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号灵枫的美貌仙姑,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再往下就闭口不言了,不待张灏追问,即含笑飘然而去,真是看的女眷们哑口无言,暗道还真是个出家人,真是来去如入无人之境。
张灏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正说得兴奋的张宝钗,这灵枫道长今日突然出现,显然绝不是什么巧遇,满口的恭维自己,难道是有求于人?
这方外之人一旦求上门来,肯定绝不是什么小事,就算是化缘银钱,恐怕也是个惊人数目了,不过想要得到银子,还得拿出些诚意才行,这不见兔子不撒鹰,正好大家互有所求。
虽然不相信什么道法一类的玄术,不过张灏也不敢真的不信,毕竟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心中打定主意,当下陪着老祖宗和女眷们说笑用膳,一时间倒也和来人相处甚欢。
席间老祖宗自是想留下人家姐弟俩,可如同张灏所料,张宝钗果然是个不安分的性子,大讲特讲什么经商理念,对于这时代看不起商贾之事真是深恶痛绝,听的众人不时面面相觑。
也是她算是客人,大家不好多说什么,听之任之的吃饭完后,张宝钗只是答应在园子里暂住些日子,一等外头盘下来个宅子,即要搬过去居住,这番略显张扬的模样明显不讨人喜欢,老祖宗遂不在理她,只推说身子乏了,立即走到里屋休息去了,自有紫莺出面打理外宅院子,安顿她们姐弟俩居住,也不提邀请宝钗进园子的话题了。
众人全都散去,张灏一天都陪着姐妹们游戏,倒也乐在其中,又抽空到了青衣卫那边看了下,丫头们自有聘请的各方异人教导各式学问技能,每天过的紧张充实。
一连两天,张灏无忧无虑的在园子中足不出户,他性子懒散,所有琐事都指派专人负责,而自己却只是动动嘴皮子,又没什么惊人图谋,倒也没什么太多见不得人之事。
这天一早,张灏闲的无事,溜达到翡翠轩,就见姐妹们聚在屋中做着针线活,即使都是贵为豪门小姐,此等女孩家必学的女红乃是其必学技能,而且不但要学会,更是得精通熟练,也是衡量一个大家闺秀是否合格的重要标准了。
入画等几个丫鬟急忙把二爷请到一张太师椅上坐下,话说灏二爷就喜欢坐在太师椅上来回晃悠,这园子里不管是哪个院子,基本都配上一张,乃是专供二爷御用的纨绔习惯了。
姑娘们也没理会张灏,自顾自的专心做功课,一个个神色认真专注,反正自有丫鬟伺候他,其中几位针线上人笑着和二爷请安,都是些以女红闻名府上的妇人,各个心灵手巧,心思细腻,所以才称之为上人,也算是后世的达人了。
悠闲自得的品茶,张灏知道自己没有表面上来的轻松自在,这一天的琐事其实极多,早就吩咐丫鬟把太师椅搬到门口,省的来个请示的家人,从而惊到屋里的安静气氛。
果然,还没坐上一盏茶的时间,周氏就急匆匆的进来,早有丫鬟在外头提醒,赶紧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轻声笑道:“头前林二爷亲自过来,说太子殿下新得了副好玩意,这不,吩咐他现巴巴的送来,先是找的外宅习武堂的银丰管事,后来朱管事又求我进来告知二爷,看那神色满面兴奋的,估计是想进园子里亲自到您面前献宝的。”
“呵,宝贝?”张灏笑吟吟的扬起眉毛,点头笑道:“那让他进来吧,对了,入画,把屏风搬过来挡在我身后,这银丰又不是外人,遮挡下就行了。”
张灏心中暗笑,心想这**倒是精于上下打点,不去走他周婶婶的门路,却偏偏去见的朱银丰和蔡永,显然是想趁机和他们攀攀交情,知道这二人如今都是自己最得力的心腹。
既然二爷要在沐姑娘的住处接见来人,周氏当即笑着离去,唯有临走时的一丝哀怨留下,看的张灏轻皱眉头,不过倒也无可奈何,这食髓知味的,周氏年纪快要二十八岁了,自是到了快要如狼似虎的时候。
随着入画几个丫鬟搬过来一具大屏风,把个屋里遮挡的基本密不透风,外面的丫鬟们早已提前散去,不久,一个管事妇人亲自领着朱银丰进来,手里还捧着个墨色盒子。
朱银丰并不知道此处是哪,一路上神色端正,目不斜视的低头进来,眼神余光倒是留意四周的装饰摆设,一见就知道这装扮异常素雅华贵的地方,绝不是二爷的醉梦居。
等见到二爷含笑坐在太师椅上,朱银丰也没有什么顾忌,不过倒也不敢大声喧哗,小声笑道:“二爷,这次千岁送来的可是个绝世宝贝啊!”
这话声音不大,却偏偏被屋里的几个姑娘听见,沐姐姐等四人惊讶的抬起头,不过她们今后或许都是张灏的内眷,也不方便出去看个究竟,只是笑笑了事。
倒是张家四个姑娘没有太多忌讳,毕竟来人算是自家的亲戚,平日出门上香访友都是得朱银丰亲自护送过的,相处的很是熟络,自是听清楚来人是谁,兼且对方又不是外人,再说姑娘们年纪还小,往日都是以表哥彼此称呼,纷纷笑嘻嘻的站起,扭身朝外面走去。
连同几位针线上人和丫鬟们,自是神色好奇的一涌而出,唯有几个姑娘的贴身丫头没有抛头露面,也算是人人谨守妇道,知道自家都算是二爷未来的房里人了。
这小姐丫鬟一同出来,真是带起了漫天香风,可立时把个朱银丰吓得赶紧挨个见礼,今天这年轻俊杰穿戴得体,只见他身穿五彩洒线挠头狮子天蓝色长衫,四指大宽镶金珠玉如意的楠香带,粉底皂靴,显得整个人气质儒雅精神,其人又武艺群,自是英气逼人。
其她妹妹倒是笑嘻嘻的纷纷见礼,唯有故意走在最后头的三姑娘张可儿神色羞涩,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青年,反而张灏没有察觉,不过倒是从朱银丰的一丝古怪神色中,看出了些破绽,更是早有四姑娘张卉儿低头小声说了几句,听的张灏哈哈大笑,指着表情尴尬的朱银丰笑骂道:“就说你今儿个为什么非要进来见我,又穿的跟个斯文败类一样,果然是不安好心啊,哈哈。”
朱银丰神色更是尴尬,瞅的其她人捂嘴嬉笑不已,倒把个张可儿听的立时作,不依的慎道:“哥,你胡说什么,张表哥才不是什么斯文败类,难听死了。”
张灏越笑的大声,气的张可儿扭身上前轻推哥哥,这才使得张灏笑声停止,叹气道:“唉,果然是我张灏的妹子,敢爱敢恨的,好,不愧是我张家人啊!呵呵,不用猜我也知道,你们今日为何安排了这一出,不就是想要哥哥出头为你们做主吗?这倒不难,凭我的几分薄面,姨娘自是得依着我心意。”
一直以来,张家四个小姐中,唯有三小姐张可儿最是得张灏疼爱,不但其人在几个妹妹中长得最是出色,性子也最是洒脱,又是个火爆脾气,往往见到看不过眼之事,就会出头为下人打抱不平,敢怒敢言,伶牙俐齿,深得张灏喜爱,在家中地位也是独一无二,四妹妹张卉儿模样也不错,清秀佳人一个,只是性格温婉可人,也是和兄长感情深厚,至于其她两位二房的妹子,都是生的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性子更是老实巴交,在府上不显山露水,算是平凡之极了。
朱银丰心中惊喜,原来他几次护送三小姐去城外佛寺道观中上香,两人一来二去的就熟悉起来,不说这俊男美女之间本就互相吸引,有一次路见不平时,朱银丰还亲自出手教训过几个街上的泼皮无赖,其英姿自是被张可儿看在眼里,这张家姑娘一直被哥哥影响至深,早就没有什么嫁入豪门的心思,正巧知道对方家中人口不多,又勉强算是皇亲国戚,人又非常合自己的心意,自是心里升起一丝涟漪。
因她性子泼辣,那周文涛的未婚妻子就没选她,而是被人家周家太太看中了四姑娘张卉儿,也算是无巧不成书了,张灏一想到此,真是有些后怕起来,要不然真是将来没法面对好友了。
不过感情一事就是如此奇妙,那可是说来就来,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挡,既然是妹妹亲自挑选的夫婿,张灏自是乐见其成,反正朱银丰人品端正,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这一段自由恋爱,也算是段难得佳话了。
当下朱银丰毫不见半分扭捏之态,当即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张灏,正是深知他为人甘于平凡,不是个趋炎附势之徒,张灏笑着端坐不动,坦然受之。
这一双小儿女既然求到自己头上,那就少不得替她们做回主了,其实这张可儿的婚事,她亲生母亲依照规矩,本是没什么话事权,不过随着张灏的存在,自是改变了许多规矩习俗,反而可以替女儿做主了,这也是为何长房毫不见妻妾争斗的一个重要原因,好心有好报,得了莫大恩惠的姨娘,自是感恩戴德,即使有些争宠的心思,可随着老爷张辅常年不在家,自己却已人老珠黄,也看的越的淡了,能保障目前的富贵地位,已经是最大的满足,又岂敢暗中搬弄是非,那可是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二爷张灏可是个呲牙必报的性子,谁又敢不开眼的得罪他?
“嗯,可儿对姨娘来说,可是一辈子最大的牵挂了,倒也不能让长辈伤心难过啊!”
张灏喃喃自语,这话却听得张可儿心中立时紧张起来,这心上人的身份不上不下,甚是尴尬,就是怕娘亲看不上人家,这才想出一计来恳请哥哥出头的,不过看到心上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立时无来由的轻松起来,含羞的低头不语,惹得其她人立时挤眉弄眼的纷纷道喜。
其中四姑娘张卉儿语出惊人的指着朱银丰,笑道:“姐夫既然都穿着狮子补丁了,呵呵,难道为了姐姐,这是要出去搏一个诰命回来吗?”
女人们恍然大悟,神色羡慕的抚掌嬉笑,张灏笑而不语,他何尝看不出朱银丰的此番用意,只是在等他亲口应承而已。
果然,朱银丰神色郑重的朗声道:“银丰自知配不上三小姐,可既然得小姐错爱,那岂能辜负佳人一片真心,今次正是想求得二爷恩准,愿立时赶到边关,宁以三年为期,要是不有所成就的话,那也无脸归来了。”
张可儿脸色一变,面色苍白的怒道:“我岂是贪图什么富贵利禄之人,平平安安的过百姓日子有何不好?谁稀罕你去那沙场之上搏命厮杀,哼。”
不依不饶的,张可儿的泼辣性子岂是浪得虚名,正想继续教训面带苦笑的朱银丰,就听见哥哥淡淡的道:“闭嘴,回屋去。”
立时被噎的翻个白眼,张可儿即使有天大的胆子,可也不敢在哥哥面前胡闹,神色委屈的低头扭头就走,吓得其她人慌忙跟着她进屋,连声哄她去了。
“这丫头,都是被我宠的没大没小,呵呵,银丰,你可得有心理准备,我妹妹可不是个什么老实人,即使是我平日都得让她三分,今后,唉,你恐怕就别指望着,能惦记别的姑娘了。”
云淡风轻的笑着说话,张灏好似没看见妹妹一脸的委屈模样,还没心没肺的提醒面前的属下兼好友起来,这预防针还是要提前打的,省的日后被他后悔当初,而找上门来大吐苦水,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兄弟,你要咱到底帮谁?
这三姑娘的性格府上谁人不知?朱银丰不紧不慢的站起,爽朗笑道:“可儿小姐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朱某宁可一辈子和她相濡以沫,也不会让她伤心的。”
张灏笑笑,这话就当没听见,后世有句明言说的好,正所谓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上树,还得今后以观后效,方能证明你朱银丰的今日之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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