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珩却爽快应道,“可。”
就见芳若瞅了瞅左右,压低声问道,“表哥今年贵庚?我瞧着你该比我姐姐大不少,怎么还未定亲?”
安若瞠目结舌。
妹妹今日是怎么了?从前虽然调皮些,但不会这么没规矩啊。
独孤珩却笑了起来,“我去年及冠,比你姐姐大六岁,算很多吗?”
芳若唔了一声,“六岁……不算少吧。”
独孤珩噎了噎,只好转而道,“家人四年前过世,我前不久才满孝期。”
这个答案似乎有些沉重,芳若哦了一声,终于不再多问。
因身份是假的,他并不方便直说,安若却知道,上一任的镇北王于四年前过世,他眼下的确是才出孝期不久。
不过试想那时他该不过才十八岁,匆匆继承王位,要顾全封地民生,还要领兵上战场,该是并不容易。
思及此,她忍不住悄觑了觑他杯中的茶汤,思忖等他饮尽,可要再为他新调一杯。
哪知忽然听见他将语气一变,叹道,“不过眼看年纪一日大过一日,的确是该考虑终身了。”
说着有意抬眼看去,与正偷窥他的少女视线相撞。
安若心间一跳,慌忙移开视线,装作重又煮水烹茶,轻咳道,“茶凉了,我重新调一杯。”
独孤珩颔首,“有劳表妹。”
安若嗯了一声,忽然有些心虚。
客舱中,小奶娃阿皓仰躺在榻上睡得香甜,王妈远远望着窗外甲板上几人,边摇扇,边悄声同秦氏道,“这位官人仪表堂堂,看着真是不错。”
秦氏点了点头,也毫不吝啬目中的笑意,又忍不住想远了。
晚间用饭时没有外人,安若便提醒妹妹,“你今日话多了些,以后不要再问人家私事。”
芳若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却理直气壮道,“既是表哥,我们当然得多了解一些,不然若哪天碰见查船的,口径对不上怎么办?”
安若不上当,睨她道,“查船的会问人家有没有成亲,为何还不定亲吗?”
小丫头自有一套歪理,“极有可能啊!毕竟表哥英俊倜傥,姐姐你貌美温柔,多像一对良配,结果不是,反倒惹人奇怪,人家肯定必定都有疑问,放着这么好看的表妹不要,表哥他是不是傻……”
越说越离谱,安若恼羞起来,一口打断道,“不许再胡说,总之你今日很是失礼,以后不准再这般,不然,就罚你不准出门。”
小丫头很是不服,打算向娘求救,哪知秦氏也点头,“以后不得无礼,要听姐姐的话。”
芳若,“……”
小丫头有苦说不出,这个笨姐姐,明明一心为了她,她却看不出来。
接下来几日,安若愈发不肯出门。
然芳若在房中待不住,姐姐不同她玩,只好跑去找明瑜。
除过房中有些闷热,安若倒也乐得清净。
这日午后,她正专心绣着手帕,忽然就见芳若冲进房中拉她,“姐姐快来救命。”
“救命?”
她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小丫头一脸急色道,“快救救我,不然我要惨了。”
不容分说就拉着她出去了。
等来到甲板上,却见阴凉底下支了一个棋盘,明瑜在一侧坐着,另一侧却是“舅舅”赵达。
一见她来,舅舅如蒙大赦,立时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道,“快来坐下,我哪里会干这个?”
——原来芳若方才在同明瑜下棋,然而技不如人,眼瞧着要输,便急得到处去拉救兵,甚至把才出门透口气的“舅舅”给拉了过来。
然而赵达哪里会下棋,芳若没办法,只好又去拉了姐姐过来。
弄清原委后,安若哭笑不得,“不过一场棋,输了就输了,这么着急做什么?”
芳若却严肃道,“若是输了,我的红丝砚就归他了,怎么能输?”
那方红丝砚是爹从青州带给她的,虽然小丫头并不喜欢读书习字,却十分宝贝自己的东西。
然而没办法,她若不以红丝砚为约,明瑜又不肯陪她玩,事到如今只好面临如此窘境。
安若无奈又好笑,但即已经被拉了来,又不好不管她,只得坐了下去。
哪知明瑜却不干了。
“二姐怎可请那么多救兵?长姐棋艺比我好得多,这不公平。”
芳若得意洋洋,“你又没说不能请救兵,有本事你也去请嘛!”
明瑜一咬牙,“好。”
竟真的起身去找人了。
没过多久,把独孤珩领了过来。
安若,“……”
芳若,“……”
赵达,“……”
独孤珩已经从明瑜口中知道了原委,但见棋盘的一端,少女颇为诧异的看他,便颔了下首道,“表妹承让。”
随后,便坦然坐了下来。
安若,“……”
真的要与他下棋了吗?
她辈子从未与独孤珩下过棋,并不知他棋艺如何,但想来他精通兵法,应该不会差吧。
此时与他面对面坐着,又见他一副信手拈来的模样,说实话,她其实有些紧张。
然棋盘边却已经围起了观众。
明瑜芳若及他们的“舅舅”赵达皆是一脸期待的样子,红菱小竹勤快的端来了茶水,还切了几只香瓜。
安若,“……”
哎,早知如此,她便留在房中不出来了。
这么多人看着,若是输,得多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