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离婚的男人是朵花,离婚的女人豆腐渣。
俗话又说,二婚的男人能娶小,二婚的女人当后妈。
这俗话可真俗,不耐听,但朱宴想,这话搁在什么时候也都不过时。反正她是个旧式的人,也俗到骨头里了,离了婚回娘家,想的也是老老实实去相亲,哪怕对方带个孩子,她也认了。
“这头一件要紧的事是阿宴想要个孩子,那人也能生……”
母亲说话细密,低低碎碎的,在厨房烧水的朱宴还是听见了。
她看着眼前的电水壶咕噜咕噜腾起一团热气,摆好茶壶,往里添了些茉莉香片,一边灌水一边听她姑姑的声音:“可那人不是说也四十多了吧,比阿宴大十多岁,还带个儿子……阿宴过去能受得住?”
母亲道:“说来也巧了,他那个孩子比朱磊大一岁,还都在八中……好在明年考大学了。”
“嗳,这么大了?”
朱磊是朱宴的亲弟,体育生住校,很少回家,这次听姐姐相亲对象的儿子在自己学校,特意打听一圈回来报告——该生属文科班,人挺低调,学习也不差。
姑姑叹道:“要说这孩子大了虽然好相处,但感情也养不熟了,怎么也是比不过亲妈……”
朱宴端着茶盘撩帘进来,话头中断,屋里面她姑姑靠床尾坐,打量朱宴:“也没买套新衣裳,整日素衣素服的,显得不精神。”
朱宴憨笑,低头沏茶,她母亲倒是替她说几句:“阿宴不爱打扮花枝招展,那人啊也就看上她这点,说她是个会过日子的。”
姑姑挑眉:“两个见面了?”
朱宴恭完茶,脸也蒸红了,像刚出屉的粉蒸子肉似的,水汪汪的眼,回头看她母亲,她母亲笑了:“上个礼拜两个见的,介绍人昨天给我打的电话,说那人很中意阿宴,现在啊,就看阿宴的意思。”
姑姑的目光又转回朱宴脸上,朱宴拖过把椅子在旁边翻书。
“那人怎么样啊,阿宴?”
能怎么样?都是离了婚的人,哪敢存些不切实际的天真,有什么说什么,但也不能言无不尽。
朱宴侧过头答:“蛮好的。”
姑姑朝她母亲努嘴,意思是——你看看她,现在也不挑了。
她母亲笑了:“她这样的还挑什么,那人条件就算不错了,搞工程的包工头,月收入怎么也是万八千,房子在市区,阿宴上下班也方便,车子还是大奔……”
姑姑点头:“不错了不错了,人长得怎么样?”
这话是问朱宴,朱宴指尖划着书的扉页回想——那人是个普通长相,但不难看,四方个脸,内双长眼,皮肤黑亮,身材魁梧,北方腔调,自嘲是个粗人,叫她别嫌弃,可她看他也不粗,头发指甲干净,白色领子没油,身上也没味儿。
朱宴不擅评论人相貌,便只说一句:“也蛮好的呀。”
姑姑遥指朱宴:“难得碰上个称心的,你也要多主动。你爸去得早,你妈身体又不好,你自己的事可要上心!你个离婚的,主动点没什么,让人觉得你拿架子就不好了,他那个条件,说实话,还是有不少年轻的想往上贴的。”
朱宴笑应知道了,便靠到窗帘后头去看书,页是翻了,字儿全没看进去。
她天生不是主动的人,那人也不太爱说话,两个在咖啡厅干瞪眼晾着,她以为没戏了,他却说:“你饿不饿?我饿了,陪我吃点饭吧?”
他挑的火锅馆子,热汤氤氲,一层层往脸上扑,不是茉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