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没有丝毫破绽,听起来平淡无奇,没有任何隐藏成份。
陈彦霖点头赞同:“是啊除非他们主动离开,否则别人永远也没有机会
孙湛的表情有些无奈,他不住地摇头:“我从未想过争权夺利,我只是想要发挥最龗后的作用。不过,事情倒也不是毫无转机。”
陈彦霖的注意开始集中:“哦?怎么了?”
“军部打算重建184集团军。不过,司令官一职的人选,只能在军委会成员当中产生。”
孙湛的话,让陈彦霖刚刚提起的兴趣瞬间变得失落。可是接下来的内容,却让他有种非常怪异,却一时间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的感觉。
“我想申请一下,去184集团军下面某个师担任师长。梦想和现实之间总存在着差距,既然同等身份想要爬上去很困难,不如往下走走,把高度降低,事情也变得容易些。呵呵你觉得对不对?”
“嗯有一定道理……”
新成都基地市。
夜深了,参谋长办公室仍然亮着灯。
陈彦霖坐在椅子上,看着摆在桌上装满食物的军用饭盒,微微有些出神。
他历来有工作到很晚的习惯,副官像往常一样按时给他送来晚饭,陈彦霖却没有动过一筷子。
高级军官食堂的餐饮标准显然比普通士兵伙食好得多。有味道很好龗的糖醋丸子和生炸排骨,凉拌藕片和地三鲜看上去很是诱人。除了与士兵一样的常例米饭,高级军官还能吃到现如今极其珍贵的鸡汤。
不过,这都是几小时以前的事情。
摆在陈彦霖面前的饭菜早已凉透,丸子和排骨冷硬得难以嚼动,蔬菜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就连那碗鸡汤,表面也凝起薄薄的油层,看上去又黄又腻,让人直倒胃口。
陈彦霖一直在思考,一直在脑子里回味孙湛说过的那些话。
他不明白,孙湛为龗什么会毫无征兆的与自己联络?就谈话本身而言,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细节,不过是两个老人拉家常,侃侃大山,摆摆龙门阵,对时局发表一下意见,再发发牢骚。
陈彦霖虽然人不在军部,却并不妨碍他知晓孙湛在军部的尴尬身份。说起来,孙湛军衔虽高,可他这个行政部长跟自己一样,都属于不得志的角色,手里没有什么实权,只能作为对真正掌握权力者的配衬。说穿了,就是等同于绿叶般经常被人忽视的角色。
出于这一点,陈彦霖很能理解孙湛所说的“苦闷”。尤其是孙湛说起打算自降身份,去作战部队担任师长的时候,陈彦霖自己也觉得有些悲苦,禁不住朝着孙湛大倒苦水。
军部被赵志凯把持,71集团军真正发号施令的人是许仁杰。无论陈彦霖和孙湛如何努力,都无法压过这两座高山。他们注定了只是山脚下不起眼的石块,角色和位置最多只是被人匆忙间看上一眼,很快就被遗忘。
也许,孙湛正是因为愤恨与不甘,这才出此下策,愿意主动降级成为作战部队主官。毕竟区区一名师长,无论地位还是收益,都远远不及行政总部部长一职。然而作战部队也有行政官员望尘莫及的优越性。尤其是军事主官对军官和士兵的绝对控制力,根本不是行政官员能够想象的。他们拥有某个地区的实际控制权,这就是部队主官与高级行政官员的最大区别。
陈彦霖扪心自问,如果要向孙湛那样,自降级别成为一名师长,恐怕真的很难做到。自己实在没有放弃一切的决心,也没有破釜沉舟的决断力。好不容易挣扎到集团军参谋长的位置,就这样轻易放弃,真的很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71集团军的首脑是司令官许仁杰,他从不给自己任何机会。不要说是师长,恐怕团长之类的位置,他也决不允许自己染指。所谓参谋长,说穿了只是无用的摆设,除了许仁杰的亲信,任何人坐上这个位置,面临的问题都与自己没什么分别。没有实权,没有部队,任何人对自己都是敷衍了事我当然想要改变这种该死的局面,可究竟应该怎么做?
当思维被外来事物影响的时候,很容易有感而发。陈彦霖也不例外。尽管与孙湛之间的通话早在几小时前就已经结束,可他仍然觉得孙湛的某些话说得很对,很值得自己借鉴。
其中最关键的部分,莫过于孙湛对职位和军衔之间的关系概念。他说过:想要得到一个职位,有两个前提。其一,自己必须有那个能力。其二,那个位子必须空出来。
这当然不是孙湛的原话,可是他话里的意思就跟这差不多。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合肥战役失败。184集团军大量高级军官战死,军委会怎么可能任命新的集团军司令?孙湛的师长实权又从何而来?
陈彦霖没有考虑过孙湛是否会欺骗自己之类的问题。在他看来,这根本没有必要。通讯内容只是两个人普通的谈话,没有涉及军事机密,对方也没有要求自己去做什么。无论态度还是表情,都挑不出什么毛病。这使得陈彦霖彻底放弃戒备,丝毫没有想到,是否应该向军部方面核实一下,究竟有没有孙湛申请担任师长这回事?
区区一个师长,陈彦霖当然看不上眼。
他只是觉得孙湛给了自己某种启发。虽不明确,但隐隐约约之间,自己好像已经找到了改变目前困境的办法。
与陈彦霖之间的谈话刚一结束,孙湛已经通过军部网络,向人事部门递送了一条附加信息。内容,当然是他自己申请降级担任某个作战部队师长一职。
军方内部的所有信息往来,均有中央电脑进行监管。作为行政部长,孙湛当然明白电脑的处理缺陷,以及几个极其隐秘,可供利用的程序监控盲区。他先是把申请日期修改为两个月前,电脑会按照日期对其进行分类。当信息进入资料库后,孙湛再次利用职权,在申请表格下面加上(待审)和(作废)的后缀。如此一来,表格就会自动扣押在复核区域,不会列入优先审核排序。如果陈彦霖对自己说过的话产生怀疑,按照分类搜索,很容易就能看到申请表。但他没有进一步获取更多信息的权限,对表格是否经过军部批复,自然无权过问。反过来,信息部也不会对复核资料进行修改。他们通常以三个月为期,对复核资料进行审查。只要控制好相互之间的审理时间段,孙湛就能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使这份申请表在信息库里一直存在下去。
孙湛是个做事情非常细致的人。做完这一切,他打开电脑上的搜索空格,依序输入想要查找的分项,屏幕上立刻出现了那份伪造的申请表。
默默注视着屏幕,孙湛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老花镜片背后的眼神充满冰寒,还有无穷无尽的空虚。
他当然知龗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他也并不知龗道陈彦霖是否会对自己的话产生共鸣?
之所以选定那个家伙,是因为陈彦霖目前的处境一直抱有不满。当一个人被环境禁锢,无法满足欲望的时候,就肯定会想要强烈改变现状。孙湛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没有任何敏感内容,即便被人知龗道,孙湛也只会笑笑,对“降级担任师长”之类的说辞表示只是个玩笑。否认和撒谎从来就是生存的技巧,诚实者固然品德高贵,却是不折不扣的傻瓜。
唯一的问题,就是陈彦霖会不会按照自己预料的那样去做?
慢慢活动着嘴角,孙湛终于觉得有些口渴。他抿了一口冷掉的茶水,发现嘴里很粘,散发出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臭味。
整整一天了,他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水也没喝过多少,口臭是自然的生理反应。
孙湛很疲倦,却没有想要休息的欲望。他再次点开屏幕,这一次,随着输入指令出现在屏幕中央的,是袁志成面带微笑的图像。
短时间内,孙湛无法对条目一和条目二进行深入探查。他只能按照以往的经验,把苏浩和袁志成列为怀疑对象。
不,不仅仅只是怀疑,他们都是自己的政敌,是自己的对手。无论于掉谁,孙湛都会觉得快慰。陈彦霖只是针对苏浩设置计龗划的第一步,接下来的目标,自然就是掌控袁家的袁志成。
这个人远比苏浩更难对付。他可是掌握着整个北方战线,有多达百万的官兵对其效忠。
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孙湛渐渐陷入沉思。
当欣研和姜婉琦带领车队驶入新贵阳的时候,苏浩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淤积在心中多时的沉闷被彻底清除,脸上露出久已不见的微笑。
除了目前急需的粮食,欣研还带来了不少好消息。
“一号蜂巢”的进展顺利,施工进度比上个月提高了百分之六十。由于集中了整个“城堡”及周边其它小型“蜂巢”的力龗量,一期计龗划的所有重型车间全部进入投产阶段。目前,“一号蜂巢”已经不再缺乏原材料,食品和饮水供应可以满足需要。按照苏浩留下的图纸,几座中型晶石能量炉已经完成组装,最迟下个月就能投入使用。
集中大部分团队资源集中供应“一号蜂巢”的做法,已经彰显出令人振奋的效果。除了建设进度加快,老宋团队对周边地区的开发也不断扩大。“一号蜂巢”所在区域邻近热带,炎热的气候使农作物自然成熟期大为缩短。在“蜂巢”基地的外围,分布着大量田地和山地,目前栽种的作物大多是稻米,即便没有地下基地的人工农场,在这个收获季,单是基地外围新近开垦田地里产出的粮食,就足以供养两、三万人。
黑色颗粒对人体的改造效果,显然并不仅仅局限于外貌调整这么简单。在昆明城里最早加入团队的一批成员,无论是战斗、行政管理、科学研究等方面,已经展示出越来越强大的综合实力。就在上个月,负责工程管理与监督的董国平提出一个新方案————抽调出一台推进力最强的自动掘进机,在“一号蜂巢”与昆明地区的“城堡”之间,修造出一条隐藏于地下的连接管道。
按照所在区域,将整个“蜂群”分为三部分,这是苏浩早在合肥战役实施以前,就通过电讯和信件联络,与老宋等人确定的计龗划。
苏浩很清楚,从昆明城到新成都,再到后来的新南阳基地市,自己过于出色的表现,已经引起了很多人注意。伪装和隐藏最好龗的办法,莫过于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某个点上。新贵阳基地市正是因为这样才开始建设。然而,这计龗划有利有弊。好处是大大减少了“一号蜂巢”与“城堡”被发现的几率,尤其是在原材料与能量集中供给的情况下,老宋团队的建设与成长速度极其迅速,一旦基地功能日趋完善,苏浩拥有的底牌足以⊥他再不畏惧任何人。
不过,计龗划的劣势也同样明显————在优先满足“一号蜂巢”的前提下,新贵阳的各种物资只能压缩到极致。抛开建设进度不论,光是解决人口消耗的食物,就是目前困扰苏浩的最大难题。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聚集在新贵阳周边的庞大难民群向“一号蜂巢”方向转移。老宋手里已经掌握了部分粮食储备,“一号蜂巢”目前的产出也足以维持平民需求。然而,苏浩目前还不能这样做。军部对新贵阳地区的监视非常严密,西安指挥中心专门调派了两架预警机,对这座正在建设中的基地市进行全面监控。苏浩可以趁飞机轮换的空档,偶尔实施某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却不可能命令老宋从“一号蜂巢”向新贵阳大规模运粮。那样做,除了提前暴露实力,没有任何好处。
大量驱赶平民也不行。过于庞大的难民团体,在地面是最显眼的目标。尽管从计龗划之初,苏浩就命令曹蕊和杜天豪把部分平民悄悄转向“一号蜂巢”,可那毕竟是人员以数十、上百为单位的小队。在庞大的三十万基数面前,只有这种极其有限的缩减,才不会引起怀疑。
长时间的分别,使苏浩与欣研此刻的相互吸引变得异常强烈。他们紧紧拥抱,不顾一切相互亲吻,用最激烈最狂暴的姿势做爱,直至整个房间变成战场,到处都散落着各种杂物,衣服、鞋子、武器、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洒落一地,床铺凌乱不堪,空气中弥漫着浓烈无比的荷尔蒙与汗液气息。
欣研首先从混战中清醒过来。她光着身子坐在床上,双手抱着屈膝在胸前的腿,默默注视着正对床头的窗外风景。
零乱的被单裹住了身体,修长浑圆的长腿却从床沿露出来,令人产生极具诱惑力的遐想。她朝上掖了掖被子,尽量遮住极度饱满的胸部,却使背部和腰部曲线变得紧绷,令人口于舌燥,有种想要犯罪的冲动。
苏浩平躺着,似乎没有想要起床的意思,只想就这样毫无顾忌,舒舒服服的永远睡下去,再也不用为各种麻烦和问题伤脑筋。
欣研从床头柜上抓过背包,拿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支,用力深吸着。
在苏浩的影响下,她开始变得喜欢抽烟。虽然,欣研知龗道抽烟不是什么好事情,然而尼古丁对高阶强化人似乎没什么影响,而烟草燃烧产生的刺激效果,却能够使她感到兴奋。
“你可能有大麻烦了。”
欣研脸上透出妩媚鲜艳的红润光泽,她把手指插进凌乱的长发,略微顺了顺,性感的嘴唇里喷吐着烟雾:“从新柳州基地过来的时候,我发现附近几条公路上到处都是朝这里过来难民。我问过几个人,他们的方向和来路各不相同,却都说是有人告诉他们,这里有军方设置的收容站,可以得到免费的食物。
苏浩没有回答。他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注视着天花板,眼里的光芒是如此清澈。
欣研所说的问题,不是什么秘密。
合肥战役结束后,一直有难民陆续抵达新贵阳。他们三五成群,数量不一。最初,苏浩以为是大规模转移引发的连带效果,后来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些难民来自不同区域,除了邻近区域,还有远在其它省份的逃难者。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的难民数量越来越多,尤其是上个月末的最龗后一周,短短七天时间,新贵州外围就增加了六千多人。
这个数字不会绝对准确,其中的水分也不会太多。有了曹蕊和杜天豪的帮助,外来人员都会在无形中受到监控,实际数量的出入浮动很小,几乎可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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