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稍稍推早一点。
镇岳真人的洞府内。
此时,青木门的众人都已离开,白芷梦也已离去。
而这时候,却有一道人影缓缓地走入了洞府内,随手一剑轻而易举地破开了青木门修士设下的简易禁制。
那把铜绿色的长剑证明了他的身份。
王灵安。
他此时双眼赤红,眼中尽是厉色,全然不复方才那般清高淡然。
更令人感到惊怖的是,他的神色变化不定。
愤怒、畏惧、贪婪、狰狞、淡然……
种种神色在他脸上如变脸般闪动,而他还浑然不觉。
他再度环视周围,自言自语说道:“前辈,你确定我的机缘就在这里吗?”
是的,他回来了。
“当然,我确定。”
他换了张似笑非笑的脸,说道。
“那机缘在哪?”
王灵安的脸上浮现出了疑惑和贪婪的神色。
“别急,你先和我说说,你要这份机缘干什么……”
王灵安再度浮现出了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我要机缘干什么……要干什么?”
洞府内,王灵安自言自语,声音由小转大,最终几欲咆哮。
“那是我的机缘!
凭什么他能夺走我的机缘!
凭什么那个男修就能拿走我的东西!
要不是他拿走了我的剑,我怎么可能比不过他?!
还有白师妹!那个该死的贱人!
白家都已经求我了!
凭什么她还能擅作主张?
居然还敢找男人?!
难道她就不知道我看上她了吗!”
“嘿嘿,你嫉妒他比你强,你记恨他夺走了你的机缘,你也羡慕白师妹倾心于他……”
那个王灵安口中的前辈不紧不慢地火上浇油。
“你恨他,也恨她。
但是你没有办法,因为你知道比不过他。
你也知道,你出身贫寒,没有家世,全靠庚风剑体这个天赋才让人对你另眼相看。
可是呢,金陵白家在意吗?
他们会缺你一个庚风剑体的天才吗?
金陵白家,多大的一个家族啊,怎么可能容许白师妹嫁给你呢?”
洞府内,只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旋即,有人重重地一拳砸在了石壁上。
蜕凡三变的实力尽数爆发。
整个洞府都隐隐轰鸣起来。
石壁上鲜血淋漓,可王灵安视而不见,也对手上的伤口不加留意。
那个前辈,那个方才出声与他对话的前辈,总是能轻描淡写地揭开他的伤疤,然后用言语悄悄地撒上一点盐。
疼得他心脏抽搐,痛的他头脑空白。
“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吗?
你难道没发现吗?
这个洞府的长剑不会适合你,剑经也不会适合你。
但为什么你能感觉到机缘呢?”
那个前辈在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
它要等王灵安追问。
它要等鱼儿吃饵上钩。
“为什么?”
王灵安神色变幻不定,最终低声问道。
“因为,机缘就是遇到我啊……”
洞府内,响起了一阵桀桀桀的怪笑声,宛若夜枭,直叫人毛骨悚然。
“直说吧,小子,你根本就不想要得到那女人的芳心。
你只想要让她臣服在你的脚下,成为你的玩物。
你要体会的,是穷小子玩弄富家千金的感觉。”
王灵安脸上忽青忽白,显然被说到了痛处,可最终没有辩解。
前辈说的是实话,是他藏在内心深处不敢公开的秘密。
“也亏你运气好,赶上我刚苏醒……
你想要,那我就可怜可怜你吧。”
话音刚落,王灵安只觉得后脑陡然像是挨了一锤。
脑
海间轰然作响。
与此同时,他豁然开朗。
眼前涌现出无数道持剑的身影,每个身影都象征着一本剑谱,都象征着一条无上剑道。
诸般妙法涌上心头,无数种灵感相互碰撞,令他脑海隐隐作痛。
然而,他全然不管。
只是惊喜大叫:“前辈,我悟了,我悟了!”
此时的他状态正佳,对剑道的理解突飞猛进,每时每刻都在暴涨。
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大步走向石桌,一把抓起那卷古书。
书灵还未反应过来,“小子,你想干什么?”
它只是书中残灵,还没办法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我让你瞧不起我!让你瞧不起我!”
王灵安眼中闪烁着狠辣的光,手中莫名光华一现,转眼就将这卷剑经撕成粉碎。
进而,他甚至还不满足,张嘴就将这零零碎碎的纸张吃下。
大口咀嚼。
碎纸在口中嘎吱作响,宛若在咀嚼碎骨。
剑经中的剑意悍然爆发,溢散而出,化作一道剑影冲着王灵安的后脑遥遥一斩。
“哼,些许残魂。”前辈出声,王灵安满脸不屑,反手将这虚幻的剑影一掌拍散,“现在怎样,感觉如何?”
“棒极了,前辈,棒极了!”王灵安依然赤红着双眼,张狂大笑,“原来这就是剑道!我悟了!”
“呵,小子,这只是第一步,我能帮你找到那个小子,你要杀了他。
只有杀了他,你才能继续让你的小师妹求你。”
王灵安恍然大悟,狞笑着说道:“是的,我要找到他!”
既然白师妹让秦鸣替他比试,那他就先杀了秦鸣。
秦鸣一死,那个姓白的贱人不还得找他、求他吗?
说着,他转身就要冲出洞府。
这时,前辈再度出声。
“慢着,他还在这里留字痕,你要去看,要去体悟,
你要用他的剑意,用他的剑,光明正大地杀了他。
要让他感受到绝望。”
王灵安拍手叫好,“对对对,前辈说的对,他让我吃了那么大的苦头,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杀了他?
我要提着他的头去见白师妹,要让白师妹知道,到底是谁更强!”
说着,他狞笑着一把拔出了秦鸣放置在石洞中的那柄残剑,打量了一番,不屑地嗤笑一声。
旋即,他又走到秦鸣书写的“破山”二字面前。
前辈又说道:“这里面有他的剑意,我帮你拿出来,你好好体悟。”
秦鸣种入字痕的第二枚剑种就这样被取了出来,又被王灵安一口吞下。
“破山”二字的剑韵犹存。
可王灵安并不在意这个细节,细细品了数息,再度张狂大笑。
“哈哈哈,原来如此!
他的剑道境界真是不堪一击啊!
我三剑内,必定取他性命。
前辈,请为我指路。”
说着,他迫不及待地大步冲出了洞府。
此时的他,头发散乱,眼神赤红,表情变幻不定,哪里还有当初那副青木门众人钦佩的王师兄的模样?
他浑然不觉,或者说,也不在意了。
秦鸣啊秦鸣,我来杀你了!
“嗷,对了,敢问前辈名讳?”
“叫我剑魔就好了。”
“好的,剑魔前辈。”
在王灵安的自言自语中,他朝着某个方向飞奔而去。
那正是秦鸣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