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的雷声呼啸而过。
魏立峰战战兢兢地从季家出来,瓢泼大雨阴寒彻骨,可奇怪的是出了季家在户外淋着暴雨反倒慢慢感觉到温暖。
汪兆辉被捶成了傻逼,满地的鲜血,作为岳父的季老瞧都没瞧一眼,这态度摆明是在偏帮季靖枝。
原来那些传言不是假的,这位季二爷回京除了办案,真是水涨船高准备接手季家了。
这样的背景,这样的狠戾,魏家如何斗得过?
他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托付于股权上,此刻期盼季二爷贪婪一些,拿了股权留魏东一条狗命!
……
书房里,已经被归置干净。
季靖枝伺候在身侧,研磨添茶的,好一个孝顺孙儿。
“嗯,这字颇有几分我的风范,遒劲有力,颜筋柳骨,张狂霸气。”季老摸着下巴,很欣赏季靖枝写的四个字。
我为刀俎
季靖枝搁了笔,淡淡一瞥在弄卷着的衣袖。
“你小姑和小姑父被你这么一弄,应当收敛许多。等汇宝坠楼案结束,就辞了检察官专心去接手公司。”
“爷爷是让我手下留情?”
季老看他眼,拿起桌上的水烟,“你刚入主公司根基未稳,这时候不宜急功近利,等公司里的牵扯关系拔干净在发难也不迟。”
“魏汪两家凭你小姑在公司的关系网不少,现在拿捏住魏家命脉就物尽其用,等这些废物没用了再清扫岂不更好。”
季老在点拨季靖枝商业中的帝王手段。
可这些听在季靖枝耳朵里,就像是在教他物尽其用,就是所谓的把一个人扒皮拆骨,生啖其肉,喝尽每一滴血,吸完所有骨髓。
“季靖枝啊,你那位大伯跟大哥可不是省油的灯,想要在公司稳操胜券就要培植自己势力……”
季老话语顿了顿,或是觉得无趣换了个话题。
“来日方长,爷爷慢慢教你便是,外面倾盆大雨湿濡阴寒,今晚就别回去了。”
“家里还有事。”
季靖枝拒绝,心里念着跟许非晚约的晚餐。
“来日方长。”
他已回京,日后回老宅用餐的机会多的是,不急于一时。
如此,季老也没在坚持,看着在穿外套的他。
“你得了空把时间留出来,我替你约了商家,裴家两位小姐,年轻人多接触接触,感情这东西都是培养出来的。”
背对着书桌的他眸子沉了沉。
可嘴巴依旧乖顺。
“爷爷安排就行。”
季靖枝的态度,季老很满意。
一个男人,不限于娶了妻子就不能有红颜知己,女人这东西在季老眼中就是给男人锦上添花的,宛如名贵的花瓶,艳丽的金丝雀有着点缀,消解烦闷的物件。
季靖枝把这点拎清楚,季老怎么可能不满意。
……
回到海云台时,倾盆大雨似乎消停了些,可依旧噼里啪啦打得周遭的绿植瑟瑟发抖。
山岳帮他撑着伞,两人都立在车边。
他顺着季靖枝的目光往屋里看,客厅里许非晚窝在床上,身旁坐着桂嫂,两人在谈论什么笑的很开心。
在寻常不过的画面,可季靖枝却期盼了十几年。
自从母亲离世,没人会在这样,陪着他看点书,陪着他说话,逗他笑,眼里心里都只有他,疼着,宠着,偏心着。
就算冯管家跟夫人待他亲善温和,为同情怜悯想弥补一些,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一直以来他的心愿就很简单。
有个家,一人不成家,双人才是家。
有个姑娘,眼里心里都是他,疼他,宠他,偏心他。
在京城,亦或别的地方,安一个家。
不论何时,等他回去,就有盏灯为他留。
五年前跟许非晚匆匆一面,不敢多想,饶是心悸情动也不敢奢求,他太有分寸了,尽管骨子里贪婪成瘾……
也知晓,有些东西求不得。
他是季靖枝,是季家驱逐的一条狗,该抢的,该争的不过是季家方寸间的东西。
至于别的,除了旁人施舍丁点不敢碰。
只因为尝试过那种滋味——
太苦,太涩。
就是他也咽不下那个滋味。
“二爷,二爷。”山岳喊了两声,季靖枝才回神,再看沙发里已经没有许非晚,他就急了匆忙地从伞下走出来。
刚刚还在,他的光,他的火,他的救赎。
“二爷。”
许非晚在门廊下,裹着非常家居的毛绒外套,雾霾蓝的水波长发辫了个辫子,凤眸盈水眼波流转。
身形纤长高挑,脚下踩灰色的男士毛绒拖鞋,淬着橘色的灯光暖暖的超小一只。
“二爷,怎么到了不进屋,外面可冷。”
毫无征兆,季靖枝就笑了,掐着指尖忍着没跑上去抱她,吻她的冲动。
“怎么出来了,快进屋。”他踱步过来,踩着台阶下眸子与她视线平齐,“肚子还疼吗。”
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她就呼吸紧张,脸色发烫。
“不疼了。”对视晌,她视线移开,季靖枝就瞧见她绯艳的嘴唇下藏着贝齿,或是人太娇小连牙齿都小得可爱。
“沾了雨水。”
指尖轻轻,拂了拂润在他发梢的雨珠,做这个动作时余光在偷偷瞄他。
“晚晚……”
“嗯嗯。”
他的喉结滚动,那股燥热酥麻,蹿上小腹,窜上眉眼,把那眼尾润上潮红炙热,点燃那股蛰伏许久的欲望躁动。
晚晚,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