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秦业鸾还朝着秦明瑜笑了笑,看起来颇为傻气。
秦明瑜看着她嘴中露出的几颗小米牙,有些怔怔的站了一会儿,随即抬了抬手想揉揉她的头,却发现她的头发还湿着,只能又将手收了回来。
看到他的动作,秦业鸾才回过神来,重新擦起了头发来,嘴里还说道:“我这刚洗完头呢,二哥哥你还是别摸我头发了。”
秦明瑜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被她点穿了,还微微有些不自在,但等看到她有些粗暴的动作,那丝想法顿时又被抛到了脑后。
她擦头发的时候似乎颇没有耐心,一个劲的用帕子使劲搓揉着自己的头发,原本柔顺的黑发在她的搓揉下都变得凌乱了起来。
好好的头发被这样粗暴的对待,秦明瑜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伸手便接过她手中的帕子,说了一声,“我来吧!”
说完便站到她身后,一点一点的帮她拭干了起来。
因着头发太长,秦业鸾的确是没有耐心一点点擦拭,那样实在是太慢了,就像上辈子一样,她总是习惯性的拿着毛巾使劲的搓几下,这样干起来也快,反正被搓乱的头发等会儿梳几下也变顺了。
像秦明瑜这样,一点一点的从上到下慢慢将水吸干,也不知道要多久。
“这样太慢了。”她感受着身后的动作,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像你刚刚的动作那样才伤头发。”秦明瑜轻声说了她一句。
“没事,反正是我自己的头发,无所谓。”秦业鸾摇摇脑袋一脸不在意的说道,说完便哎呀了一声,原来是刚刚自己晃脑袋的时候,不小心扯了一下头发。
“别乱动。”秦明瑜用手指轻轻抵了一下她的脑袋,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低声缓缓说了一句,“以后你的不仅是你的,也是我的。”
他的声音很轻,但秦业鸾却听得很清楚,那话就像是在她耳边喃喃一样,让她脸忍不住红了一下,随即嘴硬的反驳道:“才不是,我的还是我的,怎么就变成二哥哥你的了?你怎么不把你的给我?”
秦明瑜轻笑了一声,随即语气中满是愉悦的说道:“好,把我的都给你。”
听到这话,秦业鸾顿时有些后悔,恨不得拧一下自己的嘴,刚刚怎么就嘴快了一些?
因着有些不好意思,秦业鸾接下来便一直没有说话,乖乖地站在那任由他在自己头上动作着。
早在之前的时候,秦明瑜就一直想亲手摸一摸这一头秀发,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当他手指轻轻的穿过发丝,感受着那丝顺滑从他指尖滑过的时候,他的心忽然也静了下来。
他将秦业鸾的头发拢在帕子中间,轻轻的压了压,待那簇头发上的水被吸干之后又慢慢换了个地方重复之前的动作。
这样略显无聊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是兴味十足,一点都不觉得无趣。
等终于将她的头发擦的差不多了,秦明瑜这才将帕子收了起来,看着她问了一句:“四妹妹,你怎么不问我为何突然写这请罪折子?”
感觉到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秦业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果然见已经半干了,便伸手拿过了他手上的帕子,嘴里边说道:“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我都会支持二哥哥你的。”
秦明瑜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将肖翌的事情说了一遍。
秦业鸾也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这倒真的是有些没想到,原来肖公子是一位无名英雄,若真是这样的话,他们理应将这些属于他的荣誉都还于他。
“那咱们什么时候回京?”秦业鸾问道。
“得等京里的回信,若是圣上准许我将功赎罪,我便等战胜瓦剌之后再进京请罪,若是圣上不允,那我可能不久之后便要进京了,只是到时候四妹妹你……我已托了郑将军和唐兄照顾你,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你先暂且不要露面,免得侯爷知道了消息,会对你不利。”秦明瑜说道。
秦业鸾原本并没有多想,但此时看着秦明瑜的态度,忽然便有些慌乱了起来,她忍不住说道:“二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圣上会治罪于你吗?”
见她如此,秦明瑜连忙按了按她的手安抚道:“兴许会,兴许不会。不过圣上胸怀一向宽广,以圣上的为人,顶多给我个功过相抵,一般不会有什么大罪,放心吧!”
说完见她似乎还是没有安心下来,他想了想又说道:“你还不相信我吗?若是真的会有什么大事,当初我便不会如此做,你什么时候见我如此糊涂过?”
这么一说,秦业鸾才算是有些放心了下来,的确,以秦明瑜的性格,这种事应当是心中有数的,不会任由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
见她终于安心了下来,秦明瑜这才岔开了话题,将她的心思引到了别处。
他刚刚说那话虽然是安慰她的,但也并不全是安慰,作为一个曾经的举人,对于当今圣上他自然早就了解过,揣摩圣意是每一个入仕之人都必须学会的。
对圣上的喜好,他虽不能说百分百了解,但的确曾经用心研究过,他有八成的把握,圣上会准许他留下来戴罪立功。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便是他再有把握,他也没办法绝对保证不会出意外,所以他必须得将四妹妹给安排妥当,做到万无一失。
虽然秦明瑜这边一直都提着心,但所幸他博对了。
在收到边境传来的大捷的喜报后,圣上当场便大笑了起来,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在知道这场大捷的具体过程后,对着秦明瑜更是赞叹不已,连夸了好几句,在脑中回想着问道:“此人朕倒是有些印象,可是上次立了功的那位小将?可是姓肖?”
“真是,正是那位肖公子,圣上您之前还封了他为校尉呢!”一旁的大太监回道。
“果然是年少有为,此次他可是立了大功!朕定要好好赏赐予他!”圣上十分高兴的说道。
“回圣上,此次边境还送来了一封折子,正是这位肖校尉所写。”
“还不快呈上来!”圣上大手一挥立马便说道。
闻言,立马便有一个小太监将那封请罪折子呈了上来。
圣上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看,越看脸色便越是严肃,让一旁的几个小太监看的不由有些瑟瑟发抖了起来。
“圣上,可是出了什么事?”大太监大着胆子上前问道。
圣上没有回答,直接将这折子递了过去,说道:“你也瞧瞧。”
陪伴在皇帝身旁的大太监都是皇帝最信任之人,平日里无论是朝事还是后宫之事,皇帝总会与他唠两句,故而在见到圣上将折子递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直接拿过来打开瞧了瞧。
这一看,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显然,这折子里的内容就连他都很意外。
“这……怎会如此?这肖公子竟然不是肖公子,而是昌平侯府的那位二少爷?若老奴记得没错的话,昌平侯府早在数月之前便早已办了府中嫡子的丧事,当时还在京中闹了很大一阵风波呢!”
“此事朕也有些印象,当时昌平侯还请了两日假。他那嫡子还是上次京中的解元,于读书一途上很是出息,朕还想着日后朝中会添一位大员,没想到后来没多久便听到了他英年早逝的消息。”
“老奴还记得当时圣上还可惜了许久。”
圣上点点头说道:“的确,像那孩子一样有出息的京中也不多见,只是没想到弃文从武去了,还立了如此大功,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老奴瞧着这位秦公子怕也是无奈之举。”大太监忽然说道,“秦公子在折子上说他并不是昌平侯府的子嗣,这其中怕是经历了许多,这才会去到边境的。”
像他们这种太监是最会看脸色的,圣上原本便因为瓦剌的事一直在烦心,这秦公子立下如此大功,他一看便知圣上嘴上不说,但心中对这位秦公子是十分欣赏的。
至于那些侯府恩怨、身世之类的,在其他人眼里可能是件大事,但在圣上眼中却是不值一提。
对圣上而言,是高门贵族或是寒门子弟虽有区别但也没有太大区别,能对江山有益的,才是他最看重的。
而这位秦公子虽然身世不明,又曾经欺瞒于圣上,按理来说,就凭着这欺君的罪名,他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但谁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立了大功,为圣上除了最大的心病呢!
没瞧圣上虽然知道了他欺君的事,但嘴上却一句都没提吗?显然是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所谓的欺君之罪,只要圣上不觉得,那便不算是欺君,反之,若是圣上觉得你欺君了,那你不欺也得欺。
而昌平和府显然就是如此,大太监瞧了一眼圣上的脸色,心中想道。
“这昌平侯也实在是有些心狠手辣,便是那孩子不是他的子嗣,赶出府也就罢了,何必如此赶尽杀绝呢?”圣上想着那折子上的内容说道,神色之中对于昌平侯的这种狠辣的手段颇有些不赞同。
上位者便是如此,就算是自己再如何行事狠厉,也不想见到下属如此不念旧情,这会让人不自觉的去想有朝一日对方会不会同样如此对你。
见状,大太监对于圣上心中所想也算是有些明了了,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那这秦校尉隐瞒身世一事,圣上是如何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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