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割袍断义(1 / 1)

林慕和在黉门内荷花池赏鲤鱼,荷风习习,荷袂蹁跹,荷香丝缕,却抚不平林慕和微皱的眉头,摇不掉林慕和攒劲的手心,也动不了林慕和忧愁的心绪。

风熠被晾了几日,终于沉不住气,硬闯进来,要见林慕和。

见到林慕和气定神闲的样子,风熠内心既为师尊身体无恙感到愉悦,又为师尊不理自己而万分委屈,也有些要南墙撞到死的气魄。虽然觉得自己没有大错,先不管了,让师尊原谅自己才是大事。

风熠在林慕和身旁跪下,抱拳低头禀道:“师尊,沉羲错了。请师尊责罚我,无论百鞭还是两百鞭,沉羲一力承受,绝不会有一点不服。若师尊仍不能原谅沉羲作为,捅我几刀也行。请师尊不要不理我,师尊,你不理我,我就觉得自己失去一切了。”

林慕和不看他,只盯着远方的亭子:“从小到大,你知错几次了,我原谅你几次了?你所作所为跟暴君有何区别?”

风熠想了想,要不还是继续装可怜?最终说道:“暴君以残害他人为乐,沉羲是自保,保师尊不受人欺负,怎么能一样。沉羲绝不主动害人,可是沉羲不忍看师尊为人所害!”风熠已经不好意思赌咒发誓了,自己曾经乞求原谅发过的誓言,真的做不到。

林慕和微微转身,低头看他说:“风沉羲,我不断的说服自己,一定能教育好你,看来我错了。你既然不能行我道,那我们师徒缘分到此为止。”

风熠惊得、慌得睁大了眼,说:“师尊,不要。”

林慕和内心也无比心疼,道:“由不得你要不要。我要长久闭关。你去闯荡一番,如果你真能改变,我便重新收你入门。如果你作恶成魔,下次见面,便决一死战。”林慕和当真是对风熠绝望至极。在身边不能让风熠按照他的要求走,不如放他自由,以师徒交恶威胁他,希望他能在历练途中向善。

风熠心痛至极,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对林慕和说:“师尊之道,就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吗?师尊能做到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护恶人周全。我做不到看师尊在我面前为了区区凡人受伤!”

林慕和怒道:“我宁愿死,也不愿看你为恶!”

风熠也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对林慕和恶声恶语:“赤槿仙尊,你认为以你的慈悲心就能让三界弃恶扬善吗!你要有这么大的能耐,那你看看现在三界是什么样子!你自己被陷害得千疮百孔,也看不清世人的嘴脸吗!难道做了三界恶人的出气筒,世界就和平了?!你失败了,你能不能认清现实!”

林慕和见风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气得伤口痛浑身抖:“我最失败的就是教出了你这个徒弟!既然志不同,不堪为朋,道不合,不屑为友。从今割袍断义,各行其道!”说罢抽出风熠手中的羲和一剑斩断一截自己的衣襟,又一剑斩断风熠的衣襟,然后狠狠地插入鞘中。动作一气呵成。

风熠恶狠狠看了他一阵,说:“好,各行其道。赤槿仙尊,总有一天,我会打下一个三界和平的红尘,给你看!到时候,你要亲口告诉我,是你错了!”言罢转身带着怒起的脚步,掀起地上落叶,走了。

在粤南边境外,遇到了向妆心。向妆心说:“师兄。虞师伯怕你和林师叔闹不愉快,叫我去劝和你们,顺便带你回篁真门呢。如今篁真门重建,幽篁门一个人也没有,你也挑选几个弟子,将幽篁门建大点。”

风熠拿着剑走得很快,边走边说:“我和师尊割袍断义了。”

“啊?为什么?”向妆心快步追上。

“志不同,道不合。谁愿意学他那种自残行为?不稀罕!”风熠负气地说。其实心里巴不得早点到篁真门,请虞师伯出山降伏赤槿仙尊。

到了即翼山结界处,二人从飞剑上下来。风熠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进去了,发现眼前灰蒙蒙一片,仿佛有许多碎碎在眼前飘,可一伸手什么也抓不住。风熠大叫:“喂!有人吗?这是怎么回事?”风熠摸摸喉咙,自己明明出了声,可是自己的耳朵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风熠继续大叫:“你是谁?出来,出来打,躲在背后算什么?”风熠发狂似的挥舞羲和,可是羲和一点灵力都没有。风熠想跑出去,可是往哪里跑都一个样子。跑累了,风熠跪下,哭着说:“师尊,我到了我梦中的地方,这是什么都没有,救我,师尊。”风熠摸摸自己的脸,发现也没有眼泪。风熠在里面欲哭无泪,只能大叫着:“啊——放我出去!”

横冲直撞中,风熠摔到在地上,终于看到了眼前的景色,仍然广袤的群山中的平原,宽大的江水,在太阳光下荡漾着粼粼的波光,流的不急不缓,像林慕和一般平和。层层的山峦像驻守,也像涌动,像林慕和一般站得沉稳。

向妆心扶起他:“师兄,你去哪里了?一进入结界你就不见了,让我好一阵找。”

“结界?”他细看流动的灵力,正是结界。

风熠不好说,自己被结界拦住了。抽出羲和,御剑上天。心想:“难道天上还拦着我?”

可是,一穿过结界,他的眼前又是刚才那一片灰蒙蒙。没有声音,没有灵力,没有山川河流,没有向妆心的呼喊,也没有林慕和的身影。一进去便从剑下摔了下来。还好离结界口不远,风熠朝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向妆心从剑上下来,说:“师兄,一进入结界你又不见了。难道是……结界阻拦了你,怎么会呢?”

风熠心想:“我不信破不了。”嘴里念着破解咒语,右手使出灵力,打在结界上,结界显示出一朵朵火红的朱槿花,可是丝毫未破。风熠抽出羲和,强行破界,一朵朱槿花被刺中,碎成花瓣,爆破开来,把风熠震得一个趔趄。

风熠发怒大吼:“赤乌趋走!”右手拍地,五道火焰进去结界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风熠高举羲和想引日耀,向妆心忙抱住他的手:“师兄,日耀会破坏灵气,这里就没法隐藏篁真门了。你先在镇上住下,我去曲阜请林师叔来破结界。”

风熠真的绝望了,跪倒在地,双肩耸动,继而大怒大哭:“师尊!你真的要对我如此绝情吗?即翼山宫殿是我建的,是我们劈开了即翼山,是我们一棵一棵的巨木切割打磨建造的房子,是我们一片一片的瓦盖的房顶,是我们一刀一刀雕的门窗,是我们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好铺的台阶,是我牵着你的手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凭什么!”

继而啜泣着发抖,又哭又笑:“林慕和,林慕和,当真割袍断义到如此地步吗。赤槿仙尊,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既然你喜欢这红尘,我偏要毁了他!总有一天,我要你像我今天一样,无力地跪在地上求我。”

擦干泪,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要离去。向妆心拉住他胳膊:“师兄,你要去哪儿?不要走,师兄们都等着你回去呢。”

风熠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此分道扬镳,各自珍重!”

向妆心说:“师兄,我陪你。大不了我们一起宣告天下,叛出篁真门。”

风熠说:“不用。假如有一天篁真门要跟我决一死战,我留你们苍筤一门性命。”言毕,召出羲和,往北方飞去。

这期间,在曲阜的稷下黉门,林慕和在地下的五行八卦阵修炼,阵法由伏羲所创,因此伏羲琴损失的灵力,半个月之内便恢复了。

这个地宫,正中间一个顶着地宫顶的巨大的圆盘,上面刻着五行八卦及二十八星宿图。正中心一个粗大尖利的钢针。地上也是五行八卦图阵法。两边各一道排水的沟渠。沟渠之外,还有一些高圆柱,圆柱身盘桓着诸多神兽凶兽雕像,圆柱上面是照明的火盆,火盆里燃着的正是不会轻易熄灭的鲛油。在两边高大的墙壁上,雕刻着上古神祇。

程鲤解释道:“上古末期,人类已将伏羲的五行八卦,研究透彻。在神魔族灭之际,便建造了五个神坛。北方玄武,黑水;南方朱雀,赤火;西方白虎,白金;东方青龙,青木;中心黄土。北方神坛在曲阜稷下黉门,借的是颛顼与玄冥神力;南方在粤南堂庭山下,借的是炎帝与祝融神力;西方在酆都城酆都山下,借的是少昊与共工神力;东方在蓬莱山中,借的是伏羲与九河神女华胥氏神力。中心,便在原篁真门轩辕山下,借的便是中央天帝浑沌氏神力。这五座神坛互生互克,二十八星轨控制着九州二十八星宿的升落和神人鬼的轮回。”

林慕和微微点头:“这五座神坛是借上古神力保持现世的,并不是神魔封印。”

程鲤说:“对。我根本不知道在哪里解开神魔封印,但我觉得应该跟赤槿仙尊有关。书上记载,神魔激战到最后,引起三界摧毁,红尘将重新归于混沌。关键时刻,在人皇女娲大人帮助下,启动神坛,才镇压了混沌之力。当时神魔之力皆被混沌吸走,人类又分离出来分别镇压。这五座神坛原本都有修真派镇压,千年来,镇守的修真派都消失了,只有堂庭山下一座寺庙隐于山中,守护南方神坛。所以只剩下稷下黉门其余维护四座神坛。如今稷下黉门势力衰弱,只能将此事告知赤槿仙尊,万不得已下,只能请仙尊助我们保护神坛。”

林慕和转身行拱手礼:“慕和万死不辞。”程鲤回礼。

二人边往外走边说:“稷下黉门为保持现世所为,一朝被揭发,饱受诟病。赤槿仙尊,我也想了很久,没想明白。人类从最初的镇压神魔,控制神界,到黉门控制篁真门、杀害魔性婴童,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赤槿仙尊说:“我也一样。受人类敬仰,受神魔憎恨。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设置神坛、控制篁真门尚可理解。杀害婴童,这是黉门在权衡利弊中做得太过,其实交给篁真门养育即可。稷下黉门所为,只要不极端行事,终能为三界所理解。”

程鲤抱剑说:“多谢赤槿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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