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起了薄薄一层雾,遥望另处远山,看不清山头,朦朦胧胧,这天大概是要降雨,得赶快回去,不然下过雨山路特别滑。
从山上回来时,已快晌午,郁尘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到后院收拾晒在地上草药,还未到药铺,就从药铺传来一阵吵闹。
从大门口扔出药材,她想走过去看究竟,谁知从里面扔出一把椅子,敏捷一闪,避开椅子。
理王看似情景不对,加快脚步走进药铺,几个男子人高马大,拿起东西就砸,而掌柜子斜躺在地上,李氏抱掌柜子大声悲泣。
柜台前坐着一妇人,此妇人衣衫华丽,头上佩戴玉簪,与簪花,妇人大腹便便,一手托着腹地,一手瞧着腰,一副若无其事是样子,整个药铺砸的是乱七八糟。
“你们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药铺内撒野!”
理王见此场面,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但此地是掌柜子家药铺,他在这里吃住就跟自己家一般,砸药铺欺负掌柜子们,就是跟他理王过不去,此事他不能不管。
郁尘跑到掌柜子旁,伸手为他搭脉,她想起什么,脱下肩上竹篓,从竹篓里面找出一味药,给掌柜子闻,没多久,掌柜子睁开双眼,气喘吁吁。
她安抚道:“掌柜子别着急,慢慢喘,您这是气急攻心。”
话未讲完掌柜子就从地上起身,拿起郁尘竹篓里面的锄头,向两个男子从过去:“你们两个畜生,我宰了你们!”
坐在柜台前的妇人起身,走到他们前面道:“你要宰了谁啊,你干脆也把我宰了,来,来往这里,来啊!”
妇人用手指指着自己大肚,还往掌柜子前面挺了挺,掌柜子软了手,渐渐放下了手中锄头。
妇人冷笑刻薄道:“死老头,你也就这么点胆子,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子。
你占着药铺不松手,你想干嘛,你以为你长命百岁了,不知道过了今晚明天还在不在了呢,你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冲昏了头。
居然不给我们,还要烧了药铺,我没有办法,只能砸,我们得不到的,你这个死老头也别想得到。”
妇人一手插腰,一手向掌柜子指指点点,她扯着嗓子,步步逼近,活生生一个泼妇。
无奈掌柜子只好往后退,因为妇人腹中怀着可是他李家血脉,他可以打不孝子,却不想伤到亲孙子,只能忍气吞声,任由妇人叼骂,
“哈哈哈,死老头,你也有怕的时候,你说,这药铺你倒是给不给总得给我回个话儿。”
妇人眼神放到自己腹上,用手抚摸着,侨情道。
“药铺不能给!”
从门外进来一女子,此女子看上起不过二十出头,女子一身艳丽牡丹绣,发髻左右张扬插着两支金钗,身后还跟一男子,男子看其相貌已有而立之年,奇怪的是,男子往女子身上一蹭甜甜道:“夫人!”
这一声,使得郁尘换身汗毛直竖,不经意间打个寒颤。
女子走上前对掌柜子道:“爹,您不能把药铺给这贱人,你给了她,那我们怎么办。”
“这个不知羞耻狐狸精,要不是你,大哥怎么会休了大嫂,现在还有脸来争药铺!哼!”
妇人不屑瞥了她一眼,这句话可把女子给惹急了,她撩起两袖子一推妇人道:
“你骂谁狐狸精,你这个蛇蝎女人,我去年身怀有孕,你却狠心将我孩儿打下,说好听点为你大嫂报仇,说难听点就是不想让我生下李家种。
这样家财就可以分到少点,你对我狠心,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我也不会让你生下这孩子!”
说罢女子抓住妇人肩膀,向把她推到在地,妇人也不好惹,双手扯住她头发,两个人胶合在一起,两男子见此情景不对忙来帮自己妻子,可谁知两男的大大出手,弄得掌柜子愁眉加重,心痛不已,
他竟双腿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我求你们了,你们就看在我们一大把年纪份上,就饶了我们吧,你们不是想要这件药铺吗,拿去,统统拿去。
大家都是一家,至亲至爱兄弟啊,何必为了这件药铺大大出手呢你们拿去吧,我们走,我们走!”
掌柜子已经精疲力尽,注满沧桑皱纹脸上,凭空多出了丝丝萧条,他起身挽过李氏手,向门外而去。
理王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拦住二老去路道:“老二不应该走,走的应该是他们!”他咬紧牙狠狠伸出手指,指向李家兄弟。
李家兄弟冷冷哼了一声道:“你算什么东西,这是我们自家的事,你一外人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们家闲事。”
“你还知道你们是一家人啊,呵呵呵!不过这件闲事我们是管定了!”郁尘媚眼不屑一瞥,冷冷道。
李家大哥走到郁尘身旁从上到下打量着她,嘴角微扬道:
“你就是岐州城传的那位神医吧,要说你这身段与肌肤,应该是一个上等货色,可偏脸是毁了,可惜了这么好的……!”
李家大哥话音未落,女子就扯着他耳朵拉过道:“你个老色鬼,把刚才话再说一遍。”
“我什么都没说,夫人!再好的身段,也比不过夫人您啊!”李家大哥苦苦哀求,女子才松开了手。
“尘儿,文通,你们别说了,还是我们走,这个家才会太平!”
掌柜子语气中带有恳切,让理王放下手,放他们走,理王怎的让他们二老一大把年纪无家可归,露宿外头,可自己如今尚是个逃犯,身上身无分文,无法让他们安顿。
“义父义母,这个铺子可是你们苦心经营,后半生的心血全在里头,你怎可拱手相让,自甘流落与外,就算药铺要您两个儿子,那也得让他们奉养二老,报二老的生养之恩啊!”
理王自知从小未得父皇疼爱,从小娘亲呵护他,爱他,疼他,自娘亲死后,就觉得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至亲至爱的人。
郁尘从理王眼神看出他其实很羡慕李家兄弟,爹娘尚在人间,可他们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喂,你要搞清楚,是他们自己要走的,再说了,我现在大着肚子,自己都照顾不来,还要侍奉他们,笑话!”
妇人从袖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嘴角道。
“你说话可要对你腹中孩子积点口德,倘若腹中孩子日后也如此对你,你该如何是好。”
郁尘走上前几步,淡淡道,她的话到让妇人无从回答,只能撇过头,当做没听见,郁尘将眼神看向李家兄弟。
“我告诉你,是他们自己要走的,我可没逼他!”李家小弟横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