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寂寞,也不想再牵连任何人了。
不料躲了半年清净,突然接到消息说月尝笙要他入幕。
大少爷在睡梦中摆手拒绝:“不了不了……我在这里就挺好的……”
他清楚自己是没有任何能力保住这个小侍卫的,不如跟了二少爷稳当。
避不见人的日子初时难熬,渐渐也就习惯。借这个缘由悄悄躲一辈子,未尝不是好事。
“害羞什么!走啦走啦!”月惆不由分说拽着大少爷,将他拉上扁舟。
大少爷上船晒了一会儿日头,才渐渐清醒过来。湖心除了睡莲,只有他这一叶扁舟缓缓推行,惹人注目。其他玉楼客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一人身上,已是议论纷纷。
泽雀茫然问:“为什么啊?您才是我的主人呀?”
大少爷怎敢告诉他二少爷背后这些阴狠手段,只好骗他道:“我和他是亲兄弟,自然是同心,他的意思,当然也是我的意思。我经常不在钟离苑,你只管听他吩咐就是了。”
泽雀似懂非懂:“哦……好的。”
泽雀只是带着失落,淡淡地说了一句:“原来是梦呀……真遗憾。”
从此,他更不敢与泽雀接触,只好远远避开钟离苑,塞个借口把泽雀支走。
有一日醉酒,神智不清的时候,他按耐不住亲了他的小侍卫。
他刚亲下去,眼前立刻浮现出无定崖下那一座座无字孤坟。他的醉意立刻烟消云散,如坠冰窟。
他在此间,不过为了躲人。
钟离子虚并不明白,自己的弟弟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亲厚过的人,都难逃一死。
有人来拽大少爷的时候,他还尚未睡醒。他连月宿醉,精神越来越差,食宿毫无规律,不分什么昼夜。所幸玉楼的帷幕够厚,白天睡觉也不受光线所侵扰。
唯一庆幸的是泽雀那天也喝醉了,大少爷矢口否认此事,泽雀便信了。
泽雀涉世未深,心思十分单纯,不懂察言观色。
大少爷听得心惊肉跳,背后拉着他耳提面命:“以后二少爷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多问,不要质疑,记得没有?”
有几次兄弟二人相会时,二少爷随口吩咐泽雀做些小事,他却是梗着脖子不应允:“我只听大少爷的,大少爷吩咐我就办。”
二少爷一点怒气也看不出,只是弯眼笑着看他:“哦,不愧是我哥的人,我果然是使唤不动的。”
最亲厚的人。
他明白过来此事,再看着身边那个跟了自己许久的小侍卫泽雀,突然惊出一身冷汗。他一想泽雀有可能与自己阴阳相隔,便如灭顶之灾,才知道自己已经动情了。
大少爷心里咯噔一下:这些完了,满城都要知道我见过月尝笙了。
月尝笙从珍珠卷帘后瞧见大少爷一脸懵逼的讶意,得意地轻哼了一身。抱着九霄环佩探出身来,慢条斯理地启齿:“听说你想见我——”
大少爷立马紧张地矢口否认:“我不想见你!!”
月尝笙后半截话没说完,就打结了。
大少爷哀嚎道:“你干嘛要接我上来啊啊!!”
月尝笙接不下这个话茬了。
他顿了顿,才道:“我听说大少爷一年未曾缺席,却又从不求见,不免有些好奇……”
大少爷怒急攻心,口不择言道:“我没什么不一样!哦不对,我、我更猥琐!!我每天只想着怎么和你上床!!”
月尝笙:“???”
“哎、哎你……你真是!你真是!!”大少爷跺了跺脚,咬牙冲上去,揪住月尝笙衣领,用力往侧边一扯,织锦应声而碎,大半截身子暴露在空气中。
月尝笙理智崩弦,竟然呆住了。
大少爷素来对美人没什么抗力,骤然得见玉体,脸上猝然一红,赶紧扭头闭目不敢再看,手慌脚乱又把撕出破口的衣服潦草套了回去。
月尝笙刚反应过来才要动怒,又被他这纯情的举动迷惑,愣住了。
他肩头与衣领都已碎裂,一松手就要滑落,大少爷不得不按在他肩头碎布上帮他稳住,只恨月尝笙不知道伸手接过。二人尴尬地无言相对,大少爷暗中哀嚎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又狠心把他衣服再度撕了下来。
月尝笙有些崩溃,他是真的跟不上大少爷的脑回路了:这人到底是想干嘛?!
“你倒是生气呀?快阻止我呀?”大少爷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你不是功夫一流吗,快把我栽进水里呀!”
“你让我栽我就栽?我为何要听你号令?”月尝笙疑心大盛,觉得自己万万不可顺着他的话做,肯定有什么陷阱埋伏着等他。
“……唉!!”大少爷火烧眉毛般焦虑,不管不顾抽回了手,“算了!我自己来!”
说罢对着自己脸狠狠一巴掌,抽得眼冒金星,顾不上抹去鼻血,飞奔两步爬上临水阑干,作势要往下跳。月尝笙眼疾手快,拽住他手腕:“你作甚?!”
大少爷高声喊道:“我错啦!!你别推我啊!!!”猛力拍开月尝笙的手,迎头扎入水中。
月尝笙傻在当场,就看见大少爷压着莲叶沉了下去,只剩下四肢在水面挣扎翻腾,拍着浪花。
“哎呦哎呀救、救命啊啊啊啊……啊啊救、救咕噜噜噜噜噜……”
……这家伙,原来不会水吗???
心如止水清心寡欲的月尝笙在湖面一点揪着衣领把他从湖里捞上来,和颜悦色地笑说:“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大少爷呛得说不出话来,匍匐在地上连连咳嗽,涕泪横流。
月尝笙看他咳得辛苦,心想罢了罢了,不和傻子计较,附身运起内息拍拍他的肩,帮他顺气。
他一巴掌才下去,大少爷肩头一颤,猛地就地滚了一圈躲开了,抬头四处张望:“船!船!!”
瞧见了来时的那一叶孤舟,捏着湿漉漉的衣摆一个健步蹿上小船,手脚并用地划走了,仿佛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人去楼空,阆苑只留下这摊水渍,月尝笙僵着抬手的姿势站立其中,既感觉冷风嗖嗖地,又感觉怒火蹭蹭地。
说来好笑,他在玉楼东首呆了一年,从来没认真听过一次曲子,也没抬眼看过那位传说中的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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