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珦的病似乎更重了,一连几天都没有召见群臣,朝鲜大臣们都议论纷纷。每天都有人打听李珦的病情,可却得不到一点儿消息。
一些人来探视都被挡下了,包括首阳大君李瑈和刚刚出嫁的平昌郡主李秀伊。
李秀伊更是径直来到康宁殿外,声称不见到父王决不会走。
“王上,”朴内官有些不忍的对躺在榻上的李珦说道:“郡主可是跪在外面一天一夜了,您真的忍心让她一直跪下去么?”
李珦叹息一声,虽满脸病容,但目光还未涣散,“孤还死不了,你传孤的旨意让她回去吧!”
“郡主是不会听的。”朴内官摇了摇头。
“孤不想见任何人,”李珦喘息着说道:“她再跪下去孤也不会见她......”顿了顿续道:“希望她能明白孤话里的意思,不要受人利用。”
“是。”朴内官退下后不一会儿又进了来,在李珦耳边轻轻道:“王上,郡主已经离去了。”
“嗯......”李珦缓缓阖上了双眼。
“王上......”朴内官欲言又止。
“你想说就说,不必吞吞吐吐的。”李珦的双眼睁开一线。
朴内官迟疑了片刻,“王上这样对待郡主,太......”
“太无情了,是么?”李珦轻轻吐了口气,“孤不想让人把孤的这副样子说出去,有人正盼着孤死呢!”
朴内官心口一跳,脸色不大自然起来。
李珦瞥了他一眼,“一定有不少人在向你打探孤的病情吧?”
“唔......大臣们都很关心王上。”
“是么?”李珦唇角微微一掀,“你跟他们都说什么了?”
“王上,”朴内官身子一颤,“奴婢整日整夜的留在王上身边,不曾离开一步啊!”
“没人给你送钱么?”
朴内官大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奴婢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事么?”李珦虽然语气平缓,但字字如刀,“轻描淡写几句话,便有人把钱奉上,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容易的事么?”
朴内官浑身直抖,已不敢吭声。
“你现在明白孤为什么不让你离开这康宁殿了吧?”李珦说道:“孤可以告诉你,为了几个钱,把命丢了,不值!”
朴内官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奴婢糊涂,不该收首阳大君的钱。”
“你起来吧,”李珦淡淡道:“孤要存心治你罪的话,你早就不会在这里了。记住,口风把的紧一些,有时是会保住性命的。”
朴内官面色如土,“奴婢......奴婢多谢王上不杀之恩。”
李珦长长叹息了一声,又闭上了双眼。而朴内官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再不敢移动一步了。
“王上......”有人在李珦耳边轻声呼唤着,他又睁开了双眼。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位极为俊俏的年轻人时,不禁一怔。
“王上,”朴内官在一旁介绍道:“这位是大明来的文公子,医术精湛,特来医治
王上的病。”
“哦......”李珦见这位文公子不到二十岁的模样,摇了摇头,“带他下去吧!”
“王上,这......”还未等朴内官说话,那位文公子开口道:“王上是否认为我年轻,所以要撵我走呢?”
“孤的病你是治不好的,”李珦道:“朴内官,给他一份赏钱,送他出去吧!”
“是。”朴内官正待再说,就听那位文公子道:“若我医治不了王上的病,愿听凭王上处治。”
“你不怕死?”李珦目光落在他身上道。
“我只知救人,没有顾虑其它。”
“年轻人真是不知进退啊!”李珦微微摇了摇头,“也罢,你若能说出孤病在哪里,孤就让你诊治,要是说不出来,就别怪孤没给你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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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这些日子海上风浪很大,是没办法出海行船的。”
听到这些禀告后,观音教少主的一对秀眉拧在了一起。
“汉阳有什么消息么?”
“禀少主,似乎李瑈和锦衣卫的人都已觉察到江伟和尹氏商户的事。”
“哦?”
“不过少主放心,这里隐蔽得很,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的。”
“杨牧云和朱祁镇呢?”
“若香师姐将他们看得牢牢的,没有什么异样。”
少主点点头,“继续打探,有什么事随时禀告我。”
“是。”
“她们都是些什么人?”朱祁镇向杨牧云问道。
“太上皇还记得四年前南都的一件案子么?”杨牧云说道:“当时郕王和永清公主都被人所掳......”
“她们是观音教的人?”朱祁镇惊道。
“嗯,”杨牧云颔首道:“当年周王府和居庸关的案子也是她们所为。”
“怎么她们会在这里?”
“是为了躲避风头,”杨牧云说道:“在东厂和锦衣卫的全力打击下她们才不得不来到朝鲜。”
“既然落在她们手里,我这一次凶多吉少了。”
“太上皇勿忧,我观她们并没有要杀您的意思。”
“那她们把我掳到这里来是何用意?”
“她们的少主说了,要把您送回大明。”
“哦?”朱祁镇不由一怔。
杨牧云正想再说下去,见花若香扭动着水蛇一样的腰肢妖妖娆娆的走了过来,便闭上了嘴。
“你们在说什么?”她魅惑的双眸一眨一眨的问道。
“不过是闲聊几句而已,”杨牧云岔开了话题,“若香姑娘是要押送我们出海么?”
“哪儿有那么快?”花若香叹道:“这些日子海上风浪大得紧,要是一出海,怕是要先喂了鱼不可。怎么?你们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么?”
杨牧云嘿嘿一笑,“这海上的风浪我也经历过,那一年船快行到安南国时,也是遇见了暴雨巨浪。还被浪给打下了海......”
“那你的命可真大,”花若香乜了他一眼道:“就这样你都没有死成。”
“若香姑娘这么盼着我死么?”杨牧云笑道:“其实我还真想尝试一下,此时出海还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命大。”
花若香冷笑,“我也想现在把你丢出去,可少主舍不得你,不然的话我真的将你扔进海里去喂鲨鱼。”
“是么?”杨牧云笑了笑,“你们少主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胡说!”花若香冷冷道:“小心这话传到少主耳里,他把你的舌头割掉。”
“唔......”杨牧云连忙捂住了嘴。
花若香在他脸上轻轻吹了一口气,“你怕了么?放心,这个时候我是不会动你的,等到了大明......”说到这里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挑逗似的勾了一下的下巴。
“你会杀了我?”
“不,”花若香微摇螓首,纤细的手指在他脸上比划了几下,“我会先把你的脸划花了,然后让南美贞看一看,她心里喜欢的男人成了一副什么样子。”
杨牧云心中一寒,退后几步,尽量离她远远的。
花若香的目光转向朱祁镇,“太上皇,如果真把你送回了大明京师,你会怎么感谢我们少主?”
朱祁镇却是淡然一笑,“如果我还是皇帝的话,还能满足你们的一些要求。可我现在不过是一徒有虚名的太上皇,连自保都不可得,又能兑现什么承诺呢?”
“那你要是重新登上了皇位呢?”花若香目光盯着他问。
“不可能的,”朱祁镇摇摇头,“你们想利用我打自己的盘算是行不通的,注定会让你们少主失望。”
“是么?”花若香浅浅一笑,“我们少主不会利用一个废人,就如同他......”瞥了杨牧云一眼,“他一再不惜性命护送你回京,怕是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丰厚的回报吧?”
朱祁镇哈哈一笑,“牧云,你真的是如此打算么?”
“她把我想得太聪明了,”杨牧云叹道:“这么绝妙的逻辑也只能从她们少主的脑袋里想出来。”
“你......”花若香俏脸一沉,“杨牧云,你敢对我们少主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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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牧云摇头道:“若香姑娘提醒了我,原来太上皇是如此一件奇货,而我却一直没有想到这些。”
“在我面前你装什么?”花若香哼了一声,“你若不是图更大的回报,会历尽艰辛一路护送他到此么?杨牧云,你这点花花肠子就别在我们少主面前装了。”
“你们少主要这么认为的话,那若香姑娘你呢?”杨牧云朝她眨眨眼,“若太上皇真有一天重登皇位的话,若香就不想为自己图点儿好处?你这么美,太上皇到时一定会将你纳入后宫,封为嫔妃的。”
一番话说得她心中一动,嘴里却道:“胡说!我这辈子跟定了少主的,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你不信?”杨牧云目光看向朱祁镇,“太上皇,像若香姑娘这么美的女子,你当真不心动么?”
朱祁镇还未说话,花若香垂下螓首,转身飞快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