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苟梁这一手笔没有让愚钝的韩荣领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精髓,但结果已经明摆在眼前,韩荣再不愿意承认,也知道大势已去。
他在戍阳军中还没来得及营造威信,这段时间在军营里摆的谱又搞得怨声载道,但以他代将军的名义、亲二叔的辈分,未必没有一争之力。只是韩战一回来,戍阳军的心一下子就定住了,将士们的心拧成了一股绳,无形地将他排斥在外,他就算有心做什么也无从下手。
当天午后,在外训兵的领将们闻讯都将率兵回营。
他们都不吃韩荣那一套,不招惹他却也不待见他,谨记着韩战临走前的嘱咐不和他起冲突,这才加紧了训练日程,减少在军营里盘桓的时间,也免得韩荣找他们的不痛快。
现在总算是把韩战给盼回来了!
帅帐内,林狄大笑道:“我一回来就听说了,老常干得好啊!”
苟梁谦虚,牧杭在一旁笑道:“常将军确实大才,你们是没看见,咱们那位韩荣将军可是全程傻眼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不,现在还水土不服地病着不敢出来见人了呢。”
林狄直点头,“正是。那韩荣以为咱老常也是和我们一样讲道理的斯文人,真是大错特错了。他想给你吃下马威,结果自己吃了一嘴狗屎,还吐不出来,实在痛快,哈哈哈!”
苟梁一翻白眼,“你才是狗屎。”
林狄嘿声一笑:“我可不敢,你现在可是大将军喽,韩荣都要让你三分,属下可不敢造次。”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话不假。
当年在他手底下的小兵,现在已经成了他的上官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另一个和苟梁相熟的将士好奇道:“老常,你这些日子上哪儿去了?还捞了一个三品将军回来,厉害啊,快同哥几个说说。”
“不厉害,一般厉害而已。”苟梁笑得一脸得意,“我老常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讨我们将军的喜欢。这不,我这军衔可是将军特地给我讨来的,俸禄都厚了一倍呢。往后啊,我养家将军享福——”
没等苟梁说完,帅帐内就笑翻了,“几日不见,老常脸皮见涨啊,当心将军削你。”
“你们这群无知之辈,岂不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将军不知道多稀罕我呢。”苟梁笑吟吟地看向主位上看军情汇报的韩战,“将军,你说是不是?”
韩战头也不抬,翻阅着文书,一点头说:“稀罕。”
“噗嗤。”
韩毅看着苟梁藏在大胡子黑麻子下随意放电的桃花眼,再看看自己淡定自若的大哥,听着那些大嗓门的将军们笑话他大嫂越来越不要脸的话,没忍住跟着笑出声来。
苟梁看住了他,眯着眼睛说:“韩参将,你也觉得本将军很好笑吗?”
韩毅连连摇头摆手,“魏、常大哥,你误会了,小弟绝无此意!”
苟梁哼了一声,说:“将军,咱们之前可说好了,韩参将归我管,你可不许心疼他。”
韩战还没表态,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韩毅吓得从座位上弹起来:“大大大哥?”
这不是真的!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韩战,怎奈有了大嫂的大哥已经今非昔比,对他的祈求视若不见,只和苟梁说:“常将军大才,能入你麾下这是他的荣幸。韩毅,还不谢你常大哥提携之恩。”
韩毅:QaQ。
帅帐内众人早就注意到韩毅了,只是一直没有好时机过问此事,此时见苟梁戏弄他,便伺机询问。
帐内除了韩战和苟梁军衔最高的林狄一向快人快语,他道:“将军,日前旨意传达到军中,起了一些谣言,多半是那韩荣说的。说是侯爷有意让将军让位,属意五少爷继承戍阳侯府,我和几位将士都不相信这种鬼话。只是,这西北风沙,要啥没啥的,怎么让五少爷到戍阳城来了?”
“此事属实。”
韩战放下文书,抬头正色道。
“什么?”
林狄等人一下子没会意。
韩战道:“父亲已经上呈请命书,待到和西莽这一战打完,旨意应当就会下来。”
众人大惊,相视一眼,还是林狄出声问道:“将军这是何缘故?”
怎么好端端的要削免他的世子之位,难道在京中生了什么事情,将军得罪了皇帝或是侯爷?
但看韩战的样子,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韩战微微一笑,“我娶了男妻,不可再继承侯位。”
啊??
众将士惊呆,呐呐片刻,林狄挠头道:“恭喜将军,只是不知,那……男夫人,是何人?”
苟梁立刻挺直了腰板,矜持地抿住要咧开的嘴。
韩战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道:“魏府嫡孙,魏宣明。”
林狄众人不约而同地对苟梁投以同情的目光,苟梁张张口,这才现自己被韩战涮了一道,因为他没办法对这些人说他就是魏宣明啊!
他正挠心挠肺,韩战已经结束了话家常时间,说回正题。
“就西莽的暗探传回的消息看,西莽王对赞布心生不满,但又没有可以替代他的人手,因此只是训斥了几句并没有落,今年派出的主将还会是他。不过,西莽王还有意派他的大王子作为副帅与赞布一同出师。”韩战敲了敲桌案,沉吟道:“大王子与赞布一向不和,他本人善舞但不善谋略,出战对我们有利,我有意促成此事,各位以为如何。”
众将纷纷出言,大部分人支持韩战的决定,不过也有些人抱有疑虑。
“将军,那大王子虽说有勇无谋,但传言天生大力如牛,武力强悍,在战场上也是猛将一名。属下还听说他府上还有一名幕僚,专门搞那些阴谋诡计,他那几个弟弟之所以被他打压到这个地步,就是那名幕僚的功劳。如此,让他来这里怕是多了一个不可把控的变数啊。”
将士说的也在理。
韩战于是看向不吭声的苟梁,“常将军以为如何?”
众人随之看向苟梁,见大胡子都遮不住他一脸的不高兴,不由在他和神色如常的韩战之间来回看了一眼,默默鞠了一把同情泪。
苟梁哼声道:“那名幕僚不足为虑,属下自是唯将军马是瞻。”
“哦?”韩战眼中暗藏笑意,“常将军缘何如此笃定,若是判断有误,对战情百害而无一利,须得谨慎,切莫夸口。”
苟梁喝了一口茶水,撇嘴道:“那名幕僚是我的人,如此,将军可放心了?”
众将士闻言皆是一惊,那名幕僚在西莽可不是无名之辈,早在七年前——苟梁还未从军的时候——就在大王子府上效力,如今已经深得大王子信任。
这样的人,竟是苟梁的人?
那……苟梁本身又是什么人?
韩战点头道:“那此事,本将军就交由你全权负责。”
议定此事,韩战没管将士们心中对苟梁身份的猜疑好奇,道:“众位将军这些日子做的很好,辛苦你们了。”
众人连道不辛苦,韩战笑道:“我初回军中,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明日你们准备一日,后日,本将军要点兵演练,也好看看这三月练兵的成果。”
众将士摩拳擦掌,纷纷应下。
韩战便打他们离开,苟梁起身道:“就西莽大王子一事,属下还有事与将军商量。”
话是这么说,但见他气势汹汹的样子,所有人都知道他找韩战为的是私事。林狄有心劝他行事有度,如今将军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多缠无益,可见韩战都已经点头,便和众人一起走了,心想着等苟梁出来再好好与他分说分说。
抱着他一样想法的人还不止一个,和苟梁感情好的已经愁眉苦脸。
不必他们如何宣扬,等苟梁出帅帐的时候,戍阳军上下便都知道:
将军有男妻了,新郎不是常将军。
常将军,失恋了!
不过此时,苟梁还不知道他亲爱的同袍们正在为了如何安慰被失恋的他,正张牙舞爪地扑倒韩战身上,啃他的嘴巴。
“你故意的!我被我自己小三了,你看你干的好事。”
嘴里骂着,苟梁眼睛里却全是笑意。
韩战拍了拍他的屁股,笑道:“你喜欢这个游戏。”
苟梁嘿嘿一笑:“确实很刺激。他们现在肯定绞紧脑汁想怎么安慰我呢……唔,林狄这个老家伙,已经让小兵去把我的吉他藏起来了,哼,回头专门在他帐前开个演唱会,气死他。”
韩战亲着他笑,“他不懂欣赏,你还是唱给我听吧。”
苟梁一下子就被顺毛了,笑得眼睛弯弯的。
韩战摸了摸他溢满笑意的眼角,问他:“小坑儿,你知道你病好了,第一天来这里议事的时候,我看你背对着我指点江山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你还好意思说,为了剧情居然真的半个月都没来看我。”苟梁抱怨了一句,却不是真的生气,因为那时他们还没有和这个世界法则对抗的实力。于是,笑着说:“让我猜,你肯定在想我今天还是帅破天际,是吧?”
韩战低笑,凑在他耳边压低声线说:“我在想屁股还是这么翘,我在想脱你的裤子。”
苟梁耳朵一痒,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听醒着的主神大人说露骨的调|情话,老司机苟居然不争气地红了脸,心跳狂飙,不安分的跳动声已经强烈到韩战都听到的程度。
韩战眼中的温柔一下子蔓延到眼底,把苟梁反过身压在庄严的桌案上,一手圈住他的腰,一手按在桌上手心贴住苟梁的手背,和他十指相扣。
“我想在这里办了你,很久了。小坑儿……你有没有这样想过,嗯?”
苟梁扭过头看他,双眸已然情动。
“当然想过……不过,不是这个姿势。”
苟梁不知想到什么,向后靠在他胸膛里笑开了,“我想正面上啊,不过我怕你现在对着大胡子出戏,万一硬不起来怎么办?”
韩战把他扣在自己的关键部位上,挑眉看他。
用事实说话,他不论是什么样子,他都喜欢得不得了。
苟梁转身坐在桌子上,圈住他的脖子,笑道特别贼:“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要是……我咬你哦。”
他把咬字说的极其暧昧,韩战听懂了他的意思,欺身压住他道:“求之不得。”
韩战是行动派,他用了一个时辰证明,就算面对大胡子麻子脸,他也是最悍勇的主神大大。苟梁都被弄哭了几回,结束之后,他倒在桌子上喘气,未除尽的衣裳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事后的慵懒和入骨的勾人气质,让韩战根本挪不开眼睛。
半晌,苟梁撑起手半坐起来,低头看小心为他擦拭腿间痕迹的韩战。
“韩战,我现你口味真是挺重的。”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子,“我简直怀疑,你是不是有特殊癖好,胡子癖?”
韩战亲吻他的大腿,含笑道:“你浑身是毛的时候,我也爱。”
苟梁舔了舔嘴唇,“这样一听就更重口了……”
他捧住韩战的脸,眼睛里满是一种不能言说的雀跃和兴奋,“你老实说,有没有,睡过我的……本体?”
韩战顿住,竟是被他问得一愣。
“看起来,我的口味还有待提高。”
韩战无可奈何地说。
苟梁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振奋起来,“没关系,爱好是可以开的嘛。等我回归本体的那天,一定要试一试。唔,不过话说回来,我的本体是不是比你大很多倍?就像以前我和蒙皓的比例那样,那你趴在我后面不就——啊,干嘛掐我?疼!”
韩战揉了揉他被自己掐住的腿肉,说:“你要是想试,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我是可以热胀冷缩的。”
苟梁噗地喷笑了,韩战把他抱起来,脱了挂着他一副用自己的衣服裹住他。
看他在自己怀里笑得没心没肺,韩战的某根心弦被奇妙地拨动了一下。他凝视着苟梁,没有告诉他,在他的主神之眼里看到的从来就是苟梁的本源魂体的模样,他只是看着他笑,那笑意渐渐也蔓延到了他的眼睛里。
“小坑儿……”韩战的嘴唇印在苟梁的额头上,有一抹红色的纹路在那里若隐若现,他退开,捧着苟梁脸给他擦笑出来的眼泪,忽然说了一声:“我爱你。”
苟梁的笑声一顿,随即用力地抱紧韩战,张口想回答我也是,却现言语的力量太过单薄,他竟一时找不到任何词汇描述此时此刻柔软到酸涩让他眼眶一红的情绪。
“韩战……”
“嗯?”
“韩战。”
他只能叫着他的名字,窝在他怀里,露出了无声的笑容。
又一个时辰后。
戍阳军上下就看到苟梁眼眶微红肿地从帅帐中走出来。
哎,将军大人铁石心肠,负心薄幸,常将军六年苦恋一朝无望……可怜,可叹呐。
林狄将军默哀地看了一眼躲回军帐里,连嗑都不唠的苟梁,狠狠心,又叫回那小兵,把藏好的苟梁的吉他神器送了回去。
岂料,一夜无声。
做好失眠准备的众将士面面相觑:完了,连歌都不唱了。常将军,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喂!
正在韩战怀里酣睡的苟梁:……愚蠢的凡人们,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