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汉子将信件递给了八爷之后,便复又转身离开,未出一言。
八爷接过信件,并未打开,而是直接递给了吕溯游。说道:“二位大人,这是查出来的东西,若是能帮上二位点小忙,荣幸之至。”
吕溯游也没急着打开信件,而是直接将信件塞进了怀里,向八爷一礼:“八爷,大恩不言谢,八爷做事敞亮,在下也就不客气了,我二人还有要务在身,便不叨扰了,等事情办妥之后。再来登门拜访。”
说完,给甘若怡使了个眼色,甘若怡也是一礼,言简意赅:“多谢!”
八爷起身相送:“二位请便。”
……
拜别八爷,离开了‘长乐赌坊’。
吕溯游和甘若怡先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这才从怀中掏出信件。他先是递给甘若怡一封,自己留着一封。
二人各自阅览,之后又进行交换阅览。
甘若怡到没多少表情变化,平静的看完了信件上所记录的事情。
但吕溯游却是越看,脸上震惊之色越浓。
“这下麻烦大了,贺元卜不知道开始行动了没,得赶紧去阻止他,万一出了岔子,他的名声就毁了,甚至会连累到大师兄的。希望他聪明点,没有泄露自己的身份。”吕溯游将信件重新塞进怀中。也顾不上避嫌,拽起甘若怡施展极速。转瞬间,二人便消失不见。
一路上,风驰电闪般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等到顿下身形,吕溯游气喘吁吁,显然消耗不小。
甘若怡则是一把甩开被吕溯游一直拉着的右手。望着不远处,异样眼神看着自己二人的行人。甘若怡更是面色不善的盯着吕溯游。
吕溯游哈哈一笑,“放心,我们都是男儿装扮,他们只是觉得我们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不大好。”
吕溯游这一解释,甘若怡脸色更加不善。
吕溯游何等的警觉,急忙岔开话题:“看,石狮子口中的石球儿在右侧,家中男主人应该在。”
吕溯游长舒一口气。
甘若怡冷眼旁观,轻飘飘说道:“若是贺元卜在里面呢?”
吕溯游脸色一滞,讪讪笑道:“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那么快得手?不好,若真是他在里面,石球儿在右侧,可能是为了不让陈李进来。”
甘若怡只是冷冷看着吕溯游,一言不发。
吕溯游斩钉截铁:“他不可能这么快得手,再说,贺元卜也不可能这么下贱、自甘堕落的。”刚说完,又有些心虚的看了眼冷眼旁观的甘若怡:“要不,我进去看看?”
甘若怡不置可否,仍是未出一言。
“好了好了,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吕溯游识趣的说道。
还是上次那个地方,吕溯游轻车熟路,翻过围墙悄悄摸了进去。在将宅子内巡视一周之后,并未发现任何人影。吕溯游这才放了心。
复转回到甘若怡身前的吕溯游,轻轻摇了摇头:“屋里没人,可能是我过于紧张了,料想贺元卜也不可能有这么大本事。”
吕溯游瞅着甘若怡,发现她像是没听他说话,而是眼睛直勾勾盯着一处。吕溯游好奇之下,回头望去,这一看。可把他吓得不轻。
不远处,靠近那座宅子大门不远的地方,一位年轻的妇人正风姿袅袅的走着,在她身后,一位手持折扇轻摇的翩翩贵公子,脚下一打滑,眼看就要撞到那名妇人身上。
吕溯游脸色难看,偷偷的瞟了眼身边的甘若怡,见她并没有反应。便又将目光投向那名贵公子。
吕溯游暗自嘲讽对方演技的拙劣。
呸!那不经意的脚下打滑也太刻意了些。
果然不出所料,贵公子撞到了那名年轻妇人的身上,妇人被她撞得一个趔趄,二人双双摔倒在地。撞了个满怀。
吕溯游都没脸再看。甘若怡倒是瞧的津津有味。甚至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而那一身锦衣,华贵装扮的贵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镇妖司巡查二组的组长贺元卜。
吕溯游见甘若怡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甚至连厌恶的表情都没有一丝露出,于是也想看看贺元卜究竟要怎么‘结识’那名妇人。
二人站在原处,静等贺元卜接下来的表演。
……
“哎呀!娘子走路何以如此不下心。将小生绊倒在地,这让人看见了,该如何是好?平白坏了名声。”贺元卜自己撞了人,却祸水东引,率先发难。
远处的吕溯游被贺元卜的骚操作雷的里嫩外焦。他从未想过,贺元卜竟是如此的无耻。
那夫人本就被撞得不轻,加之又摔倒在地,污了衣衫,本就有些羞恼,正想抬头看看撞到自己之人的面目。
奈何这祸水东引,轻浮的言语传到耳中,只闻言,便是大怒:“公子何以贼喊捉贼,明明是奴家在前面行走,公子从后面撞上奴家,奴家还未曾问责官人,官人却先是倒打一耙,恁的这般无耻。”
这厢刚骂完,等妇人抬起头时,一看到贺元卜俊俏的面容,先自酥了半边,那怒气早就钻入爪哇国去了,怒容也变作笑吟吟的脸儿。
“公子好没道理,撞了奴家不致歉,却怎的还怨人家?”脸上早已满是绯红,似羞还怯,低着头摇曳身姿,满是不依。
贺元卜故作不知,怨怪到:“娘子才好没道理,小生好好地走着路,偏偏娘子在小生眼前,将小生的眼睛引了过去,就连魂儿都跟着娘子的身影跑了去,小生撞到娘子,怎的能不怪娘子?都是娘子行走之间,风情万种,摇曳身姿如扶风摆柳。小生的魂儿早都不在小生身上了。只留下行尸走肉般的身子,这才无礼撞上娘子。小生该向娘子讨要说法才是,何以这般让小生留恋?”
一通看似责怪,实则溜须拍马被折服,愿做裙下之臣的丑恶嘴脸跃然而出。
那妇人也被这露骨的示好,羞的不知该如何应对。嘴里嘟嘟囔囔只说:“公子好生无礼,怎能如此说?……”
不远处的吕溯游看着这一幕,又瞅了眼看的津津有味的甘若怡。面露不屑的对她一努嘴:“就这?这也太显下贱了些,有辱斯文,败坏师门门风。就这种做派,要是能得逞才奇了怪了?”
“哦!你有更好的办法?”甘若怡收回目光,脸色淡漠。语气平静。
吕溯游语气略带嘲讽:“还不是他卖相好,要是换作旁人,皮相上稍差一些,怕是连话都未说一句,就被喊‘非礼’了,他这种做法毫无技巧可言。虽然我也不大懂这些,但眼力还是有的,追求女子哪能这样轻浮、无状。”
“可能简单直接更有效呢?总比一些人暗里想要,嘴却硬的要死来得好。”甘若怡斜眼、撇嘴,甚至“切”了一声。
吕溯游总觉得甘若怡话里有话,似有所指。
“我们要不要阻止?”甘若怡问道。
吕溯游摇了摇头嬉笑一声,道:“不忙,我再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这种好戏可不容易看到。”
甘若怡提醒道:“你可别忘了,我们是来阻止他的。”
吕溯游讪讪一笑,连连摆手,道:“不会,不会,一会儿真让他得手了,你在传音阻止他。若是没得手,那正好就当瞧热闹了。”
甘若怡默然,终究没有在说什么。和吕溯游一起,瞧起了热闹。
……
这时的贺元卜已然拽着妇人的袖口,不让她离开:“娘子无端害小生摔倒,弄脏了小生的袍子,娘子须得赔我。否则,小生绝不放娘子离开。”
那妇人见贺元卜拽着自己不放,惊慌的朝四周张望,见周围没什么路人经过,这才稍松了口气,开始和贺元卜周旋:“公子要奴家怎么赔你?明明是你撞到了奴家,奴家都不曾让公子赔我弄脏的衣衫,公子反而颠倒黑白,如此行径,岂非小人行径?况且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拉拉扯扯,有失体统。公子快快放开奴家。”
“你这小贼妇,不仅弄脏的我的衣服,还偷我东西,这次定不能让你轻易离开。”
那夫人听到贺元卜口出恶言,脸上也变得有些难看:“公子何以出口伤人,奴家何时偷你东西了,你这是平白污人清誉。”
贺元卜满脸怒容:“怎么没偷?若不是你偷的,我的心儿怎么不在了,你看,明明是娘子貌美,偷走了我的心,这一路,我就像是个没有心、没有魂儿的物什。再也无法离开你分毫。”
妇人本来已经满是怒容,当听到贺元卜这些话时,一张俏脸早羞的低了下去。手指捏着衣角,绕啊绕啊,就是不说话。
吕溯游听到此处,骂出声来:“呸!下贱,恁的这般恶心的话,也说得出口。”
贺元卜一瞧有戏,趁热打铁:“娘子可要将偷我的东西还我。否则小生今日,绝计是娘子走到哪里,小生跟到哪里。”
妇人抬起头,满是桃花的脸上、泛着春水的眸子里皆是压抑不住的欢喜,于是壮着胆子问道:“公子要奴家怎么还你?奴家也不知道该怎么还你。要不?公子自己来取,只要公子能取到,尽管拿去便是。咯咯咯……”
说完,一把甩开贺元卜抓着自己袖口的大手,娇笑了一声,便小跑着来到自家宅子大门前,开门跑了进去,临进门前,还不忘回头朝着贺元卜娇媚的一笑。
接着便消失在了大门后边。
就在贺元卜以为这次无功,就要转身离开之时,那宅子的大门竟缓缓的打开一道缝隙。过去了良久,都不曾在关上。
贺元卜嘴角微扬,向着大门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