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舟听得俏墨提得“沈医官”,一时竟露了慌乱来,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素白衫衣,又抬手抚了下自己披散在肩头的青丝,面上越发慌张,正想开口叫住门口处的俏墨,想说等换件衣裳再好好束了发再叫人进来,可已是来不及了,俏墨一时兴奋,竟是忘了这一茬,她伸手一把已是将门打开了。
薛兰舟一时无奈,只好叹息一声,将身子坐着端正了,又微微垂下了眼睛。
“果然是沈医官!”门口俏墨发出了惊喜的一声,薛兰舟听得心头一阵紧张,只得轻轻咬了唇瓣强持了镇定。
“沈医官,你快进来吧,我家娘娘这几天一直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也不怎么吃东西,可愁死我了……”俏墨一边絮叨着,一边殷勤地迎得沈秋昀进得屋来。
片刻之后,沈秋昀进了内室,他一抬眼,就见得里面的小榻上坐着一个人,着一身素白的轻衫,一头光滑柔亮青丝披散在肩头,面色有一丝苍白,一双黛眉轻轻蹙了一点,眼睑微垂,又较咬了一点唇瓣。
沈秋昀只看了一眼,却就觉得心头一震,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油然而生。这样的贤妃,与往日见到的那般清雅端庄完全不一样,此刻,她看起来柔美异常,周身上下却是笼着一丝忧愁的气息,让他见了,心头竟也隐隐生了一点痛来。
“微臣见过贤妃娘娘。”沈秋昀收回眼光又敛了心神,又放下了药箱,如从前两人偶遇时一般,恭敬着声音朝薛兰舟行了一礼。
“沈医官快免礼。”薛兰舟抬起头看了一沈秋昀,面上露了一丝笑意,然后轻着声音让他起了身。
“宸妃娘娘听说您有些不适,因此特命微臣前来为娘娘诊脉。”沈秋昀特地又将来意解释了一遍。
“我不过这几天犯了点懒,胃口差了点,竟劳宸妃娘娘挂念了。”
薛兰舟轻笑着,悄悄抬眼,见得沈秋昀仍站在原地,一副恭敬有加的模样,她不禁又开口道:“沈医官,你先坐下来。”
俏墨听了这话,忙搬了一张矮凳过来,放在了薛兰舟的跟前。沈秋昀犹豫了下,还是往矮凳上坐着了。
薛兰舟抬起袖了,将手轻轻放在了身侧的小几之上。
“沈医官,劳烦你了。”薛兰舟又朝沈秋昀微微一笑。
沈秋昀点了点头,俏墨已是往薛兰舟的手腕上铺了一块丝帕。沈秋昀抬起来手,轻轻搭在了薛兰舟的手腕脉之处,这般平日里做了无数次的诊脉动作,今日做来,他的指尖竟是微微有些发抖了。
薛兰舟没有注意到沈秋昀的指头,她悄悄抬眼,见得眼前的沈秋昀敛着眉垂着目,这般近距离看来,她竟是发现他的睫毛长而卷曲,脸上更是白净清秀,挺直的鼻梁之下,一张薄唇正泛着淡淡的光泽,看得她心跳蓦然加快,面上也不由得泛起了淡淡晕红。
“娘娘,请换一只手……”就在薛兰舟看得出神之时,不想沈秋昀突然抬起了头,就这样直直撞进了薛兰舟正痴痴看着他的眼神之内。双目相对之间,两人皆都感受了心头的悸动,一时都忘了身处何地,竟是忘了将眼神挪开。
一旁的俏墨抬起头,见了眼前这一幕,一时脸上都变了下,忙走到薛兰舟身侧,伸手轻轻碰了碰薛兰舟的胳膊。
“娘娘,娘娘,沈医官让你换一只手呢。”俏墨轻着声音道。
听得俏墨的声音,薛兰舟这才清醒过来,沈秋昀更是惊得不轻,慌忙收回眼光又低了头。
“沈医官,对不住,我一时想着旁的事走神了。”回过神的薛兰舟侧过身子,换了一只手在小几上,见得沈秋昀仍是低着头一副无措模样,只好出声提醒道。
“是,娘娘……”沈秋昀这才抬起头,凝了心神替薛兰舟仔细诊起了脉。
片刻之后,沈秋昀收了回手,又自矮凳上站起了身。俏墨忙问道:“沈医官,我家娘娘这是生了什么病?”
沈秋昀听得轻笑了下,然后才缓着声音道:“娘娘没甚大碍,当是平日里凝思太过,以致气滞郁结于脾,从而影响了胃口及精神。”
沈秋昀说得轻轻淡淡的,薛兰舟听在耳内却是暗自吃惊,一时间心里竟是有些慌乱起来,他说她是“凝思太过”,他的心里,可知道她这思的都是谁?又是为什么而郁结的?
“沈医官,娘娘这病该是怎么治啊?”俏墨又问道。
沈秋昀听得这话抬起头,看了薛兰舟一眼,面上露出了一丝关切之色,不过稍纵即逝,很快就收回眼光又垂下了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