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转,岁月飞逝。
当一个一袭白衣的厚重青袍牵着一匹马来到长安城的时候。已经是大临承天十六年的冬天。
那是一个飞雪茫茫的冬天。骨瘦嶙峋的少年牵着一匹瘦弱又有些多病的老马。披着一件厚重的棉袍,头顶着有些宽大的斗笠。
在城门士兵的注目之下,少年颤颤巍巍地从怀里里摸出一块铜制的令牌。
在大临,如果你想进入一座城池,要么你有官府所签发的通关文碟,要么就是各个将军家的令牌。
当城门士兵看见那令牌上所属的侯爵府,正是五城兵马司大都督,护国公钱俊的令牌。
士兵们都能看出这少年应该是钱俊的故人,因为这上面没有加盖的禁军的职称。
而长安城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护国公钱俊在三年前,受皇帝封赐统领禁军。
因为每一个人都认为做为先帝亲信的钱俊,当时已经不是壮年,更不要说当今皇帝,对先帝所做的一切,都持一种不是很看好的态度。
可是朝中并没有人反对,因为甚至于连卢阳王都没有反对这件事情,因为本来那禁军是由卢阳王的手下控制的。但是不知为何,就这样突然转到了钱俊的手下。
有人猜测是因为皇帝剥削了各个官爵家的地位。而钱俊做为大临一等一的公爵。
他所受到的一切应该是最为严重的,所以他才会选择背靠卢阳王。进而卢阳王也为了在皇帝面前显示自己的忠心耿耿,不会反叛,所以才把兵全交给了钱俊。甚至于有人说这是钱俊和卢阳王,意图谋反所做下的保障。
可是这种声音持续了没有,很长时间就被打压下去。
因为有一个官员在大朝会时对皇帝上奏说,卢阳王和护国公钱俊勾结朋党,意图谋反。
官员当庭遭受到了皇帝的呵斥,并且皇帝厉声说道:“卢阳王乃朕的亲皇叔,他怎么可能谋反呢?尔等小人莫要挑拨我皇室亲族之间的关系。来人将这人带下去,派人调查这人是不是与敌国奸细相通,竟然意图谋害我大临之根本?”
堂堂一位六科给事中(虽然说也不是很大的官员),却就这样被皇帝以一句话定罪带下堂去,最后惨死狱中。
当然,皇帝并没有对官员死了这件事情几乎没有任何看法,只是说可能是狱里环境太差,官员体质太弱,受一点的逼训都忍不了。
至于卢阳王在听说官员死在狱中之后,也只是淡淡一笑。卢阳王只是对自己的亲信,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他们冤陷我,本王有什么办法呢?至于死在狱里这件事情,应该得去问皇上。
皇帝竟然已经这样表态,官员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停止了对这件事情的追加。他们早已经不在意当今这位皇上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因为在这些年中,他们已经发现这位皇帝一点也不像先帝那样英明神武,甚至于连先帝那样的豪气都没有。
这样的一位平庸之主,更能显示他们官员的抱负。甚至于当中有的官员发现皇帝是这样平庸之后,开始希望皇帝能做出一些昏庸的事情。
他们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皇帝已经离昏庸不远了。有的官员已经开始做起那些匡扶皇室的美梦。
少年并不知道这些年在长安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还是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早些年还是只有一点用途的令牌,竟然现在有这么大的用处,以至于他凭借着这一块令牌,就受到了城门所有士兵的礼遇。
军中士兵其实并不像普通百姓那样对于朝中的事情有太多的看法,他们更相信一种较为纯粹的驱使力,他们更加信奉军中掌大权者,对他们的待遇和究竟是谁能够掌握大权。
钱俊上任之后,对他们的待遇和以前的那些一样,他们自然不再强求些什么,只要不比以前过得更差一些,他们就不会有什么抵触情绪,他们早已经麻木。
别提他们当中没有人不曾经听说过钱俊当年在东北时,对草原诸部出战时候的盛况,也知道这位护国公曾经受过重伤。
更何况眼前这位年轻人,看起来就是因为受过苦难的年轻人。
即便他可能是跟护国公有关的贵族子弟,但是也可以看出。这位年轻人语气透露着和蔼。甚至于他们可以看出,这位年轻人还带有着一点天真。
这是他们在长安城中,未从任何一位贵族子弟身上看见过的东西。
这样恭维,其实只是希望少年能够在他们的上级身边提起一句,这个城门的士兵在我进城的时候,表现上还算可以可以的话。
这样一句话,其实对于眼前少年来说,并不算得上什么讨要封赏的话,是对于他们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他们升官发财的一步重要阶梯。即使少年不能够让他们升官发财,甚至于让他们连一点小队长的官职都混不上。
因为他们其实也不是很在乎这些,这么做,只是抱有一点能够升官发财的侥幸心理罢了。
毕竟在这里这些年能够正面碰见一些达官贵人的次数还是太少。就算有这样的机会,多半也会被头上的首领所抢去功劳。
今天没有任何首领来这里,因为今天长安大雪,很少有人从城里到城外去。
而从城外往城里来的贵人,很少有像少年这样,自己一个人牵着一匹马前来的样子。
面对少年这样的身份,他们甚至于连上前去讨要一些赏钱的勇气都没有,他们并不知道少年的身份和少年的地位。
越是这样越会令他们恐惧,因为这样的人往往要么是一些富家子弟,要么就是一些皇亲国戚。
富家子弟,他们其实不是很怕,甚至于连一些普通的皇亲国戚,他们也不是很怕。
他们真正怕的是那些具有实权的大将军,比如定野侯和护国公。
而皇亲国戚当中,他们除了皇子之外,就只怕一位王爷的子孙,那就是卢阳王的子孙。
而卢阳王,近年来在朝中风头正盛,甚至于有些大臣已经开始私下与他交往。
而一些刚刚进入朝廷的新官员甚至成为他的门生,还有些人以能参加到卢阳王的宴会为吹嘘的借口。
现在的卢阳王,已经可以说是架空了当朝首辅,成为皇帝之下的第一人。
可是卢阳王在民间的名声,除了护国公钱俊当上禁军总督之外,一直很好。而他们反对这件事情,有一个荒诞且又可笑的原因。
他么认为推翻皇帝这种事情,哪怕是正确的也不是一个忠臣应该能做的。在他们眼里,钱俊一直是仅次于王昀霁的大英雄。
他们没有去想,是谁推动钱俊得到了当今这个地位和声望,甚至于他们只是嘲笑高泓安这个人虽然狼子野心,而今看来却是一条正途。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和他们一样,认为卢阳王是以后能够推翻暴君的贤王。
有的人已经开始在宣传卢阳王这个人的种种暴行。他们认为卢阳王说的再好听,伪装得再过于鲜明都掩盖不了,他就是想反叛这个道理。
是的,即使他们也跟普通百姓一样,认为当今的皇帝过于平庸,过于虚伪,甚至于有一点暴君的趋势。
而朝中的文官们,只是认为这个皇帝过于平庸,并没有认为这个皇帝有什么不堪的行为,而他们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卢阳王会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并没有人敢公开地反抗卢阳王。
而武官以及公侯和勋贵们认为皇帝是一个暴君,剥夺了他们的爵位能够得到的恩赐和地位
整个大临的朝堂,都隐藏在暴风雨前的乌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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