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葆真虽然不反对吴川前往美国一行,但是他劝告吴川:“就目前来看,革命委员会并无人可以办理对美外交事务,就算主席让我随行也是如此。
虽说主席此次赴美的主要目的都已经确定,但是美国是一个以舆论为导向的社会,如何应付外界的访问还是需要一个熟悉美国国情的人员以为顾问的。我的意思是需要一个中国人来负责这件事,而不是委托给外国人来处理,这毕竟是革命委员会第一次和美国民众进行交流,不可不慎重。”
吴川思考了片刻就向其问道:“那么你认为我们应当聘请谁来当这个顾问?”
王葆真想了想说道:“唐绍仪是留美幼童出身,以他对于美国情况的了解,其实用他作为顾问是最好的。但是其毕竟是首任中华民国的总理,现在又是避居在家的状况,请他担任主席的顾问显然是不大合适的。
不过唐绍仪毕竟是留美学生的领袖人物,我们要是发封电报请他推荐一二人选,他肯定是能够为我们推荐一位合适的人选的。”
吴川于是就点头说道:“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反正这位顾问到时也只是负责对美国民众交流沟通。顺便说明一下,我此去并不想弄的太过高调,因此请唐总理推荐一个稳重一些的人物。”
王葆真马上应承了下来,便告辞离开了吴川的办公室。吴川呆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思考了半天,终于又派人将宾步程、吴仰曾请了过来。
看到两人进门之后,吴川便先向吴仰曾笑着问候到:“吴老,哈尔滨的生活可还习惯吗?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您可以直接向我提出来。”
吴仰曾于光绪十六年毕业于伦敦皇家矿冶学院,回国之后主要还是在开平矿务局工作。自开平煤矿被英国人占去之后,他才转任鸡鸣山煤矿总办、分省补直隶庚山道。袁世凯就任大总统之后,其就被任命为国民政府工矿厅的工程师。
不过随着革命委员会转入建设期,开始对东北进行全面的测绘和矿产资源调查工作后,就出现了缺乏专业人才的问题。在吴川亲自向袁世凯发电请求调拨勘探、测绘人员的背景下,袁世凯就将吴仰曾等一批工程师调拨给了哈尔滨。
吴仰曾虽然已经50岁了,但是常年在野外勘探的生活依然让他保持着很好的体型,因此外貌上也比实际年龄要年轻的多,听到吴川这么称呼自己,他也有些啼笑皆非的说道:“老字不敢当,吴主席下次还是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吧,我不会介意的。
生活上我没觉得不方便的,不过我倒是真有一个要求想要对主席提一提。您给了我们这么大一个任务目标,也拨给了这么多资金和设备,但是给我们矿业勘探部门分配的人员也未免太过不足了吧?而且我们在国内勘探的地方都没有完成,有必要开启对于智利矿产的调查吗?”
对于吴仰曾来说,回国之后除了在开平矿务局初期的工作让他可以放开手脚之外,便是眼下革命委员会对于勘探工作的支持最让他心满意足了。对于一个专心于本业的技术专家来说,有着充沛资金和先进设备的地方就是天堂。
但是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勘探这一行居然会遇上人手不足的问题。当然这种所谓的不足也是相对的,和之前的满清时期相比,革命委员会给他调拨的人手至少已经超过了标准的数十倍。可是和革命委员会的拨款相比,勘探人员的数量却又太少了些。
吴川虽然理解吴仰曾在被解除了束缚之后爆发出来的工作热情,但是他也只能无奈的回道:“吴委员,如果您是对资金和设备有什么意见的话,我还可以努力设法帮你解决一下,但是人员上我确实是无能为力了。
东北虽然有那么一些接受新式教育的年轻人,但数量并不多。现在内地虽然有不少知识青年正往东北流动,但是数量也终究还是有限的,毕竟中国的识字率并不高,且大多数还是接受的旧教育。所以想要补充人员,我们只能靠自己培养,但是我们至少得等上四五年,才会有合格的人员可用。
至于为什么国内的矿藏还没有探明就开始着手勘探国外的矿藏,因为我国虽然有着各种资源,但是相对于我国的人口来说,人均资源还是相当低的。因此能够从国外引入的矿产,就应该先用国外的矿产,自己家里的可以留给子孙去用么。
另外,我国的矿产种类虽然齐全,但是不少矿产都是贫矿、劣矿,难以开发或开发成本极大。就好比智利的铁矿石,品位不仅高且还适合于炼钢,这是美国人已经分析得出的结果。我们只需要去证实一下就可以了,这得节省我们多少时间啊。”
稍稍解释了几句之后,吴川赶紧把话题转了回来,向两人说道:“今日找你们两人过来,其实是有其他事要谈的,我就是向谈一谈关于本溪湖煤铁资源和同日本合办本溪湖钢铁厂、大连造船厂的问题…”
虽然吴仰曾很想说可以把其他部门的人削减下来分配给自己,但是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宾步程,终于还是将这个得罪人的想法给压制了下去了。
对于和日本人合作开发本溪湖钢铁厂和大连造船厂,工业委员会内部其实也是有着两种不同意见的。不过今日吴川还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我能够理解工业委员会各位委员们的心情,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也希望能够由我们自己独办实业,这样不仅我国得到的利益更多一些,也少了外人的干涉。
不过从目前的国际局势来看,欧洲大战的脚步声已经很接近了。在各国舆论对本国民众的煽动和恐吓下,谁也不知道这场大战会否在一下刻突然爆发。作为远离欧洲的东亚,这场战争也许和我们是无关的,但我们不可能不受其影响。
因为一旦战争爆发,从欧洲输入的机器、钢铁就会减少,现在我们同德国之间的贸易将会因为协约国的封锁而中断。考虑到这些因素,我们必须对欧洲大战造成的影响准备预案,如何减少因为大战爆发造成的对德贸易的损失,如何借助这场大战扩大我们在国内及亚洲的工业品输出等等。
但是不管做出什么预案,我们都绕不开一个问题,那就是航运。没有船只航运的话,我们的粮食和工业品都是运不出去的,那样就算想要增加贸易额度也困难了。
战争爆发对于世界航运业的影响是很大的,因为光是德国一家的商船规模就超过了500万吨,战争爆发之后,世界商船吨位的减少必然是超过1000万吨以上。以世界当前的贸易规模,欧美必然是要从亚洲抽回大部分的运力,以满足本土的需求。
除了我们手中控制的25万吨能够进行外洋航行的船只外,整个中国能够进行外洋航行的不到10万吨,剩下的常年在我国口岸进行航运的8、90万吨商船大都是外国商船。因此一旦欧美各国开始从亚洲地区抽调船只回国,那么我们将会出现一个航力不足的空窗期。
但是和我们的邻国日本保有的近150万吨商船相比,日本的商船规模是我国的4倍有余。而日本现在一年下水的商船规模接近4万吨,我国还不到一万吨。且我国最大的造船所江南船坞,现在是被英国人控制着,严格来说我国现在并没有一座完全由自己控制的造船所。
为了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和确保欧洲大战爆发后不会错失收复我国航运业的机会,我们至少要尽快把手中的商船队增加到能够和日本相抗衡的地步。我觉得三年之内增加75万吨商船是一个底限,而且单艘船只的吨位不能小于3000吨。
这样的船只建造规模,光凭国内船厂是无法满足的。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这种订单去刺激国内资本投资造船事业,只是造船光有资本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技术。为了抓住战争带来的机遇,和日本的暂时合作已经不可避免。
虽然这样的合作会给日本带去不少利益,但是这种合作对于我国来说利益更多,我们不仅可以培养合格的技术工人,还能够扩大钢铁制造业的生产…”
就在吴川对着两名工业委员描绘着自己规划的造船事业时,耿谨文也刚刚在上海火车站接到了从武汉归来的姜文卿。两人上了马车后,耿谨文就不由向其问起了武汉的事情,姜文卿摇着头苦笑道:“汉冶萍的股东们还是否决了我们全盘收购股权的要求,张状元和黎副总统可没少在背后煽风点火。不过我觉得也是好事,湖北、湖南、江西三省军政府都对汉冶萍虎视眈眈,直想拆分吞掉,就算我们收购了汉冶萍,也未必能够照着自己的想法去改造它,毕竟我们的力量还达不到南方啊。你呢?江南船坞那边谈的如何了?”
耿谨文平和的回道:“只能说谈成了一半,英国总工程师毛根愿意接受我们的订单,并同意扩建船台,但是拒绝我们派遣人员参与管理。最终我只能说服他,我们可以派遣一些助理协助造船工作,船厂帮助我们培训一批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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