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羽现在看上去像是在笑。
但也仅仅只是看上去。
其实她是在哭。
她只是嘴角上扬……但是眼泪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佟羽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做了母亲。
她更想不到的是，这个时间竟然这么短暂，短暂到她自己都不知道。
真的是太可笑了。
她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孩子。
呵呵，她这样也配做一个母亲吗？
她开始反思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的命就这么苦，为什么她总是这么不顺？
想想自己从小到大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得到过，即便做了什么好事，考出了什么好成绩，也从来没有人表扬过她，没有人给过他好脸色。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可她还是搞不懂啊。
她自己倒霉也就算了，她认。
但是老天爷为什么还要伤害她的孩子？
那可是还没出生的一条小生命啊……
那个孩子，她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甚至都还只是一个胚胎，竟然就这样没了。
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佟羽抬头看向季乔：“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小羽……”
“佟羽，季医生瞒着你也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想，你们都已经结婚了，可是你竟然还怀着别人的孩子……你给季医生戴了这么一顶绿帽子，季医生可是从来都没说什么啊。”
杨姗姗的话音刚落，就被季乔拉着手腕往门外拽去。
杨姗姗不满，还在挣扎。
“季乔，你干嘛？你别抓着我！”
季乔瞪着杨姗姗说：“我不想对女人动手，但是如果你再胡说八道，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一次季乔放手了，但杨姗姗却抓着季乔不放。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对我不客气？我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我是为了你好……佟羽怀的是其他男人的孩子。你们才在一起多久啊，怎么可能就有了孩子呢？这个孩子肯定是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就是那个辛鑫吧……她前些日子失踪是不是也和这个男人有关？他们两个不清不楚的，难道你就看不见吗？你都帮她这么隐瞒了，可是你只帮她隐瞒别人，你都不为你自己想想吗？”
季乔冷冷地看着杨姗姗：“那个孩子是我的。”
杨姗姗一愣，然后笑着摇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你的孩子？如果那真的是你的孩子，我怎么看不到你多痛苦的样子？还有啊，如果那真的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要让大家都隐瞒着这件事？这难道不是丑事吗？”
“呵，只有在你这种人眼里，看到这种事都会联想到丑事。”季乔嘲讽地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我很清楚。我之所以会让大家都瞒着她，我甚至都不表现出来，那是因为她刚做完手术，我怕她知道这件事之后受不了！”
季乔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句话。
但杨姗姗的脸色却彻底便成惨白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赢了。
杨姗姗本来自信满满，以为她现在已经有了绝对的把握，可是万万没想到……事情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样子。
杨姗姗觉得自己的血都往脑袋上涌。
这么闹了一通，她没有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不说，她可能真的再也没机会和季乔在一起了。
杨姗姗一直在门口发呆，缓解着自己受了刺激的情绪。
她甚至都没注意到季乔已经给她关上了病房的门……
季乔回到病房，看到佟羽一边哭一边发呆。
他走到佟羽身边，轻声安慰着她：“小羽，没关系的，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佟羽摇头：“可是不一样啊。这个孩子是我害死的……是我没能做好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是我太糊涂了，如果我能察觉到这个孩子的存在，我肯定不会惊慌，我一定会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擅自做那些危险的事。这个孩子都是被我给害死的，是我没有给这个孩子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是我……”
“不，不是你，和你没关系。”季乔轻叹，“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如果你没有被辛鑫带走，孩子肯定也不会有危险。而且也是我的错，我根本就不应该让你怀孕。在那个情况下，就算孩子留下来了，你的身体也不适合把孩子生出来。你那个时候的身体很虚弱，你连你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的了，更不要说孩子了。虽然这样说不好，但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也许是这个孩子自己也知道自己来的早了，所以才又回去的。你放心，等你的身体养好了，我么还会再有孩子的，这个孩子还会再回来的。”
季乔并不善于安慰别人，他现在把自己能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只希望佟羽不要再自责。
可是他说了这么多，好像也什么用。
失去了一个孩子，对佟羽来说是天大的打击，她现在算是彻底走近死胡同里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佟晨现在也很同情佟羽。
她和季乔不一样，季乔是个男人，不能理解佟羽现在的心情。
可是她了解啊。
她也掉过一个孩子，虽然那个孩子她也不怎么喜欢，虽然她只是把那个孩子当成一个赚钱的工具而已，但那个孩子也是一个意外才让她失去的。
坦白说，意外发生的那一刻她也很后悔。
有她没能保护好孩子的后悔，有功亏一篑的后悔，还有一种很强的失落和自责的感觉。
她本来也不是很理解自己当时的那种情绪，但现在想想……虽然她只是要利用那个孩子，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个孩子都在她肚子里呆了几个月了，毕竟也是血脉相连啊。
佟晨轻轻拍了拍佟羽的肩膀说：“妹妹，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当初我失去那个孩子的时候，我也很茫然，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连个孩子都保不住。我完全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真的。但是你现在自责是没有用的，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果再因为这件事伤了你自己，那不是得不偿失吗？你看，你和季乔你们都还这么年轻，将来肯定还会再有孩子。你这个失去的孩子搞不好也想找机会重新回来呢。但是你的身体不好，万一以后都不适合再生孩子的话，那你的孩子就永远都回不来啦。父母和子女之间……你要相信这是有缘分在的，如果你们真的有缘，那个孩子一定会再回来的。”
佟晨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竟然说了这么有意义的一番话。
是啊，她自己现在都不可置信了。
她们两个人虽然是姐妹，这么多年一直都生活在一起，可是佟晨就没好好和佟羽说过一句话。
以前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把佟羽当成自己的保姆，她想做什么就让佟羽帮她去做，她对佟羽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命令。
但是虽然这样，佟羽对她也还是很好。
她一直觉得佟羽对她好是想要巴结她……
上学的时候她有喜欢的男人，她去表白但是被拒绝了，回来也都是佟羽在安慰她。
可她从来都没有发现佟羽的好。
要是再之前，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安慰佟羽的一天。
可是现在想想，佟羽之前真的很不容易，而且现在佟羽也是真的惨。
面对佟晨的安慰，佟羽也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不，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佟晨陷入了对自己无限的自责中，好像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劝好她。
季乔看了佟晨一眼，佟晨马上明白季乔的意思，离开了病房。
季乔抱住佟羽，心疼地亲吻着佟羽的嘴唇、脖子、脸颊，最后是眼睛。
他慢慢亲吻着佟羽的眼睛，还有佟羽的眼泪。
“不要自责了，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顾虑到你的身体……”
“季乔，你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嗯？”
佟羽的眼神空洞，像是在对季乔说话，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是我们的孩子，可是现在没有了。你说，这是不是说明我们不应该在一起？我配不上你……”
“傻瓜，这有什么联系？你不要胡思乱想。”
佟羽摇头：“没有人支持我们在一起，除了我们自己。也许是老天爷都觉得我们不合适，都觉得我们不应该在一起呢？”
不得不说，佟羽现在受刺激的样子确实有些病态，而且是十分病态。
季乔现在不仅担心佟羽的身体，他更担心的是佟羽的心理状态。
“小羽，这段时间你经历太多了，我觉得或许应该给你找一个心理医生，你和心理医生聊一聊，说不定会轻松不少。”
佟羽没什么反应。
“小羽你听我说，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你现在这样让我更难过。这件事如果真说责任，不止是你，我也有责任，而且我的责任最大。如果你真的要怪，那你就怪我吧，好吗？不要自责了。你要恨也恨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