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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纪寻在饭桌上把自己的决定和爸爸妈妈也说了。

纪妈妈一心盼着儿子开心,本就是最好过的一关,而纪爸爸,早就肯定了江酩的品行,也默许了江酩和儿子在一起,也是极好过的一关。

只有爷爷的脸有点臭,总有种自家金贵大白菜即将被野猪拱了的哀怨。

但这顿饭吃得还是很愉悦。

纪寻现在在家里的地位可以说是又虚长了一层,原先就是全家的宝,现在更是恨不得被捧在手心里疼的金宝贝,纪爸爸都舍不得他回去管事,太累人,他给宝贝儿子放了一年假,自己把事务都揽过来了。

失而复得,这是纪家最大的幸运,其他的都不奢求了。

纪寻刚吃完饭,放在手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是江酩。坐在他身旁的妈妈也恰好瞄到了来电显示,会心一笑:“小男友来关心你晚饭有没有按时吃了。”

纪寻被妈妈调侃了一句,也乐了乐,随即拿过手机,与爷爷和爸爸说了声,走至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才按了接听。

“晚上好呀,小寻。”

这么客套的开头,纪寻都不知道要怎么接了。江酩在那头说话还压着声音,似乎很怕被纪寻的家人听到。

纪寻直接给他打了一管定心针:“爸爸妈妈都同意我们交往了,爷爷说看你表现。”

“...你都和他们说了?!”江酩的声调一下拔高。他以为,纪寻会把这个当成彼此之间的秘密,以为纪寻对自己还有一段考核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在家人面前承认了这段关系,这让江酩又感动又惊讶。

“我跟他们说了,我和你,正在交往。”纪寻说,“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

“.......”

良久的沉默后,江酩的声音才在电话里响起:“谢谢你,小寻。”

“谢谢你,愿意原谅我的过往,愿意认可我们的关系,还愿意为这段关系努力。”

“......”纪寻笑了笑,才说,“爱情本来就是要两个人一起努力才能经营好的。我也知道,我有哪些缺点,我会改的。”

“不,不用改的!”江酩打断他道,“你做你自己就好,小寻,你不需要作出任何改变。”

“真的吗?”

江樵在过去的某次争吵中,曾说他固执又强势,让他喘不过气来,此刻的纪寻便是怕自己做得不好,让江酩也感到压抑。

“你现在就很好。”江酩在那一头坚定地说,“不要因为那个人渣否定你自己,是他配不上你,小寻,不是你配不上他。”

“我真的有那么好吗?”纪寻这些自卑的心思只被江酩察觉了,因此,江酩的这些话,总是直戳要点却又让他不敢相信。

他跌过跟头,现在重新起步,就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会出错。

“宝贝,我说了再也不骗你了。”江酩喊宝贝喊得可顺口了,“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你相信我的判断。”

后半句说了什么,纪寻其实没听得太清,因为在听到江酩喊他“宝贝”时,他已经脸红得低下了头,害羞得无法思考,只笨拙地应了声:“我知道了。”

“但是,我觉得有一点小寻可以改一改。”

“什么?”纪寻立即问道。

“你对我的称呼。”江酩说,“你能不能再喊我一声老公?”

“.......”

“休想!!!”

江酩料到是这个反应,笑了几声说:“好啦,不为难你。等我们结婚了,你总要这样喊我的。”

“你想得太远了!”纪寻提醒他。

“嗯,也对,结婚之前,必须先求婚才对。”江酩说,“我真后悔,那天晚上没有答应你的求婚。”

“后悔也没用了江先生。”纪寻说,“时光无法倒流,那个笨蛋小寻也不见了。”

“那如果,我向现在的你求婚呢?”江酩问,“你会答应吗?”

“......说好先谈恋爱的。”

“那我们约会吗?”

“去哪?”

“月老庙。”

“.......”

“哪有人去月老庙约会的?”

“我得把小寻用红线牵住了才好。”

纪寻看了一眼自己右手系的镶玉的红绳,这才明白江酩的意图。

他答应了。而后顿了顿,才低声说:“随时都可以。”

江酩听不太明白,问:“什么?”

“你要跟我求婚,我随时都可以。”纪寻说:“就看你敢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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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失忆的纪寻是颗醇香甜美的牛奶软糖的话,那么现在的纪寻,则更像是酸酸甜甜的夹心硬糖,只有咬开了外面坚硬的糖衣,藏在里面的软乎乎的甜浆才会羞涩地流露出来。

他现在所表达的每一句话,尽管没有失忆时那样坦率可爱,可这些不那么动人的语言却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与谎言无关,是真正的喜欢杂糅出来的蜜语,只与爱情有关。

江酩觉得自己太过幸运,他似乎轻易地就探进了纪寻的内心深处,得到了他这样重的一句承诺。

这样重的承诺,他丝毫不敢草率。

“你等我啊,小寻。”江酩道,“等我向你求婚,等我上门提亲,等我娶你。”

“好,你别急,我又不跑。”纪寻轻声回答着。

江酩看不到他通红的小脸蛋。

“那明天,明天...”某只A开心得说不好话:“明天我带你回我家乡吧?”

“你的家乡?”

“准确说是我母亲的家乡,我是成年后才去过几回的,那里的兰花开得很好,种子也是上乘的,兰墅顶楼的花儿都是从那里移植过来的。”江酩说,“最重要的当然是,我求姻缘的月老庙也在B市,小寻,想跟我去一趟吗?”

“那我现在得去收拾下行李。”纪寻从沙发上站起来,往楼上走:“要在那里住几天呢?”

“两天。”江酩说,“会尽快回来的。”

“好。”纪寻坐在床上抱过小猫,说,“你明天把车开到我家来接我。”

“好啊!”江酩还没来得及高兴,又低下声音说:“可是我到家门口,纪爷爷...”

“放心啦,爷爷只是嘴上不肯松口,他没有那么讨厌你。”纪少爷连忙打消他的顾虑,道,“不久的将来我们会结婚,结完婚就是一家人,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我的爷爷也是你的爷爷,难道你要一直躲吗?”

“小寻......”

纪寻如此自然的将自己归为家人,江酩有点无措。

对他而言,“家”这个字,是因为纪寻的出现,才重新有了意义。

“那我明天开车到家门口等你。”他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这样答应了纪寻。

第二日早上,天下了蒙蒙小雨,江酩将车停在花园大门外,执着一把伞下车,最先迎出来的是两只大狗,他们扑到江酩身上,亲昵地蹭了蹭,丝毫没有敌意。

江酩在纪家住的那一段时间里,和纪寻的两只小宠物都建立了十分好的“友谊”。

而后纪寻才拉着一个小行李箱走出门,纪爷爷杵着拐杖站在门口,拉了一把小寻的手,不让他奔向江酩。

纪寻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爷爷,只见爷爷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目光都落在门外正在逗狗的江酩身上。

纪寻立即明白了爷爷的意图,便跟在大门口逗狗还没反应过来的某只笨A使眼神:“你过来跟爷爷打招呼!”

江酩应付完两只过于热情的大狗后,才发觉自己的尴尬处境,他一个人站在花园外,执着一把伞,而纪寻,则被老爷子“扣”在了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十步,却像是牛郎织女之间隔着的那条天河。

他察觉到纪寻的眼神示意,连忙小跑几步,跨过天河,走过一段石子路时,差点还摔了一跤,好在最后保持住了平衡。

煤球和碳球跟在这个笨蛋爸爸后面,似乎很是操心。

江酩好不容易走到老爷子面前,话都结巴了:“纪爷爷,爷爷早上好!”

老爷子冷哼一声,不太领情。

被爷爷牵在身旁的纪少爷小声讨好着老人家:“爷爷...”

老爷子面色稍缓,这才冲江酩道:“你天天就想着把我家小寻拐出去!”

“纪爷爷,我,我只是带小寻出去玩两天。”江酩慌乱地解释着。

“爷爷,什么叫拐出去啊,我是要去约会的。”纪寻认真地解释了此行的意义。

这是他和江酩第一次正式的约会,他很重视。

老爷子看了一眼自己的乖孙子,道:“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刚从屋里走出来的纪妈妈帮着解围:“爸,你别为难两个孩子了,他们两个还要赶动车,一会儿别误点了。”

说着,将一个保温杯交到江酩手里,道:“这是小寻今天要喝的中药,你记得饭后让他喝了”

纪寻一听到中药两个字,就苦下脸来。

“后面两天没人监督你喝药了,在外面也不好煎药,妈妈就不强求了,但今日份的药还是照常要喝的。”

纪少爷苦着脸道:“就不能不喝吗?”他本以为出去玩两天可以摆脱这种喝药的苦日子了。

“不行,不喝以后别喊头晕。”纪妈妈在儿子健康的问题上总是格外严厉的,尤其在听到医生说这些后遗症不及时治疗可能会伴随一生后,她能允许纪寻两天不喝药已经是非常大的让步了。

纪寻转而向爷爷求助。纪老爷子明白个中轻重,这回也没偏袒宝贝孙子了,纪寻只能把希望寄托到江酩身上。

哪知江酩已经双手接过水杯,郑重道:“伯母放心,我会监督小寻喝药的。”

纪寻:“......”

江酩无视了小寻要吃掉他的小眼神,继续说:“我听说喝中药是不能断的,为了小寻的身体着想,如果伯母方便的话,可以把后面两天的药也给我,那边虽然只是个小城镇,但我们住的房子有独立的厨房,煎中药不成问题。这两天,我也可以每天给小寻煎药。保证一顿不落。”

纪寻:“......”

纪妈妈看江酩的目光又柔和了些许,她道:“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去拿药包。”说着便重新走进了屋里。

妈妈一进屋,纪寻立刻气鼓鼓地瞪了一眼江酩,江酩无辜的抱紧了水杯。

很快,纪妈妈就提着一个小纸袋出来了,她交到江酩手中道:“这是两日份的药,早上和晚上各一次,饭后吃,要熬满一个小时。”

江酩认真记下,郑重接过小袋子。

“好好照顾我们小寻。”她道,“你也好好表现。”

话里的意思,江酩都懂。

老爷子就是不想轻易地把宝贝孙子交到这个狡猾的lph手里,而且此次外出还只能搭动车,几个小时的动车坐得多累啊?老爷子舍不得,偏偏江酩要带小寻去的地方太小,连飞机场都没有,纪家的私人飞机都派不上用场。

可他要护着的宝贝孙子,心都已经扑在江酩身上了。

他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不情不愿地将纪寻交到江酩手中。

“要准时把我家宝贝送回来!”老爷子有点凶的说道。

江酩执过纪寻的手,笑着道:“当然,一定!”

纪寻也笑,他非常自然地走至江酩的身边,江酩手中的伞也自然而然地偏到了纪寻这边。

顺利赶上了动车,纪寻一坐下来,早起没睡够的困劲就侵袭了他的意识,他靠在江酩肩膀上昏昏欲睡。

说是头一次约会,结果这么好的独处时间他却只想要好好补一觉。

江酩也不吵他,给他拉好小毯子,轻声哄着,纪寻便安心地睡了。

可他还没睡多久呢,又被江酩轻拍着肩膀给吵醒了。

“...干嘛?”纪少爷的起床气颇重,这会儿语气都不太好。

“喝药了小寻。”江酩语调柔和,他将保温杯打开,倒进杯子后,药还热乎乎的冒着热气。

纪寻一闻到味就皱了眉,捏紧了鼻子,拉过毯子盖住自己。

全身都写着抗拒。

“小寻?”

“......你好吵!”

“......我不喝!”

“睡了。”

江酩:“......”

这闹脾气的样子倒是和失忆时很是相像。

只不过更难哄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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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寻把自己藏在小毯子下,妄图躲过吃药这一劫。

只要不在家里,这件事的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

江酩还敢逼他不成?

纪少爷吃准了某只A刚谈恋爱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态度,试图任性到底。

“别的事我都能纵着你,唯独这个不行。”江酩抬手去拉纪少爷身上的小毯子。

纪寻就揪住了其中一角,企图反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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