了?”
季扶倾翻着书,淡淡道:“我找人修好了。”
姜沛玲将小黄人放了回去,说:“书都在这儿了,缺了两本,到时候我去图书馆帮你借。”
帮他借,而不是他自己去。
这意味着,季扶倾被禁足了。
暑假开始的第一天,黎晓就收到了季扶倾给她做的假期学习计划。
她的生活被他安排得满满当当,每天早上八点开始学习,直到晚上九点,他仿佛在逗她玩——比上学的时候还累。
或许她该庆幸,季扶倾还给她留了假期。
【黎晓:这暑假过得跟没过一样,嘤嘤嘤。】
【季扶倾:我陪着你。】
【黎晓:怎么陪?】
【季扶倾: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你不是一个人在学习,我也在。】
【黎晓:……】
原来这就叫“陪”啊?还真是别具一格呢。
【黎晓:我想找个高三的学长学姐给我补课。】
【季扶倾:不需要。】
【黎晓:?】
【季扶倾: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缺的不是辅导,是自制力。】
这话说得不假,黎晓是摸鱼学大师、拖延症晚期患者,他很清楚她的病灶所在。
【季扶倾:现在开始学习。实在有不会的,我教你。】
【黎晓:你又不在我身边,我学不学习,你又看不见。】
黎晓发完这句话,谁知季扶倾拨来语音通话。
她摁了接听,只听季扶倾的声音从那头传来:“现在打开数学课本,看章节,不要说话,也不要挂语音,我监督你。”
黎晓:“……”
原来还能这样?
他那边十分安静,除了偶尔翻动书页和写字的沙沙声,她还能听见他平静的呼吸声。
听筒将声音放大,呼——吸——呼——吸——
他以这样的方式,陪着她学习。
黎晓勾了勾唇角,心里头甜得不像话。
仿佛他就在她身边一样。
季扶倾的高度自律感染了黎晓。
在他的监督下,她每天早晨七点半就起床,吃完早饭,先晨读,再看网课、写作业,生活充实,井井有条。
以前上学的时候,黎晓都没那么拼过。
这是因为,她心里有了一个小目标——
她要上好大学,她想跟他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假期过得飞快,一眨眼,来到八月。
张阿姨有事要回老家一趟,她跟黎天亮请了一周假。
黎天亮人在外地,这意味着黎晓在这一周之内得负责自己的生活起居。
临行之前,张阿姨跟黎晓交代相关事宜,黎晓却巴不得把她早早送走。
只要手里有钱,谁还不会过日子了?这还用教?
渴了,喝饮料。饿了,点外卖。
不曾想,偏偏是张阿姨回家这几天,黎晓一人在家的时候出了事。
这天下午,黎晓去小区门口的快递柜拿包裹。
她从网上买了一幅字帖,季扶倾说她的字“不甚美观”,建议她平时多练练字。
他之所以写得一手好字,也是小时候一笔一划练出来的。
黎晓顺利取到包裹,忽然瞧见小区门外有个老爷爷在摆摊卖水果。
听保安大叔说,这老爷爷是街道里的贫困户,老伴去世,孩子残疾,生活艰难。所以街道特批,允许他在这附近摆摊,挣点钱补贴家用。
夏日阳光猛烈,柳树的叶子被晒得打着卷儿,蝉鸣声聒噪不已。
这么炎热的天气还要出来摆摊,黎晓心软。她对老爷爷说:“可以帮我拿一个西瓜吗?”
老爷爷给她挑了个大西瓜,说:“丫头,这个瓜保熟保甜。”
黎晓付了钱,撑着遮阳伞、拎着西瓜往回走。
到家以后,大西瓜塞不进冰箱,她用菜刀把它切成两瓣,一瓣放冰箱冷藏,另一瓣用勺子挖着吃。
这西瓜着实有些大,她一人吃着费劲。晚上睡觉之前,她可算吃完了半个。
依照季扶倾给她做的计划表,第二天刚好是休息日,黎晓可以放松地玩一整天。
黎晓打算窝在家里追剧。最近谈胤雪给她推荐了一部偶像剧,她看了两集,觉得还挺有意思,想继续看完。
她想到冰箱里还剩半个冰西瓜,便把它抱了出来。
空调,雪碧,冰西瓜。
夏天顶级配置,赛过活神仙。
悠哉悠哉地浪到晚上,黎晓的西瓜已经吃完了一大半。
忽然,她觉得肚子有点儿疼。她跟季扶倾说了这件事,他让她上床休息、多喝热水。
【黎晓:你怎么就知道让我喝热水?】
【季扶倾:我现在没法照顾你,你要照顾好你自己。知道吗?】
黎晓关了空调和电视,把西瓜重新塞回冰箱,回到卧室。她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可疼痛并没有消失。
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过,应该是肚子受凉了。
黎晓没了玩手机的心情,她关了床头灯,决定睡觉,睡一觉起来估计就没事了。
她不是多病多灾的林妹妹,哪有那么娇弱啊?这么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深夜,黎晓是活生生被疼醒的。
她从未体验过这种疼痛,比痛经厉害百倍。像是用钢丝勒着她的小腹,又像是用剪刀捅她的肚子。
伸手一摸额头,全是冷汗。再摸小腹,疼痛欲裂。
黎晓决定去找点儿布洛芬止痛,不料刚一下床,腿便一软,整个人栽倒在床下。
她两条腿发虚,走不动路。
家里黑黢黢的,一个人都没有。
黎晓疼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她摸索着打开台灯,找到手机,给黎天亮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机械的女声在无人的深夜里冰凉彻骨。
她又打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听。
万般无奈之下,黎晓给季扶倾打了电话。
她知道自己不该在深夜擅自打扰他,可是……除了他,她现在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大约十秒之后,电话被接通,熟悉的嗓音那头传来:“喂,怎么了?”
黎晓一听,眼泪扑簌簌地滚了下来。
还好,他接了电话,她不是一个人了。
季扶倾似是听到她的呜咽声,低声询问:“做噩梦了?”
黎晓之前跟他讲过,有时候她夜里会做噩梦。梦到可怕的东西,甚至会被吓醒。
“季扶倾,”黎晓哽咽着说,“我肚子、肚子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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