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杨没说话。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啊，这就是问题的关键。等她和季乔在一起之后，她就真的有一个免费的医生了，以后她就照着长命百岁活。她说她以后和她的家人断绝联系，你以为这真的是那么好断的？谁知道将来什么时候她的这些家人就又冒出来了？就算她说的都是真的，这些难道不是隐患吗？”
林杨听季何这么一说，好像觉得确实很有道理。
“我看季乔跟你一样，都是因为同情。我当时就在想，季乔看过那么多病人，怎么非得喜欢上佟羽？现在知道了，佟羽当初肯定就是带着目的接近季乔的。”季何冷哼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聪明，能用这种办法给自己找一个私人医生，也真是难为她了。”
“真的是这样吗？”林杨还是觉得不可能，“我真的觉得那姑娘看着挺好的，不像是你说的这种人。”
“坏人脸上是不会写着坏人的。她现在又知道咱们家是什么情况了，你放心，她是不会放手的。知道为什么之前我们说给她钱，她都不要吗？因为她要的更多。一次治疗费用就已经多少了？这些全得是我们给她垫付啊。就算她将来说会还，她拿什么还？她还，季乔能要吗？”
“唉，那现在怎么办？”林杨彻底被季何说服。
“着急肯定是没用的，再说吧。先看看情况，观望观望佟羽她们家的事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再说。”
“行吧。”
……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能给我保释吗？你不是最好的律师吗？我现在怎么还在这里面呆着？”
“现在的条件对你很不利。”张任说，“你知道佟羽是什么人吗？”
“啊？佟羽是什么人？她不就是个女人吗？”辛鑫对张任的问题一头雾水，“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她难道不是人了？”
“我的意思是说，你知道佟羽之前是学什么的吗？你知道她事做什么的吗？”
辛鑫用手抹了一把脸。
“张任啊张任，怎么，你对佟羽也感兴趣了是吗？行，没问题，只要你把我弄出去，佟羽就是你的。所以能不能麻烦你现在做点正经事？别在我这问佟羽是干嘛的。”
“现在佟羽不是你的了，她是季乔的妻子，你说她是我的也没用。”
“……”
辛鑫气得想打人。
“你对你这个前女友看来也不是很了解。要不是我那天去找她，我都不知道她原来差点和我成了同行。”
“同行？做什么的？律师？”辛鑫轻蔑地一笑，“别想了，不可能的。就她？她能当律师？你觉得她有你们律师的气质吗？我跟你说，你别听她的，她肯定是胡说八道。她现在背后有人，那个季乔很聪明，这些话肯定都是季乔跟她说的。”
“未必。我是律师，我很清楚学过这方面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佟羽在和我聊天的时候，逻辑性很强，而且她也很谨慎。我本来是想从她的嘴里套一些对你有利的话，但是根本行不通。她非常小心，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没犹豫，但是都斟酌过了。能有这种反应力和逻辑性，这样的人确实很有可能是学过的。”
“你别闹了。佟羽当律师？这怎么可能呢？简直是开玩笑。她肯定在用什么把戏骗你，我跟你说，你可别上当。我现在能不能出去就全靠你了，只要我能出去，我一定给你让你满意的酬劳。”
“现在不是钱的事了。”
“那是什么事？你们做律师的还不就是收钱办事？是不是你觉得之前我们谈好的价钱不够？没关系，不够还可以加，这都好说，只要能出去就行。”
“我现在是想从佟羽的嘴里得到一些关于你的好话，证明你对她还不错，好表明你对她没有恶意。你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吗？你如果真的只是给了佟羽的父母彩礼，那还能说你是想娶佟羽。但是你是给了他们礼金，又把佟羽送到你那个脑瘫弟弟那去。这是最大的问题，知道吗？”
“那怎么办？”辛鑫问张任，“这应该都是你们律师要做的吧？”
“你对佟羽到底有没有感情？”
“这很重要吗？”辛鑫费解地说，“你作为律师，不管我说我对佟羽有没有感情，你肯定都得按照对我有利的情况说。如果说有感情对我的情况有利，那当然是有感情了。”
张任用几分嫌弃的眼神看着辛鑫。
“我现在有点后悔接了你这个案子。”
“后悔？当初接的时候你可没后悔。怎么，才去见了佟羽一次，你现在就后悔了？”辛鑫眯起眼睛说，“别是你看上佟羽了吧？是，佟羽这个人吧，长得确实还不错，就是性格上有点问题，你要是真喜欢上她，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我可得提醒你，喜欢佟羽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你看看我，作为佟羽曾经的男朋友，我得下场可没好到哪儿去。”
张任见了辛鑫之后，回到车里，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
他是个律师，他一直在提醒自己怎么做才是对的。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他的职业，这是他的工作。
虽然辛鑫确实不是人，但辛鑫现在是他的委托人，那他就得帮辛鑫说话。
不过这确实很困难，尤其是他想到了上次见到的佟羽，他觉得更难了。
他上次找佟羽留了电话，佟羽也很爽快地把号码留给了他。
他给佟羽打了个电话，希望能约佟羽再见一面。
佟羽接了电话之后说她现在已经出院了，他们约在了一家西餐厅，不过她要带着她的丈夫一起去。
张任同意了。
他也想见见佟羽的丈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上次张任和佟羽见面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季乔，这一次见到了，张任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确实很般配。
至少这个季乔看上去一身正气，这一点比辛鑫好多了。
“你好，我是辛鑫的律师，我叫张任。”
季乔和张任握了握手。
“我是佟羽的丈夫。”
“是这样的，上一次的谈话还没结束，现在能继续进行吗？”
“可以。”佟羽点头，“那你的录音笔呢？”
“这一次我不用录音笔了，我就是想了解一下真相。”张任笑了笑，“我知道，就算我用录音笔也没用。本来录音笔就是为了用来录破绽的，但你既然之前也是学这个的，我相信你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就把破绽露出来，所以用了也没用。”
“也不一定。其实我这个人很感性，有的时候也会为了感情丧失理智……”
“只可惜你对辛鑫已经没有感情了，所以现在在谈起辛鑫的事，相信你肯定会非常理智。”
佟羽微笑颔首。
“是这个意思没错。”
“上次问到你和辛鑫的感情怎么样，我承认，因为我的问题一直想把你往说辛鑫的好话那边引导，所以让你不满意。今天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怎么，你是不想让辛鑫出来了吗？”佟羽好奇地问，“我的真实想法肯定会对辛鑫不利。还是你现在换策略了？之前你想的是让辛鑫被无罪释放，现在你的目标是减刑？”
张任摇了摇头，感慨地说：“你确实很聪明。我知道这件事很复杂，想要无罪释放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帮他减刑。”
“你不是从来都没输过官司吗？”
“我确实从来没输过。不过能谈到减刑，那也是我赢了。”
“哦。”
“那你能和我说说你和辛鑫过去的事吗？”
“我们的过去？也没什么好说的。”
“听辛鑫说，你们在一起好几年的时间，这么长时间，你都没什么话想说？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们总会有很多回忆吧？”
“不愉快的回忆？”
“我想你现在心里充满了对辛鑫的不满，所以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回忆，但是我相信你们两个既然还能在一起那么多年，而不是短短几个月就分手，这就说明你们之间还是有愉快的生活，要不然为什么不分手呢？”
为什么不分手？
这也是佟羽想不通了。
她现在也纳闷自己当初怎么这么脑残，竟然能坚持和辛鑫在一起这么长时间。
现在她可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和辛鑫相处，一句话都不想和辛鑫说。
其实她当初和辛鑫相处的时候确实没有什么太快乐的事。
她真的很用力、很认真的在想，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
那个时候是她第一次谈恋爱，她很懵懂。
在上学的时候她没有暗恋过什么人，她当时一心只想着学习，而且满脑子想的就是不能早恋。
她每天回家都听到佟晨在偷偷打电话，她知道佟晨是在给男生打电话。
她并没有羡慕过佟晨，她就是自卑。
她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体，肯定不会有人喜欢她。
她甚至看到男同学都会躲得很远……不止是男同学，看到女同学也这样。
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身体不好的事，所以她就只能躲着大家。
只要尽可能地避免和别人交流，那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秘密。
这是她当时的想法。
后来她就遇到了辛鑫。
她是在上学的时候认识辛鑫的。
他们两个不是一个系的，但是是在一个学校。
辛鑫会主动找她说话，对她也还不错。
他们两个人相处了两个礼拜，辛鑫就要和她确定关系，还说要去她家见她的父母。
她当时很惊慌。
她是地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辛鑫安慰她，说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去见彼此的父母也很正常。
而且他还说，他是要感谢她的父母，感谢他们生了她。
第一次谈恋爱，辛鑫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佟羽就被感动了。
她带了辛鑫回家，辛鑫对她的家人都很好，很殷勤。
那个时候她甚至都幻想起了以后他们在一起的生活。
“其实我最近想了想，好像想明白了。我觉得……辛鑫喜欢的人未必是我，可能我就只是一个踏板。”
“什么意思？”
“当时我姐姐佟晨有男朋友了。其实我姐姐在大学的时候经常换男朋友，每个月她身边的人都会换一个，几乎没有间断过。学校里的人都知道我姐姐的异性缘很好，有很多人喜欢她。我想，辛鑫大概也是其中之一。他接近我、对我好，未必是为了我，我想他应该是为了我姐姐。只可惜，我姐姐一直不知道，他也一直没说过，我还是到现在才知道的。”
“这应该是你自己想的吧？我觉得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不是和你说了，辛鑫对我的家人很好……他对我姐姐尤其好。我曾经也问过他，不过当时我并不是怀疑到什么，我只是出于好奇……我问他，‘你为什么对我姐姐这么好？’他当时的回答是，因为那是我姐姐，只有讨好了我姐姐，他才能继续和我在一起。这样的话，在当时我觉得异常甜蜜。现在想想，我就是在这种欺骗下和辛鑫谈了这么长时间的恋爱。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可悲？”
“那你姐姐知道吗？”
“不知道……我姐姐身边的男人都很优秀，一个比一个优秀。虽然辛鑫也很好，但是她看不上辛鑫。她还和我吐槽过，说辛鑫长得很普通，她说她所有的男朋友，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辛鑫好好看。”
“如果辛鑫之前真的是为了追佟晨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他怎么会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因为我从来不干涉他的事。他如果不联系我，我也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我是一个很被动的人，可能就是这样，让他觉得和我在一起很轻松，我也不会追着他问他在哪儿，所以他才没和我分手。不过我也不知道再这段时间里他和多少个女人在一起过……这对我来说也是个未知数。”
佟羽说这话的时候，季乔一直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怕她再一次受伤。
不过佟羽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觉得无所谓了，这应该就是真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