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子上,夜莺扮演的花旦已经走到了与情郎分别多年后,听闻情郎病逝,花旦伤心欲绝,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王府里面自然是没有什么悬崖的,便将那两丈高的戏台子充作是悬崖,而夜莺扮演的花旦,此刻正要从戏台子上一跃而下。
激烈的锣鼓声齐奏,台上台下的人都瞪大眼睛紧紧看着这一幕。
只见夜莺穿着戏服,吟唱几句后,翻身爬上栏杆,随后向后跃下。
安映雪眼皮一跳,被这动作惊到。
但下一刻,夜莺稳稳落到地上,锣鼓声停,宣告戏曲结束。
“好好好,夜莺看来又进步不少啊。”王妃笑着拍手,让身边的丫鬟请夜莺过来。
夜莺穿着戏服,朝凉亭走来,在王妃面前稳稳行了个礼。
“奴婢见过王妃。”夜莺低着头,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
王妃笑着点头,褪下手上的玉镯,放到夜莺手里。
“今日这出戏唱得着实好,我看得很是尽兴,这镯子便赏你了。”王妃说。
夜莺双手接过,恭恭敬敬地道:“奴婢荣幸,多谢王妃赏赐!”
王妃满意点头,“下去吧,好好练,过几日正好便是重阳,我要请这城里的夫人们来府中一聚,届时你可要好好表现。”
夜莺:“是,奴婢这几日定勤加练习,不让王妃失望。”
接收完赏赐,夜莺很快便退下了。
王妃转头同安映雪道:“怎么样安姑娘,这丫头不错吧?虽然小小年纪,却进退得当,不怪她师父极力推她做旦角儿。”
安映雪点头,“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态度不卑不亢,即便收到王妃的赏赐,也并没有表现出狂喜,甚至可以说很镇定,光是这份心性,就要甩同龄人几条街。
与王妃听完戏,王妃便说乏了,安映雪识趣地退离,回到暂居小院的时候,发现李弘晟正在那里等她。
“今日王爷没有找你去谈心么?”安映雪打趣他。
李弘晟笑了笑,“也不是日日都会谈心的。”
其实在隆昌王府的这几日,他们二人都在被拉去谈心,虽然无论是隆昌王还是隆昌王妃,都没有明确表达出什么,但二人都看得出来,隆昌王和隆昌王妃心里面装着事儿。
这要是心里装着事儿,整个人都会变得沉重,哪怕不开口,眼里也会漏出来。
巧的是,李弘晟来找安映雪,要说的也是与此相关之事。
“今日我皇婶可是又请你看戏了?”李弘晟问。
二人走到长廊下,此处空旷,一脸是连成排的房屋,遮蔽性和隔音性都很好,一面是观赏湖泊,一眼就能够看到湖泊对面有什么人,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偷听。
安映雪点头,“是啊,这都连着请我看了好几日的戏折子了。”
“那你可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安映雪思索片刻,“你不说我还没注意,你一说吧,好像还真的有点问题。”
“比如?”
安映雪:“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府邸里也有王爷的妾室侧妃之类的吧,但是我跟王妃连着看了好几日的戏,却是连一个侧妃妾室都没有见到,这有些不太合常理。”
一般来讲,像这种家养的戏班子,大多数都是给后宅里的女人解闷儿的,这后宅又不是只有王妃一个女人,偏偏这几日其他女人并未出现。
从安映雪和王妃的相处中,她觉得王妃也并不是那种嫉妒心强容不下其他女人的人,若是这样,王爷也没有办法找那么多妾室了。
这样一想,就更加奇怪。
李弘晟说:“果然,与我猜测的一样。”
“什么?”
李弘晟:“这府里的女人,出了问题。”
“你是说王爷那些侧妃妾室?”安映雪问,脑子里第一想到的便是隆昌王妃。
后宅女人出事,大多都是争风吃醋引起的,表面上看,王妃嫌疑的确有些大。
“你具体说说,出什么事了?”
李弘晟便一一道来,他说:“据我查到的消息,似乎是有两位侧妃和几位妾室都被毁了容,如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毁容。”安映雪手指敲了敲栏杆,笑着说:“这听起来,真的很像是争风吃醋的手段啊。”
二人简单聊了几句,安映雪对后宅女人出事的消息心中有了几分底。
第二日再见到王妃的时候,王妃刚开始也表现得很正常,后来戏曲演到了尾声,她终于开始说出了目的。
“安姑娘,听王爷说,你是大历朝第一个女仵作,还是皇上亲自赐的官职。”王妃问安映雪,却是肯定的口吻,显然之前做过调查。
安映雪谦虚地说:“不敢当,只是当时运气好,遇见了王爷,在王爷的帮助下破了几件案子,皇上大概是觉得我一个女子做仵作不容易,才特地给了我这么一个名号。”
王妃柔和一笑,“这倒是安姑娘过谦了,若非有真本事,就算运气再好,那案子也是破不了的。”
对此,安映雪只是微笑,并不接话。
她知道这是王妃要搭话的前奏,听着就是,也不必放在心上。
接着又听王妃问:“安姑娘,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会接触到仵作这个身份呢?”
安映雪:“我幼时曾遇见过一个医者,教了我一些医术,后来及笄后因为要奉养母亲,便需要一份职业,正好那时县衙里出了些案子,我仗着自己学过医,对人体构造较为了解,便自告奋勇去试了,之后便正式踏上这一行。”
王妃点头,“若这样说,那安姑娘也还算是有天分的。”
“王妃过誉。”
二人客套了几句,王妃终于慢慢说出了目的。
“安姑娘,你既然是从前学过医的,那想必对一些病症也有所了解吧?”王妃试探着问。
安映雪没有把话说得太慢,而是说:“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若是见到病人,我也许心中便有数了,但没有见到的话,民女也说不清楚。”
她没有将话说得太满,也没有完全说死,反正就一个意思,得见了人才能够确定。
王妃对此似乎有些犹豫,并没有立即接话。
她慢慢地抿了一口茶,然后才说:“是这样的安姑娘,说起来也是巧了,就在你们到府上的前几日,这府里发生了一些怪事,迄今还没有搞清楚缘由,我倒是想请安姑娘看一看,只是不知安姑娘是否方便?”
来了!安映雪心中有数,面上却惊讶,“不知是什么怪事,王妃不妨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