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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之下,元老板就被案上的瓶子吸引住了。
玻璃白的质地,让瓷瓶看起来粉嫩得好像是初生的桃花瓣。色彩斑斓,华丽精致的猫蝶纹饰,栩栩如生,层次感强烈,就好像是立体的动态图案。当然,最让他瞳孔收缩,目光凝聚的,就是那一乾隆御笔亲题的诗,以及款识印章。,全字手打
从诗和印章之,就可以推断瓶子是乾率帝八十岁寿辰时的御制贡品。
之前就提过了,猫蝶图是一个常见的题材,就是耄耋的谐音。“耄”是七十岁的样子,“耋”是八十岁的样子,所以给老人祝寿的时候,送耄耋图就是祝老年人健康长寿。
之所以肯定是乾率帝八十大寿,那是由于“八徵髦念之宝”的阴印章,这是乾率帝为庆贺自己八十大寿,特意刻制的宝玺。
而且,瓶子身上的诗内容,就很明确的记录了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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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板打量良久,轻轻吐了口气之后,才抬头笑道:“皮兄,你哪弄来的这玩意,仿得好逼真啊。”
“都说了,是我兄弟拣的。”皮求是摇头笑道:“而且,不是仿的,而是真品。不相信的话,元老板可以上手看看。”
“真品?”元老板眼露出几分怀疑,然后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话之间。元老板很讲究的掏出一双白丝手套穿戴起来,再小心翼翼捧起粉彩瓶仔细的观察研究。打算片刻,他的表情渐渐变得慎重起来,眼的怀疑也逐渐散去。
一会儿,元老板察看瓶子的底足,却现底足的款识赃旧,大清乾隆年制六字篆书款含糊不清,顿时眉头一皱,质疑道:“皮兄,这个底款明显不对啊。”
“哈哈。现在不对,马上就好了。”皮求是笑道,让元老板把瓶子放下,然后他拿起软布又沾了点液体涂抹在底足之。
稍微等了片刻,皮求是又拿起干净毛巾轻轻擦拭,只见赃旧的痕迹全部清除,显露出了清晰干净的款识。
“这是……”
元老板在旁边看得很清楚,脸上一片惊骇之色:“皮兄,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明白。”
皮求是轻笑道:“事情非常明显呀。就是有人为了保护真品,特意在瓶上做了一层掩饰。不过。一般人看到做旧的痕迹,就下意识的以为是赝品。”
“然而,我兄弟的眼力却高明多了,一眼识破了表面的伪装,才花了二十四万就把这件乾隆官窑粉彩瓶拿下来,拣了一个级。”
皮求是摇头晃脑,感慨万端道:“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二十四万”
元老板瞠目结舌,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嘿嘿,元老板也觉得他的运气很好是不是?”
皮求是笑容可掬道:“要知道乾隆官窑粉彩瓷器本来就不多见。而且每烧造一件粉彩瓷器就要向皇帝汇报,对器物的用途、型体、花纹,甚至写什么样的款识以及配合纹饰的诗句等都须经过乾率帝本人的批准。”
“也就是说,每一件粉彩瓷器,基本上是独一无二,世上无双的珍品。更何况这个猫蝶相扑瓶,又是为了庆贺乾率帝八十大寿的御制贡品。意义更加非同一般。”
皮求是感叹连连:“这样的东西,可以称得上是稀世珍宝。只要上了拍卖会,大力宣扬一番,肯定会引起国内外的轰动。价格嘛。也不用多说,破亿可能要看机缘,但是五六千万应该不成问题。”
“让我算一算,六千万除以二十四万,等于……”
皮求是装模作样的掐指,半响之后,才不好意思笑道:“算不出来,我的数学不太好,反正肯定是赚死他了。元老板,你说是吧?”
旁边,王观带笑,明白皮求是这是故意的,明知道东西是在元老板的牧心斋买的,还这样刺激他,分明是在当面打脸啊。
此时,元老板红白交加,变化莫测,好久之后,他才露出笑容:“皮兄,你又在和小弟开玩笑了。小兄弟买的瓶子我知道,只不过是普通的物品而已,怎么可能是官窑粉彩……”
“嘿嘿,元老板觉得它不是,然而它偏偏就是了,没办法啊。”
皮求是笑得很开心:“不然,怎么叫漏儿。也该是我兄弟的福分,更难得的是元老板的拱手相让。在这里,兄弟你应该好好谢谢元老板才行。”
“呵呵,谢谢元老板。”王观从善如流,一脸笑容的致谢起来。
与此同时,元老板只觉得一股憋闷之气从胸口顶了上来,把脸孔都涨成了红辣鸡翅的鲜艳颜色,想要吐血。然后脸色瞬间变成了铁青,接着就是一阵惨白……
如果说是在事后,再听说这件事情,元老板懊丧几天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却是当面清楚怎么回事,元老板心里的那个悔恨,那个揪心,那个裂痛,根本没有办法用笔墨来形容。
本来以为遇到了棒槌,能够吃一口鲜虾,赚点小钱。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扮猪吃老虎的家伙,狠狠的一口下来,反过来连皮带骨吞了自己几千万。
痛心疾,悲痛欲绝,欲哭无泪……
元老板额头上的青筋迸现,血压猛地蹿了上来,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以后根本听不得乾隆官窑粉彩字眼,有谁提到了,他的高血压准作。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心脏病,不然今天肯定交待在这里。
尽管如此,元老板的表情也十分难看,阴沉如水,几乎要凝结成冰了。
见此情形,皮求是好心提醒道:“元老板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回去歇歇?”
“……嗯,是有点累了,回头再找你喝茶。”好半响之后,元老板抹了把脸,然后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浑浑噩噩的离去了。
王观见状,有点儿恻隐之心,低声道:“皮大哥,这样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没有的事,你不用替他担心。”
皮求是摇头道:“你应该想一想,那些被他坑过的人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再说了,你只是拣漏而已,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走宝了是自己眼力不行,也怨不了别人。”
王观仔细考虑了下,也就释然了。
既然开门做生意,就应该有走宝的心理准备。况且,也可以肯定,当初元老板购买那个赃旧的瓶子,成本肯定不会很高,现在他花二十四万买下来。严格来说,也是元老板赚了。现在元老板觉得吃亏,那就是欲壑难填,自己给自己难受。
这种心理学范畴的命题,王观也不准备深究。这个时候,他又仔细打量粉彩瓷瓶上的猫蝶图案,脸上若有所思,连忙取出手机拨打了周老的电话。
“王观……”不久之后,电话通了,手机传出周老的笑声:“你们不是去津门玩了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周老,我现在就在津门。”王观笑道:“你还记得前几天给我提过的那个乾隆官窑粉彩瓷瓶吗?”
“粉彩瓷瓶?”周老有些迷惑,随之反应过来:“对,就是蝴蝶戏猫的那个,图案在官窑粉彩瓷器非常的罕见。”
“呵呵,周老,如果我告诉你,现在我眼前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不知道你信不信。”王观笑了起来:“描金的猫蝶相扑纹饰,还有乾隆御题诗,包括八徵髦念之宝阴印章,基本上和你描述的没有什么区别。”
“什么,你看到了?”
一瞬间,周老有些激动道:“在哪里?能不能买下来……当然,如果藏家不愿意出手,你说个地址,我马上过去。”
“周老,不要急,东西现在就在我的手上。”
王观笑道:“过两天我再带上门,请您帮忙掌眼。”
“过什么两天,立刻、马上……”周老一听,欣喜道:“正事要紧,先把东西带回来,你们再慢慢游玩……就这样,我等着……”
说话之间,不给王观反应的机会,周老就把电话挂断了。
对此,王观无奈一笑,早知道周老这么心急,就不应该打这个电话。
“兄弟,你这是要走?”
皮求是在旁边也听了两句,顿时挽留起来:“说好了一起吃饭的……”
“也不是去哪,就是返回厩而已。”王观想了想,邀请道:“要不,皮大哥你也和我一起过去,回头就可以直接去吃满汉全席了。”
“这主意好。”皮求是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有些好奇道:“对了,你说的周老是?”
“是那个周老啊。”
听到了名字,皮求是顿时惊讶于王观的人脉关系。
要知道,京津的收藏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而且由于物品收藏的种类繁多,也注定了圈子不可能完全统一,不过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有一些人,平时没有什么交往,但是肯定听说过对方的名头。
尽管周老的声名,不像观复博物馆的马、瓷片博物馆的片儿白白先生、香港永宝斋斋主翟先生那样在民间耳熟能详。然而在圈子之,周老的名气未必逊于几人,反而由于专注的研究,鉴赏能力更加让人信服。
所以听说现在要去见周老,皮求是反而比王观更加热心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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