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枕微微启唇,半晌没有说话。许久,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赵皇后…是因为赵皇后…」
顾容幽亮的眸子微闪,嘴边扬起微微的弧度:「这些年来,为了避人耳目,这静王虽说表面上与李兴并不时常走动,然背地里给他收拾过不少烂摊子。不然以李兴那猪脑子,早被废了,还用等我亲自出手?」
听到这儿,李枕忽然轻轻笑了:「我这三哥,自来清高孤傲。我以为他同谁都是冷淡凉薄,却不想对废太子还有这样的情谊。」
顾容眉眼微抬,哼了一声儿:「怎么?舍不得跟他抢皇位了?」
李枕撇了撇嘴,肩膀一耸:「若我不争皇位,恐怕还未死在我几个兄弟手里,就要先死在某些人的手里了。」
顾容点了点头:「知道就好,给我老实点儿。」
李枕受了威胁,频频点头。而后忽然看向我:「听没听见,你也老实点儿。」
「我…?」我一时无语,没想到李枕这家伙转移视线的本领是如此高超。
顾容果然听进了心里,忽然想到什么似得,蹙眉盯着我,说道:
「簪簪,之前我是答应了你不动静王。但是这一次,你得听我的。」
「我…?」我有苦难言,憋了一大口气,端直了身子,郑重说道:「你们放心吧,谁疏谁近,我分得请。以后静王的事,不用考虑我。我与他,毫无瓜葛。」
「咦?啧啧啧。我们阿簪果然是无情鬼见愁啊。」李枕笑得相当难看,眼睛斜着,看了眼顾容。
顾容眉开眼笑,一掌拍在桌上,大叫了一声儿:
「好!」
只见他脸色红润,眼中灿若星河,一字一字道:
「所以,和当年赵皇后捆住静王和安公公一样,如今我们只要把太子捆住了,就等于捆住了静王。他是乐意也得乐意,不乐意也得给我乐意!」
彼时,我与他二人碰了杯,幽幽抬眼看向顾容:
「顾容啊,你很聪明嘛。昔日还知道卖我个人情。」
「什…什么?」顾容眨了眨眼。
我打赌他听明白了。
我哼哼笑了:「昔日,你卖我人情,让我以为你是因为我,才放过静王。实际上,你是还拿不准静王与废太子的关系,想再等等,时机成熟再动手,对吧?因这事儿,你讹了我六顿翠竹轩,前前后后花了我七八两银子。你可真厉害啊!」
「啊…?」顾容挠了挠鼻尖儿,支吾了好一会儿,忽然偏过头看着李枕道:「李枕啊,你不是说…有一新画要给我瞧瞧么…」
李枕吃得正香,嘲讽得笑了:
「突然提什么…」
李枕话说一半,顾容大笑,拍了拍李枕的手:
「别磨叽了,走啊。」
「大半夜的,你看什…」
李枕话又说一半,忽然好似抽了筋儿,哦呦一声儿,身子一拧,脖子一抻。
我知道顾容一定踩他脚了。
看着面露慈祥微笑的我,李枕终于明白过来。只见他腾然起身,利落道:
「阿簪,我俩去赏花了。再见。」
说罢,他俩勾肩搭背,就像两个木偶一样并排离开了,眼瞧着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挤出门去。
站在门边,看着他俩狼狈为奸的背影,我依稀听见,不远处,顾容咬牙切齿,低声儿质问着李枕:
「赏什么花儿啊…是画儿啊!!你是个傻子么李枕?!!!」
【38】
自打端王府暗中宣战,顾容与李枕从婆若城归来,我们似乎就没了空闲。
白日里装作若无其事,夜里不是想着如何算计别人,就是想着如何才能不被别人算计。
日子恍恍惚惚就过了月余。这期间,李枕托顾容回了趟景安侯府。请景安侯出面作保,设了个局,让陆笙以为云王府和景安侯府尽归誉王麾下,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帮誉王夺回太子位,顺利登基。并允诺,誉王会扶陆氏女为正妃,日后的皇后也只会姓陆。
时,陆笙问:「为何是誉王,而不是云王。」
景安侯答:「誉王李兴之母乃圣上发妻,故皇后赵氏。李兴贵为圣上之嫡长子,乃是天下正统。」
想起我们正谋划的一切,这话听着略微滑稽了。然却真像是从景安侯口中说出来的。毕竟世人眼里的景安侯忠正且古板,相当不懂变通。
其实景安侯虽瞧着是老老实实,可心眼儿一点儿不少,只是世人看不透罢了。若非如此,圣上当年也不会那样轻易被糊弄过去。
而今这理由虽说听着牵强,却与景安侯的正义之光莫名契合。于是,因有景安侯府出面,陆笙被被说服得七七八八了。
至于为何一定要叫景安侯出面,说来也是既奇怪又有趣。昔日,陆笙与老景安侯最不对付,丞相府与景安侯府过去几十年好似势同水火。然真正能让陆笙瞧上一眼的,这辈子恐怕也就只有老景安侯一个人。因而也就只有景安侯府的登门拜访能让陆笙听进心里去。
这事儿,前前后后拖了少说十日。
如今闻讯,陆笙话里话外,终是同意了。
晚膳时候,我默默啃着红烧猪蹄儿,李枕与顾容还在部署着第二日的计划,想着去登门誉王府,说清布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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