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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撑着脑袋,望向他,试图与他话家常。

他手一抖,按在我肌肤上的手一滑,神情像是被惊得不轻,剑眉一竖,瞪着我。

“继续摸,别客气。”我反手握着他,抬眼望着他,露出个坦荡荡的笑容,不经意间也摸了他的手两三把,算是扯平谁也不欠着谁了。

我这人很好说话。

十分不介意他揩我油。

他扬起剑眉,目光隐隐含笑,轻抿的嘴唇,带着讥讽的意味。

我却被那笑容,晃晕了。

这人美是美,却让我想到了毒蝎子。

因为,他指尖正威胁性地抵在我的脖颈上,狭长的眸子危险地眯着。

我干咽口水,讨好似地笑了笑。

“你该不会接下来便要问,这是何地了吧?”他的手指游移着,轻蹭了蹭我的脸颊。

是啊……

一经他提点,我给了个大悟的表情。

我怎么就忘问了。

他为何会突然站在我的面前?还有……这是什么地方?

我眨了眨眼,一把推开了他,忍着身子的疼痛,翻身爬了起来,掀开盖在身上的衣袍,揉着酸疼的肚子,费力地朝四周望望,发觉这屋子不仅有股发霉的气味,还格外的脏,似乎是放置杂物的地方,唯一空旷的地方就搁了张破榻,被翻开的被褥里隐约能看到那满是油污的褥料里居然是用旧棉填塞的,而且还有些受潮了。

而我……

方才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这个破地方对我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你的房间,别装成一副你啥也不懂的模样。”他扬眉,眼神打探地望着我,哂笑。

房间?

我就住这鬼地方?不对劲儿……我明明应该住在……

我闭目,拿手握拳敲了敲头,突然发现今儿之前的事压根就记不得了。

情况来得如此迅猛突然,完全不在我的掌控之下,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成呆滞状。

那男人好没眼力,走至榻前不经我允许,拎着被褥抖了几下,还捂着鼻子,自顾自的说着,“你该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可不是么,我身上疼得很,就像是被人狠狠揍过一顿。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我瞟了他几眼。

结果他压根就不往我这边看,环顾了屋子一周,又往褥子里瞅了一眼,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副很不甘心的模样。

“敢问,你在我的房里在找何物?”

“……说得我像是要偷你东西似的,本大爷要找的话,早就在你昏死时找了,有必要在你面前翻来覆去地找么,再说了你这破烂房里有啥好玩意儿。”他虽是这么说着,但仍忍不住斜眼,又瞅了一下床底下,一副怏怏的模样。

他像是与我很熟,可那表情却是又有些贬低瞧不起我。

我蹙眉。

他的话有道理,不过……

“小子,你别告诉我你又失忆了。”他弃了手中的东西,拍了拍手,声音很厚重带着磁感,但话里这时也带着三分的疑惑了。

“……”我坦荡荡地望着他。

“也怪不得老板回回都想抽你,倘若我花银子买来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失忆一次,我也受不了。不过单这一点,你小子还真是个人才,收养着你,还真够让人磨练耐心与忍耐力的。”他泄气地笑了一下,一副了然的样子,瞄了我一眼,看向我的眼神里贬低竟还油然生出了三分同情。

我蹙眉,细细琢磨着他的话,有两个重点。

一,我是买来的。

二,我经常失忆。

啊……

“我是买来的?”我问。

他负手,微笑。

“我是被老板花了银子买来的?”我狐疑,又问。

他难得有耐性地点了点头。

我睁大了眼睛。

突然间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咬牙扶着墙,站稳了,身子却因浑身酸痛而抖了几下,伸着头朝外望了一眼。

他妈的……这不像是府邸啊,完全是一个楼。

一种不祥的预感直逼我脑海。

第三章爱穿花衣的壮士

我拿手往脸上一撸,用袖子抹了把冷汗,眨巴眨巴眼,小步走到大堂内,仰头望着……

如此看来,这不仅是座楼,还是个挺别致的楼。

这从里到外全是一派古色古香的布置,皆是雕梁画栋,一间间房门依次排列,门窗都用旧木雕着花,还刷着红漆,此刻都阖得紧紧的,分外神秘。我略微看了一眼,估算了下,怕是有上百个房间,而我这一间,却是不在他们之列,只是偏堂里开着的一个小门。

看这架势只怕不是寻常酒楼能有的布局,若说是茶楼么……茶楼又没这么大。

这会儿明明已破晓,早过了辰时,可这楼里别说没客人了,就连一个打扫的小厮都没有,安静得着实有些诡异。

空荡荡的厅内摆了些桌子与椅子,还搭着偌大的一个台子。高高的梁顶,空旷的台儿,一缕缕阳光从上头射了下来,周围是暗的,只有这一处是亮堂的,铺着喜庆的红毛毯子,格外的大气。

台子后头,堂内中央有个长楼梯,蜿蜒而上,饰有雕花的扶手,将整个楼弄成了两层………………这摆设与布置……好熟啊。

而眼前这个男人衣着明亮,举止又张扬万分,不像是个良家男子该有的扮相。

让人不得不生疑。

我脸色一黑,手撑着腰又踱了回去。

“敢问这位仁兄,这是何地?”我拱手,斜他一眼,微躬身很有礼貌地问道。

“你傻了吧,”他蹲下,平视我,“蠢东西……劳烦你换个好点的开场白,每次失忆都来这一套,老子都被你问了不下十八次。”

啊,有么?

我真傻了。

他一脸默然,朝我勾手指,“你……过来。”

我秉着八卦的心,依言乖乖的过去。他一把捞住了我的手,也不顾我有伤在身,便将我扯进了原先的小暗房里,一手环着我的肩膀,他笑得好不阴险诡异。

……不得不说,被人居高临下看着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

我别开了视线。

顷刻间,他的手指滑过我的脸,捏住了我的下巴。

凉薄的指刮着我的肌肤,我禁不住抖了一下,寒毛直竖。

“听好了,在这儿你得尊我一声主子。”他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眼睛盯着我,专注地留意着我的表情,“这是勾栏。”

哦,勾栏。

我龇嘴笑了一下却牵动了伤处,无所谓的四处望望,面不改色地拿手拨开了他的手。

我就说嘛,怎么室内装饰得这么有情调,原来是……

我埋头回味了一下,片刻间小虎躯一震,瞠目结舌,脸上挂满了惊悚啊惊悚。

勾栏!那岂不是卖艺又卖身的地方。

“难怪伙计们都说你脑子里少根筋,果然比常人慢了半拍。”他忍俊不禁。

我却顾不上他,忙撩起袖子看了看,只见胳膊肘上布满了青紫的淤青,不消看也知道,只怕全身上下,也没一块好皮,怪不得觉得浑身腰酸背疼的。

我忙垂头蹲在地上,琢磨琢磨像是想到了一件事,一时间脸色苍白,活像见了鬼。

“你想到了什么?但说无妨。”他终于笑出了声。

“你方才说我是被老板打成这样的。”

“没错。”

“难不成是因为我不接客……所以才……”

“你?”话音一上扬,那美男子的音调与语气仿若是承受了奇耻大辱一般。

“就凭你?”他一手搁在我肩上,低头拍了拍,一副你别多想的模样,凑在我耳边说,“你还没那资历,你只是龟公。”

我舒了一口气。

龟公龟公还不至于卖……正所谓生活在最底下层的人,再苦再累也终究是人,始终要看尽人间冷暖,要知晓戏子无情。

等等,说到这戏子。

有龟公的地方怎能少了……我思绪一滞,埋头理清着思路,我是低贱的下人,而面前这个扮相尊贵之人口口声声称是我的主子岂不是……

我一拍大腿儿,乐了。

他手束在身后且威风凛凛地站着。我上下打量他,眼睛滴溜溜乱转,抬手抱拳恭维道:“小的一看就知道,这位爷不似非凡之辈。”

他斜睨我,唇角不经意荡出了微笑。

“您这气势这架势……想必定不是来欢场玩乐的官人。”我说毕悠哉游哉地腾出手挽袖子,敲了敲脑袋冥思苦,一双眸子含笑,“既然不是官人却又是我主子难不成……是迫于卖身的小相公?。”

他像是被我戳到痛处,脸上隐隐发青。

我幸灾乐祸地朝他斜了一眼,暗自嘟囔:“小倌还敢嘲龟公……二者都在风月场所混,统统半径八两有什么好显摆的。”

“嘿,你是看老子从没揍过你,你小子是皮痒了是么。”他拎起我的衣襟,目如刀子似地看着我,咬牙切齿般,握拳在我面上晃了一下,恐吓之,“信不信老子今儿个揍死你。”

瞧……他恼羞成怒了。

欢场上卖笑的人,统统都是身段好,语气狂,却手无缚鸡之力。

不过……

好似也有例外。

他手上青筋暴起,拳头握得也挺有力道的,我被拎起逼不得已,踮脚,凝神盯着他的手臂,方才留意他的手指,掌大且有股男人的力量,而出来卖的人理应拥有完美白皙修长的玉手,他却是没有的。

如今这拳头离我越来越近了。

“有话好说……漂亮小相公。”我双腿悬空猛地缠住他的,手拖住他的袍子。

他眉头蹙着,脸上青色又染了一层,拧紧了我的前襟,我一时间被他吓得口无遮拦,“主子,主人,大侠,英雄……”

他挑眉。

我眼神左右闪躲,心领神会,一把握住他的手,求饶:“壮士……”

他目光骤然精光一闪,眉宇间有舒展的趋势。

“壮士……”我立马明了,害怕得抖了抖身子,“饶命。”

他脸色渐缓,像是就等着我这一句般,“早这么唤我不就成了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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