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
弥漫药水味的室内“嘀嘀”声不绝于耳。
那是心跳监护仪的声音,也是生命的声音。
病床上,银发的俊美少年安静地躺在那里。
面容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是这一次,他睡的时间有点久。
坐在床边的珈百璃握着林木的手,静静地看着他安逸的脸颊。
三天,从林木突然昏迷不醒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
医生给出的答复是——植物人。
珈百璃甚至动用了天使的能力,但却依然无法唤醒他。
这是个让人崩溃的结果。
往日明亮美丽的蓝色眼眸此刻显得有些麻木。
看着林木熟睡般的脸颊,珈百璃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骗子……”珈百璃呢喃了一声,其中的意味,或许只有她自己能理解。
……
……
当愿望足够强烈时,神明或许会投下视线。
曾今是坚定的无神主义者的结城明日奈,现如今却是将此当成了活下去的动力。
2024年十一月七日。
那天对于全SAO玩家是一个绝对值得铭记的日子。
困住了一万人的死亡游戏于那一天通关了。
【ZERO】——零。
这是所有人都应当铭记的ID,因为是他解放了SAO——以己身与SAO的缔造者对抗,传言以同归于尽的代价,杀死了茅场晶彦,结束了死亡游戏。
……
当桐人的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对于现实的第一提感是空气中的药水味。
缓缓地将眼睛张开。一瞬间感觉有两道像要刺进脑袋深处的强烈白光,只好赶紧再度把眼睛紧紧闭上。
回到现实了……
此刻,桐人的大脑里只回荡着这么一个念头。
他成功了,零成功了,他成功打倒了茅场晶彦,他成功解救了所有人!
那个与他相伴了两年,两年来交付背后,依托生命的搭档,或许普通的朋友、死党之类的词汇已经无法形容他们的友谊——
桐人再度睁开了双眼,眼角不受控制的就淌下泪水。
那是一种感动却有有别于感动的复杂情绪的凝聚。
桐人…或者说桐谷和人,想要起身,但身体却因为完全使不上力而不听使唤。
右边肩膀虽然抬起了几公分,但马上又不争气地沉了下去。
只有右手好不容易可以开始活动。
试着把它从盖住身体的薄布里头移了出来,抬到自己眼前。
桐谷和人一时之间没办法相信,自己的手臂竟然变得如此骨瘦如柴。这样根本没有办法挥剑。
仔细看着病态的白色肌肤,皮肤下面有蓝色的血管纵横,关节上有着细小的皱纹。一切都真实到令人觉得恐惧。可以说太像生物而让人感到相当不习惯。
手肘内侧有着用胶带固定住的点滴金属针头,从针头上能见到相当细的管线向上蔓延。
视线顺着管线一路追上去,可以发现它连接在左上方一个吊在银色支柱上的透明袋子。
袋子里大概还剩余七成左右的橘色液体,正由下方的活栓依一定速度向下滴落。
动了一下摆放在床上的左手,试着想要抓住手的触觉。
看来桐谷和人觉得自己似乎是全身赤裸躺在由高密度凝胶素材所制成的床上。
因为他感觉到有种比体温稍微低一点的湿冷感触传到身上来。
这时忽然从久远的记忆里,想起自己很久之前曾经看过一则新闻,这种床是为了一直躺在床上的需要看护者所开发。而它具有防止皮肤发炎以及分解、净化代谢物的功能。
把视线往周围看了一遍。这是间小小的房间。墙壁与天花板同样是白灰色。右手边有扇相当大的窗户,上面还挂着白色的窗帘。
虽然看不见窗外的景色,但能见到应该是阳光的黄色光芒透过窗帘布射了进来。
凝胶床左边深处有一架四轮式托盘,上面放着由藤木所编制的篮子。篮子里插着一大束颜色朴素的花朵,而那似乎正是甘甜香味的来源。四轮式托盘后面则是一扇关着的四角形门。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是在告诉他,这里是现实。
桐谷和人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头部被固定着。
用手摸到扣在下巴的硬质安全带后将它解了开来。头上似乎戴着什么沉重物体。
他用两手奋力将它摘了下来。我撑起上半身,凝视着手中的物体。那是一顶上了深蓝色涂料的流线型头盔。
由后脑杓部分长长伸展出来的护垫上,有着同样是蓝色的电缆延伸连接到床上。
这是——NERvGear。
他就是靠着它与那个世界连结了两年的时间。NERvGear的电源已经关闭。记忆里它的外观应该是有着闪耀光泽,但现在涂装已经剥落,边缘部份更因为剥落的缘故,让里面的轻合金露了出来。
这个里面,有那个世界的全部记忆——心中忽然有了这种感慨,轻抚着头盔表面。
他想,自己应该不会再有戴上它的机会了。但这东西真的善尽了它的职责……
在心底深处嚅嗫着,然后将它横放在床上。
与这顶头盔共同奋战的日子,已经是过去的记忆。
接下来在这个世界里有一定得去做的事在等着他。
忽然,感觉可以听见远方有吵杂声音响起。竖起耳朵一听,听觉才像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似的,让各式各样的声音冲进耳里。
能够听见许多人的说话声、叫声,还有门的另一边慌忙交错的脚步声以及滚轮转动的声音。
现实世界……相信这里,会有些不下于那个世界的精彩冒险在等着自己,他相信,只要有零这个搭档,未来的一切困难,都不会是问题。
他会以崭新的姿态,迎接即将到来的,新的生活。
战斗与生死危机已经是过去式了。
未来——是美好的……
曾今的桐谷和人是这么认为的。
至少在两个月前,还没有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桐谷和人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