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弟子一溜儿跪在蓐(rù)收堂。掌门虞渊落已骂过一轮,抚掌叹气后又骂:“你们乃我七门首席大弟子,不思以身作则,倒带头违反禁令,踏入后山禁地不说,怎么,怎么还杀了神兽?偏偏杀了你们林师叔的神兽。杀了倒罢了,我们还可以为你们说情,只道你们不小心,怎么还吃了?我篁真派又不禁荤,你们要馋到吃神兽吗!简直是暴殄天物!一会儿,林师叔要怎么处罚你们,你们都受了吧!我是无法袒护你们了!”
山凌云忙说:“掌门师伯,我们以为那是兔子,真的不知道那是神兽。”
掌门还在气头,大哼一声说:“你们见过谁家的兔子能差点把你们小命给结果了!”
刘玉璃愁着一张脸说:“掌门师伯,我们以为是兔子,就想拿出来玩玩,没想到就变成了神兽攻击我们,那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应对,不小心就杀了它。”
王师伯回头瞪着他说:“那你们也是不小心烤了吃了?”篁真派虽不禁荤,可是寡油。春食春笋,冬食冬笋,夏秋吃干笋。竹笋炒肉,竹笋炖鸡,凉拌竹笋……竹笋好吃,最是清心清肠,是减肥佳品,可吃了也容易馋肉。比竹笋更清新的便是生长在竹子根部的菌中之后——竹荪。竹荪白菜汤,又一口味清香寡淡之物。竹荪鸭掌汤,浸了油的竹荪更加清脆美味,染了竹荪清香的鸭掌汤,不腻不油,更加好喝。十四五岁的一群孩子,见了神兽,焉有不馋的道理。
刘酩拿着酒壶走进来,拿起七人面前一块还穿着木棍的肉,闻一闻,吃了一口肉又喝了一口酒,摇摇头说:“唉,可惜你们当时没带酒,当真是暴殄天物。”
掌门看着刘酩师弟,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说:“你……”
刘酩忙说:“唉唉唉,掌门师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反正都烤了,扔了更是暴殄天物,不如吃了,好歹也是神兽,对修道有好处。我知道你们无法下嘴,我只好自己解决这难题。”几个长老还在吵闹中,只见林慕和已走到了殿门口,几个长辈忙沉稳肃穆起来,刘酩也猛然把肉藏在身后,装作身正为范的样子。
刚才还放松的七位徒弟陡然瑟缩心慌起来,忙跪好低头,装着真心悔过的样子。抬抬眼球,只见下裳翻飞,在面前立定。林慕和背着手,眼睑下落,看了一眼地上的皮毛,白白的皮毛上沾着鲜血,一对尖尖的黑色耳朵耷拉在地上。
林慕和低沉着声音问:“谁破的结界?”
……
一阵沉默后,风沉羲低着头小声说:“师尊,是我……”
“你修为当真高,已经强大到可以破坏为师的结界了。谁杀的神兽?”林慕和继续问。
……
又是一阵沉默,不过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了风沉羲。风沉羲感觉到大家的目光,着急又疑惑地说:“啊?这……”又见大家都诚恳地看着他,只好说,“好吧,是我。”
原来这日,七人照常来到后山游玩。要准备打几只野味,虞傲凡吹起口哨,口哨没声,可是一群野兔闻声乱动,虞傲凡拉开弓,一剑射死了一只兔子。王纯钧施展轻功,三步两步从一棵树,跨到另一棵树,同时射出箭,射死了一只奔逃的狐狸。刘玉璃和阮信缰合作,用灵力拉了一个网,将一只麋鹿粘在了网上。山凌云一剑射中了溪流里的鱼。
这时,风熠追着一只大野鸡,突然,野鸡奔入一个空旷的地方,却莫名消失了,风熠面前只有一个巨大的草丛。风熠左看右看。
这时,向妆心过来了,问:“师兄你看什么呢?”
“有一只大野鸡,飞到这里莫名奇妙就没有了。”风熠说。
“飞进草丛里了呗。”向妆心下巴指着前面的草丛。
风熠疑惑地说:“野鸡不飞树林,怎么飞草丛呢?”
其余几人慢慢走过来,问怎么回事。风熠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刘玉璃喝了一口酒,然后说:“简单,因为这是篁真门禁地。”说着用剑劈倒一片草,露出石头刻着的“禁地”二字。
风熠问:“禁地是什么意思?”
阮信缰说:“禁地当然是不能进去的意思了。”
“那为什么禁书你还看呢?”风熠问。
阮信缰红了脸说:“我什么时候看过禁书了?才没有呢!风师兄,你才看过,还被林师叔扒了裤子打屁股呢。”
“诶,”风熠说,“你可别造谣,打是打了,可没扒裤子啊。这尊严问题,必须守护。我是说,禁书可以看,为何禁地不能闯呢?”
虞傲凡说:“我去收拾野味。”说着走了。
大师兄走了,剩下的师弟们互相看一眼。
向妆心说:“听师尊说,禁地里压镇着诸多法器和神兽。”
向妆心试着破了几次结界,却没有破开,自言自语说:“这不是苍筤门的结界。”
风熠又试着破,也失败了:“难道……”于是施展了师尊的破解术。
结界打开,几人脸色一亮。刚才的杂草没有了,露出了空地上的许多笼子。
几人进去后到处观赏。
“这是什么?长得像被打肿的狗。”
“这只鸟好多颜色,好漂亮。”
“这是标本吗?”
“这里还有一只兔子!”看到可爱的黑耳朵白兔子,向妆心从结界里抱出来玩。
“啊!”向妆心大叫一声,手中哪里还有兔子,一只巨大的凶兽出现在眼前,兔子一般的小头变成了狮子似的头,“吼……”朝弟子们张开血盆大口。
一双利爪扫来,刘玉璃赶紧抓着向妆心飞身远离,但是利爪扫破了刘玉璃的外袍。
弟子们各司其职地应对。王纯钧、山凌云、风熠用剑,刘玉璃和阮信缰结阵,向妆心结界。可是刚结好,凶兽又一爪子拍碎了结界,再次向向妆心头顶拍去。风熠用佩剑抵挡了凶兽的爪子,一把推开向妆心,自己的佩剑却断在了凶兽爪下,自己也被掀翻在地。
凶兽慢慢朝风熠走去,头凑向他。虞傲凡也赶来,与王纯钧等人在后面攻击凶兽,却被凶兽转身一声长吼,一下子撞飞出去。然后又慢慢走向风熠。眼见凶兽的头靠近风熠,虞傲凡飞身将风熠捞了出来。
凶兽继续向几人进攻,几人大战凶兽。趁凶兽没有攻击之时,风熠翻身骑到了凶兽的脖子上,背后藏着阮信缰的剑,在脖子上时,一剑刺向凶兽的脖子。凶兽长吼一声,立起身。风熠被倒下来,然后翻身又后侧一剑,刺中了凶兽的心脏处,再挑出神核。
凶兽重重倒下。失去灵核后,凶兽又变回了一只小兔子。
他们杀得畅快,尤其是风熠,满面春风。
阮信缰问:“这只兔子怎么办?”
刘玉璃拎起兔子耳朵:“还能怎么办,野味,一起烤了。”
林慕和将右手伸出袖子,说:“戒鞭。”有蓐收堂弟子将戒鞭递到他手上。林慕和继续说,“风熠罚戒鞭一百。我亲自执刑。向妆心罚打扫全部殿堂宗祠七日。其余弟子戒鞭三十。”向妆心听见自己躲过一劫,眼神突然发亮了一下。
每个门派戒鞭不一样,篁真们门戒鞭分为硬戒鞭和软戒鞭。硬戒鞭由牛筋、牛皮编织而成,没有木棍那么硬,也没有一般鞭子那么软,打在身上伤血肉伤灵力却不伤骨。风沉羲着急地仰头看师尊,说:“师尊,我,我错了,饶我几鞭吧,一百罚完,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
林慕和用发抖的声音说:“那你给雪犼(hǒu)一条活路了吗!”
阮篱忙说:“林师弟,一百是否太多了。数十年来蓐收堂罚戒鞭都没有过二十啊。”
林慕和眼里饱含愤怒,恶狠狠地说:“杀得死雪犼的身体,受得住这一百戒鞭。受不住也得给我受!”说完一鞭子就向风沉羲背上劈去。风沉羲猛感背部一条刺痛,大叫一声,撑不住趴在了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又一鞭子把他抽了整个人趴在地上。
“起来!”林慕和大吼。
风沉羲起来跪好,又一鞭子抽得他大叫一声背朝地,用手撑着。再一鞭子打来时,风沉羲用发着红色光芒的右手挡在了脸前。
林慕和披散着的头发已经有些凌乱,咬牙切齿地说:“怎么?还要跟我拼灵力吗!”于是风沉羲消散了灵力,继续跪好。双手拳头捏紧,牙齿紧咬,用肉身承受。林慕和边打边骂:“雪犼认你为主,对你不设防,你居然辜负它的情意,杀了它!”
听到这话,风沉羲猛地睁开眼睛,喃喃自语说:“认我为主?”
又一鞭下去,林慕和说:“不然,凭你的修为,岂能杀得了上古神兽!那可是女娲大人的坐骑一族,岂能用来满足尔等孽徒口腹之欲!你是还觉得神族不够没落吗!”
再几鞭下去,林慕和又说:“神兽没那么容易死,只要你们不剥了、烤了、吃了,我还可以救活它!”正在后面啃着神兽肉的刘酩暂停了一下,摸摸肚子,看看肉,转过身继续吃。
见自己闯下大祸,风沉羲不再说一句,死扛着一鞭又一鞭,直到百鞭全部打完。
其余弟子挨完三十鞭后,跪着皱着眉看风熠挨完百鞭,要回各门闭门思过。阮信缰跟着刘玉璃就走了。阮篱大喝:“叛徒,这边!”
“哦。”信缰便掉转头跟着师尊走了。七名大弟子中,大家都说有六位哥哥,一个妹妹。向哥哥,阮妹妹。当初阮篱见信缰长相精致,乖巧可爱,收为首席大弟子。谁知越长越可爱。打铁铸剑时手劲不能拉风炉,力气不能扛铁锤,打出的铁花烫得到处跑。倒是喜欢溜课到郁离门学剑法,最后固定到绿卿门学阵法。在弟子考核中,檀栾门的大弟子拿了绿卿门的第二。所以,阮篱叫他叛徒,刘酩叫他奸细,一直叫到十四岁。
风熠被小师弟们扶回了幽篁门,只穿着里衣,趴在床上昏昏欲睡。这时,听见一个声音在叫他师兄。缓缓睁开还凝着些小水雾的睫毛,见向妆心在床前,一副笑意地说:“师兄,你终于醒了!”
“我还睡着,为什么叫醒我。我还在做梦师叔给我上药呢。”风熠有气无力的说。
“你是说林师叔吗?他哪里会给人上药,它只会给人伤痕。”向妆心抱怨着,“师兄,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上药,不上药话会坏的。”风熠由着他解开了腰间的系带,然后扯下了里衣。看见风熠鞭痕交加鲜血淋漓的后背,向妆心心疼起来:“林师叔也太狠心了,自己的弟子,还是唯一的弟子,下死手打,我们都看着心疼了,他不心疼吗?”向妆心先用温热水擦洗好皮肤上的血迹,然后消毒上药。
风熠忍着疼痛说:“是我犯错,理当受罚。”
向妆心说:“师兄,你就是太善良了。从小师兄们就爱把错误推给你。师叔也爱狠狠地责罚你,你一点不抱怨,我怀疑你是受虐狂。”
风熠说:“你从小推给我的错误也不少吧。师尊打我最狠的一次。不,这次是最狠,第二狠的那一次,你推给我一本正常的杂书也行啊,师尊顶多罚我跪一晚。谁知是本龙阳的,师尊气急。我跟书快一起成碎片了。”
向妆心尴尬地吐吐舌头,继而笑了一下,撒娇说:“我推给其他师兄的错误还多呢。谁叫我们苍筤门是篁真门唯一的女冠嘛。师兄们就多疼爱一点了。”
风熠说:“师兄弟们都知道你鬼心眼、鬼点子最多,师伯们都认为是我们带坏了你。”
向妆心笑笑说:“长老们也知道我鬼点子最多啊,我就是恃宠而骄嘛。”风熠看着她恃宠而骄的样子,无语地扭过了头。
向妆心走后,风熠换上干净的里衣,罩上一件宽松的外袍,到师尊房门前跪下。房门前是竹子铺地,不太平稳,跪一晚也得硌掉一层骨。
第二天,还在气头上早起的林慕和推门见到跪着的弟子,知他反省。背着手低声说了句:“进来吧。”
林慕和有时候会想,在前世,都是自己对风熠的要求有求必应,卑微低贱地去讨好这东西,不得不说这最后一次,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打这东西左脸,他伸过右脸来,完了还低头认错。从来没有做人做得如此有威严与尊严。
房间内也是竹子铺地,师徒二人席地而坐。风熠在前,脱下了里衣。慕和看见背部的惨状生出些心疼。自己潜心教一个徒弟,在门派中天赋最高,武力值上是被小辈们力捧的,在自己面前却如惊弓之鸟。
慕和修长白皙温柔的手指压在他右肩,头缓缓轻轻低向徒弟的肩头。感觉到身后师尊的气息,风熠陡地后脑勺发麻,呼吸粗重,生生憋住,觉得自己小腹发热,身体上下都僵硬了。小时候自己练功受伤了,师尊拉起他的小手,亲一亲,顿觉温意入骨,疼痛消失,伤口愈合很快。十四岁,正是青春萌动时期。
而林慕和的嘴唇靠近了徒弟的肌肤,却停住了。呆了一小会,身体退开,将手指放在背部穴位上输送修复灵力。风熠也长松了一口气。
“疼吗?”一声柔和传来。
风熠心想:“明知故问,你打的能不疼吗。”嘴上说:“心不疼,肉疼。”
“可悔改了?”
“悔得不得了。杀神兽事小,让师尊生气,我不能原谅我自己。”风熠恨恨地说。
这话没让林慕和觉得好听,猛然加一指灵力,说:“你还觉得杀神兽事小!小小年纪便如此暴虐,往后岂不是会欺师灭祖,毁天灭地!”
风熠忙说:“师尊,没那么夸张吧,不至于毁天灭地。就算毁天灭地,也不能欺师灭祖啊!”
林慕和狠狠地说:“杀神兽不就是毁天吗!倒不如我现在就废你修为,免得将来铸成大错!”
“啊?”风熠心道师尊真会开玩笑。又听慕和说:“你当如何?”
风熠想想说:“反正我修为都是师尊给的,师尊要废,我又没反抗之力。就废呗。”
林慕和问:“那如果以后你武力比为师强了,为师仍想废你修为,你又当如何?”
“啊?”风熠真疑惑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修为会比师尊高,师尊可是当今三界第一人,但也只好说:“就算那样,修为也是师尊给的。就看师尊要废几成了。如果师尊废五成以下,我就送两成,师尊要废五成以上,我就送一成。”
林慕和停下,掰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来,四目相对盯了一小会。林慕和“啪”一巴掌打在风熠脸上。风熠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捂着脸笑了。
因为受伤,风熠就安心在篁真门养伤,不再参加弟子的各种学习。每天师尊给他疗伤。风熠心想:“能让师尊天天给我疗伤,这顿打值了。”
除了疗伤,就是看书学习,或者其他师伯来找师尊下棋问道切磋时,在旁边煮茶伺候。
山霭来的次数最多,二人下棋能下到王质烂柯。风熠满心不悦,但也不能赶师伯走,便苦想捉弄之法。一日送上茶后,山霭喝了一口便觉苦涩异常,便问:“这是什么茶?这么苦。”
风熠爽朗地说:“这是师尊常喝的,我们这只有这个茶了。因为我要不去取,就不会有人送东西来。”
山霭说:“下次我给你带茶来。”不一会,山霭直觉腹内有空气在打转,手压、呼吸皆不管用。只好说有事告辞了。送到山门口,见师伯走远了,风熠开心地笑起来,一回身发现师尊正严厉地看着他:“你给你师伯吃什么了?”
风熠见瞒不过,慢慢说:“我觉得师尊需要休息了。就加了点向师妹给我的那个,白粉,说是治疯癫的……”
“你!”林慕和发怒,“你给你山师伯吃砒霜!你知不知道对于凡人来说,砒霜是剧毒之药!”
“哦。”风熠挠挠头。林慕和瞪他一眼,赶紧出门去找山霭,助他逼毒。留下没受惩罚的风熠在那惶惑。
林慕和心想,这孩子是护师狂魔吧。那一世风熠是山师兄的徒弟,自己常去找山师兄,就受到风熠的捉弄。只是没想到原来风熠是打他的主意,而自己偏僻无人的居所正合他意,刚好让他为非作歹。糟糕,难道事情颠倒,他会打山师兄的主意?
一日下午,风熠从后稷堂吃完饭回来,发现师尊正站在白玉桥上,颀身玉立,微微仰头,侧面圆月流华,仿佛一层盈盈的月光在他身周流淌。俗话说:马上看壮士,月下看美人。月下这个美人,可不是温婉可人的,也是当前武力值第一的壮士。不过,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此时人月两静,尘世美好。林慕和一手背着,一手拿着什么东西在吃。走近后,风熠行礼,恭敬地叫声:“师尊。”林慕和转过身来,风熠猛然发现他拿着的是一片白菜帮,叶子已经被吃掉了。
风熠吞吞吐吐地问:“师尊,为何……吃生菜叶?”虽然跟了林慕和6年,却从来没见过林慕和吃饭。师尊都是打发他到后稷堂去,如果自己问师尊吃饭没有,师尊总说吃过了或者在辟谷。这段时间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就发现师尊喜欢生吃食物。
林慕和看看白菜帮说:“生的也可以吃。”
风熠说:“啊,的确生的也可以吃,但是现在人类文明了,都煮熟了吃。”
林慕和怒了:“你给我讲文明!”
风熠只道师尊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便说:“不是,不是,师尊,如果你不想去后稷堂,以后我给你带回幽篁门吃好不好?”
林慕和觉得过分热情真是一件麻烦事,冷漠地说:“不用。吃不惯。我辟谷。”
风熠道:“师尊不能天天辟谷吧。要是师尊吃不惯,以后我给师尊在这里做好不好?”
林慕和不禁感叹,怎么没早做师尊,便说:“你想做就做吧。”
第二日早上,风熠端来一碗银耳羹。林慕和优雅地用勺子吃了一口,问这是什么。风熠开心地看着他吃东西,说:“这是银耳羹,又软又甜,后稷堂里经常都有。可见师尊几乎没有去过后稷堂。好吃吗?”
“还行。”林慕和柔声说。
“师尊就没吃过有味道的东西,那我给师尊从味道最淡的菜做起。”风熠爽朗地笑着。
“好。”林慕和难得听别人安排。
到大早上,风熠又用竹筛端着一盆菜叶进来说:“师尊,今天我要做的第一道菜是竹荪白菜汤。这些白菜都是我去厨房挑的最好的,最干净的。”
林慕和放下书,习惯性的拿起一片白菜准备吃。却见露出的地方,一条青虫在那里蠕动。顿时脸色生变,惊恐的睁大了眼。一下子将满盆菜叶掀翻在地上,大怒:“这都是什么!快拿走。”说罢转过身去背着手,手指尖藏在袖子里,瑟瑟发抖。
风熠莫名其妙,来不及思考师尊为何发火,忙捡菜叶。捡到最后两片时,发现了那条青虫。回想起最开始师尊眼里最初露出的不是愤怒而是恐惧。把青虫一并捡到竹筛里,忙说:“师尊,我这就去重新拿。”
端着竹筛走出去,心里在窃喜,一遍一遍地默念:“师尊怕虫,师尊怕虫……哈哈,师尊怕虫。真的是怕虫吗?”
怕师尊膈应,风熠今天没有做白菜汤。而是做了凉拌竹荪和炒土豆丝,都异常清淡。林慕和吃了一口土豆,说:“煮熟了还是可以,这个生吃不好吃。”
风熠笑了,一是受到师尊表扬,二是觉得师尊果然是三界第一,土豆也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