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117.一碗茶水的赐名2
中年人怒不可遏地去揪他的衣领,“我家孩子轮得到你这叫花子的取名!”
薛礼身轻如燕地退后一步,大氅一挥,转眼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两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面前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的影子,中年人吓了一跳,“这什么鬼!是不是变戏法的!”
老人立马锤了他一拳,“你个不肖子懂什么!我好说歹说才让人家给刚出生的孩子取名!你净搁这添乱!回去!”
中年人指了指前方,又指了指不再哭闹的孩子,“他”了个半天,没“他”出个所以然。
老人抱着孩子进屋,把门带上了,“咱们林遇真乖,奶奶带你去睡觉觉……”
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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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红酒绿的夜晚,薛礼在城中村找了个便宜的旅社,来到那漆皮皲裂的前台桌边,左掏右寻摸了半晌,摸出一叠花花绿绿的几十块钱。
坐在里面守门的是个肥得流油的大妈,脖子上的肉挤兑到一起,勒出几条折痕,她正竖着手机屏看电视,看得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伸手,“身份证。”
这只手的无名指戴着金戒指,掌心满是茧子,像是洗衣做饭的痕迹,薛礼察觉到一丝不寻常,扭头四处望了望。
蜘蛛丝爬得到处都是,桌椅扶手也蒙了一层灰尘,唯独女人背后的神像打扫得干干净净,还供着香和瓜果,空间不大,却给人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肥女人见他毫不掩饰地随意观看,顿时来了火气,“要住给身份证,不住走人。”
薛礼闻言呆呆地道:“身份证是什么东西?”
“身份证就是身份证!”胖女人显然不耐烦得很,眯着眼睛打量他,“我说客人,大清早亡了三百年了,你还搞这种cosplay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穿越来的。”
薛礼:“……”
虽然他不算“穿越来的”,却也算半个“古人”了。
“还有我们这边进门脱帽是习俗!你给我把斗笠拿下来!”胖女人两支腿一蹬,屁股墩一撅,倾身就给他把斗笠摘了下来,“室内又不下雪,戴这么个东西……”
薛礼当即手足无措地道:“您这是做什么!”
然而胖女人的后半句还卡在喉咙里,就见面前人天人之姿一样的真容,登时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胸前两坨肥肉立马圆润了起来。
绝美。
此容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见!
男人满头的银发,连睫毛和眉毛的颜色都是白的,宛如门外那洁白无瑕的银粟,分明是风雪染鬓,却面如冠玉,不显一丝一毫的老态。
薛礼尴尬地咳了两声,他知道这些人没点正经心思,不然他也不会特意把脸遮住。
胖女人听见咳嗽声才堪堪回了神,“啊,客人,住几天?”她手忙脚乱地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进几行字,“没有身份证也行,报身份证号。”
薛礼朝她行了个礼,十分正经地道:“姑娘,鄙人真的不知道身份证是个什么东西,还望姑娘告知。”
胖女人沉默了,这么俊一小伙,竟然是个傻子。
真是天妒英才,暴殄天物。
薛礼抬起玉笋一样的指节,把桌上的钱往里推了推,“姑娘,鄙人就住三晚,三晚后必走。”
胖女人眼光一扫,一秒计算出这点钱的数值——不多不少三十人民币。
别说三晚了,一晚都住不了。
薛礼又补充道:“我住杂物间就行,不用开电。”
胖女人:“……”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胖女人站起身,“跟我来吧。”
一分钟后,薛礼跟着她来到地下室,胖女人找出一片生了锈的钥匙,往那挂着的老式锁锁口插了进去,掰扯了好一阵,发出“哐啷哐啷”的金属音,薛礼看她一副吃力的样子,“要帮忙吗?”
“不、用!”胖女人骤然发力,只听“嘎”的一声,钥匙不堪重负,断在了里面。
就在胖女人愣神的功夫,薛礼笑着把她推开,“姑娘,还是鄙人来吧。”
只见他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一点,断在里面的钥匙尖掉了出来,锁口“锵”的一下打开了。
胖女人一脸惊悚:“你……”
薛礼一愣,他一时太过着急,居然忘了她是毫不相干的普通人,是绝不允许被牵扯的存在。
然后胖女人接完上一句,“该不会是小偷吧?”
薛礼干笑几声,压下门把手走进去,“姑娘大可放心,鄙人要是干了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一定会糟报应。”
他的话有一种无形的说服力,胖女人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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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相当于一个老鼠窝,遍地都是老鼠屎,角落有俩缠了蜘蛛丝的扫把和撮箕,薛礼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相当不介意地在发霉的床垫上打起了坐。
这里的老板娘不是个懒惰的人,但屋内常年都是脏兮兮的,似乎怎么也收不干净,他简单地推算了一下,老板娘应该是结婚没多久就死了丈夫,如今一个人靠这所旅社支撑起一个家。
都不用算卦,懂行的人一眼就能察觉房子里供着的神像有问题。
也难怪扫不净灰尘。
不出一年,这所旅馆就会倒闭。
老板娘也会被恶鬼缠上,从此气运一跌再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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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很快过去,薛礼给老板娘留着一件玉佩当做谢礼,只字未提她这旅社里的东西,胖女人心花怒放地收下了。
薛礼又重新戴好斗笠,披好大氅,踏入了风雪之中。
想必在“天赐阴阳瞳”的灵气稳定之前,这雪是不会停了。
正如他预料的,大雪下了七天七夜,整座城市银装素裹,无数小孩兴奋地跑出来打雪仗,你一坨我一坨,“砰砰砰”地砸得不亦乐乎。
薛礼在一个地方顶多住三天,三天过后就得另寻住所,这是赶尸人的规矩,一个地方待久了难免会和凡人留下感情,他们最忌讳这种事。
他目前没找到住的地方,于是在天桥底下揣了个流浪汉,抢占了他的窝。
这几天他一有时间就会去那小区观察“天赐”的情况,比他预料中的稍稍好一点,可能是现在科技发达了,婴儿的抗压能力提高了不少。
在古代,这种人一出生就会夭折。
该说他运气好还是命硬,薛礼都不敢多算。
时间飞速流逝,薛礼从他三个月会喊爸爸妈妈,六个月会说你好再见,到一岁时会走路,一岁半开始意识到“鬼”的存在,他都看在眼里。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孩子“怪异”的地方越来越多,父母甚至都有些怀疑他俩是不是生了一个怪胎,薛礼知道,如果再不教这娃娃如何在人群中掩饰能力,他迟早害死大家,最后自取灭亡。
但这天理昭彰,又岂是他一介肉体凡胎能干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