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动声色道:“他还要新骑装啊?为什么啊?”
银烛心里都回过味来了,偏画屏傻不隆冬,问什么答什么,“少爷说马上冬狩了啊,反正他就要新衣裳。我看他就是找借口,他都好多年没参加冬狩了,喊他去都不去。我怀疑他就是嫉妒老太太和夫人都有新衣裳,他也想要。”
所以说呢,有时候直心眼的人看人反而会出乎意料的准。
聪明人更喜欢透过现象看“本质”,侯夫人忍不住都笑开了,正要说什么,老太太打断她,说:“画屏啊,你去看看少爷吃了没?”
画屏说:“少爷现在吃饭都不用我伺候,他有泼猴儿。”
老太太说:“泼猴儿毛手毛脚的,你去盯着,顺便教教规矩。”
画屏高高兴兴的走了。
她一走远,老太太就乐了,指着门口道:“小傻丫头什么都往外说,咱们说话别叫她听到了,不然又得给小诚听了去。”
银烛笑得欢,“少爷也就什么都敢跟画屏说,都知道她没心没肺。”
家下人开始上菜,准备吃饭。
侯夫人激动得不行,“要不是画屏说,我真没发现,什么时候开始的呀?他以前从来不讲究穿戴,柜子里头翻来翻去就那几身,给他换花色他还不高兴!”
老太太说:“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这臭小子忽然铁树开花,我还真担心他万一什么都不懂冲撞了人家姑娘。”
“哎呀,是啊,娘,好不容易动一次心,别搞砸了,咱们得帮他啊。”侯夫人抚着胸口,小鹿乱跳,儿子恋爱感觉比她自己当年情窦初开还激动。
“不急,”老太太勉强沉稳道:“他不是要参加冬狩吗?咱们也跟过去看看,感情这种事,藏不住!”
叶善:“奶奶吃虾。”
“哦,好。”老太太端起碗接住,目光却没落在叶善脸上。兴致勃勃的听侯夫人说话。
侯夫人:“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童家的?张家的?还是孙家的?”
叶善:“婶婶,你爱吃的鸡翅。”
侯夫人:“嗯嗯。”
老太太按住儿媳的手,“别乱猜,传出去对人家姑娘名声不好。咱们之前是没上心,现在留心了,肯定能看出来。”
侯夫人回握住老太太的手,不住点头:“到时候我亲自去提亲,跟人姑娘的父母先把事给定了,别让人说我们男方家不懂规矩。”
叶善:今天的晚饭一点都不好吃。
老太太:“你别瞎激动,一定要沉住气,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别空欢喜一场。”
侯夫人:“嗯嗯,听娘的。”
叶善:我不想吃了,我要走了。
银烛插话:“那少爷的骑马装呢?还做吗?”
“做!”老太太和侯夫人异口同声道。
侯夫人笑了笑:“明儿个我亲自去挑衣料子,多给他做几身,换着穿。”
“对,”老太太笑,“他要几身都给他做!找临安城最好的师傅做。”
从开始吃饭,一直到晚膳结束,在场所有人除了叶善都在聊顾诚,从他的情窦初开一直聊到未来少夫人,就连明年成亲,年底生娃,三年抱俩都安排上日程了。一大家子欢声笑语,比过年还热闹。
这是叶善自认了奶奶和婶婶后,第一次被冷落。
不过她一直温温柔柔的面带笑容,旁人看不出异样,也不知她喝了一缸的醋,眼眶子都要往外冒酸水了。
今日也和平常一样,按时按点的来,按时按点的走。
临走之前,应嬷嬷找了个借口将叶善叫了出去,屋内还在聊聘礼婚宴,也就没谁在意。
应嬷嬷笑看着叶善,心内啧啧道:“真是个温柔的好姑娘。”她心里是有想法的,这般好的姑娘,又和老太太夫人那般投缘。只可惜早早成亲了,不然要是能嫁来侯府该多好啊。
这想法也就是不着边际的一个念头,她只自己胡乱想一下,连同老太太私底下开玩笑都不敢的。不过她今日是有些话要提点叶善的。
她说:“善善呐,应嬷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要说的话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不是老太太、夫人的意思,你也别多想啊。嬷嬷知道你好性子,也不会将嬷嬷的提醒当成恶意。”
叶善歪了歪头,眸子澄澈明亮。
应嬷嬷说:“你大概不清楚,以前呢,只要少爷回来的早,都是和老太太夫人一起用晚膳。少爷孝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看在眼里也都为士子们高兴。”
“可是自从你来了后,嗯,这不是男女大防,为了你的名声着想嘛,少爷就再没陪老太太和夫人一起用过膳了。啊,嬷嬷没其他意思啊。只是我在想啊,人家一家三口,你自己也有家里人不是?你天天早出晚归,刘大人心里没想法?你这样好像对你家庭也不好。”
“我听说你和刘大人成亲也快四年了,一直也没个孩子,你是不是也该为自个的事考虑考虑?”
“也不是说你不能留下来用晚膳,等少爷成了亲,家里有了少夫人,一家子一起用膳也没什么关系了。这有些规矩吧,家里士子不好说,只能我来说了。善善,你能懂嬷嬷的意思吧?”
应嬷嬷是完全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来说这些话,无任何恶意。若说偏向,多少向着士子们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人情世故,应默默觉得要是真心喜欢一个人,该和她说的必须要张这个口,忠言逆耳,说了也是为了她好。
叶善走的时候,顾诚正站在叶善必经的路上和顾魏说话。
经过二人身侧时,叶善驻足,抬头盯着顾诚看了许久。
然后,顾诚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关键他之前也是在没话找话,他是瞅着时间点过来的,特意将碰巧经过的顾魏叫住。
顾诚:“%¥#@&*&……”我刚吃过饭,嘴擦干净了吧?头发乱吗?出门照了镜子应是不乱的。啊,刚才迎面一阵风,也不知乱不乱。衣服没有沾染油渍吧?还整洁吧?没有褶皱吧?刚才她们都说这身好看。她是不是也觉得我穿这身好看?
顾魏:“???”
画屏远远过来,大喇叭道:“善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家少爷这身衣裳好看啊?”
叶善:“……”
顾诚:善善说什么了?该死,没听到。
一直到叶善走远,上了刘府来接她的马车,顾诚忽然意识到自己念叨了个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顾魏:“?”
顾诚愕然住口,莫名其妙的看着顾魏。
顾魏:“少爷?”
顾诚:“你拦住我想说什么?”
顾魏倍感冤枉:“是少爷你拦住我啊!”
顾诚:“那我跟你说什么了?”
顾魏:“刚开始在说冬狩的事,你让我全权负责,你说你没空去管这闲事。然后你就一直在背诗……”
他抓耳挠腮的回想:“好像是什么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我再想想,还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顾诚一把捂向顾魏的嘴,顾魏只当他要暗算自己,出手迎击,二人就在回廊打了起来。
银烛伸头看了眼,回说:“没事,是少爷和顾魏在切磋武艺。”
老太太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瞥了侯夫人一眼,笑了。
侯夫人莫名其妙,总感觉这笑不对劲,低低叫了声:“娘?”
应嬷嬷心中有数,笑说:“老太太是想起了咱们侯爷年轻的时候,有段时间也是这样,又花心思打扮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兴奋,招猫斗狗的惹人嫌,后来才知道啊……”
侯夫人闹了个大脸红。
眼看着又要过年了呢,真想他啊!
张氏同刘世仁烤着暖炉,啃猪蹄。
除了端茶倒水还要靠自己,二人的日子过的可以说是非常舒心惬意。
女魔头没时间管他们,他们也不用干农活了,自从来临安后,俩人都胖了不少。
梅梅除了刚开始的时候不能跟着叶善,丧了几天,后来叶善给她挖了一个小池塘养锦鲤,她又满血复活了。现在也没闲着,天天跟着府里的护院练习拳法,刀法。二狼五狼得了空闲,也会来教她。最近进步神速。
往日,叶善回来,都是高高兴兴的,那种快乐的感觉是能传染人的,但凡靠近她的人都能感觉到。
然而,今日,从她进门就不对劲。
平日轻飘飘越过的门槛,今日莫名其妙绊了一脚,而后抄起门后的门栓就将大门砸了。
当时天还没黑透,也幸好大雪漫天,外头没有人经过。
回了屋后,梅梅上茶,叶善让人把黄大全叫来,立刻马上,她一刻都不想等。
黄大全火急火燎的跑来。
叶善说:“我要新衣裳!”
“全临安城最好看的衣裳!”
黄大全半天没反应过来,一直以来大娘子给他们的印象都是对衣食住行非常随意,尤其穿戴,只要干净整洁,行动方便。
然后,他还是很快找回了声音,“大娘子,您是要做什么用?什么时候穿?”
叶善眉头一挑:“我要白色!冬狩的时候穿!”
张氏躲在屋门口没敢进去,刘世仁听了一会,明白过来,笑眯眯的瘸着腿走了。张氏踮着脚尖,跟了上去。
回了自己屋,张氏还是情不自禁压低声音,“怎么啦?老头子。你听出什么了?”
刘世仁毕竟前些年见多识广,笑得摇头晃脑:“你道为什么要冬狩穿?临安城权贵们的冬狩可不是真的要猎几只野物强身健体。不过是长辈们给小辈们创造见面机会的把戏,换句话说,不过是找个正当的理由彼此相看。热热闹闹一番,明年开春就能准备婚嫁了。女魔头这次啊,是真栽了。”
张氏大喜:“你是说冬狩的时候顾大人也去,女魔头生气啦?哎哟,顾大人怎么能这样呢,我还盼着他俩能尽快好上,咱们就脱离苦海啦!”
刘世仁不紧不慢道:“急什么?越是不容易得到吃到嘴里越香。看把女魔头都急成什么样了,顾诚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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