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捡香上来安慰几人,“太太姑娘莫要伤心了,五姑娘经此一事,往后定能万事顺遂的,院中还有几位恩人,咱们赶紧谢过人家才好。”
三人这才分开来,灵雨却是先看见了那贼人,问:“这就是掳了五妹妹那贼人?”
连怀衍在一边便将经过讲来,连氏思忖了几瞬,叫护卫将这贼人送到大理寺去,“交代大理寺的人,这次要左少卿亲自审理。”
连氏又看这里院门被毁,想到方才连怀衍说的从人家院子里穿过来,便叫捡香拿了两包银子去被牵连到的人家致歉,安秉舟见了还要说什么,叫连怀衍阻止了,只能作罢。
灵雨还在端详阿鱼周身可有哪处伤到,阿鱼也任由她看,余光扫到安秉舟才对灵雨道:“三姐姐,这是秉舟哥哥,他同怀衍表哥还是同窗。”
灵雨便顺着她所指看去,见到安秉舟,还有几分少时的影子,也喜道:“真是秉舟!”
安秉舟看了灵雨,见果然轮廓仿佛,拱手道:“见过灵雨姐姐。”
灵雨忆起旧事,笑着看他,“如今竟然长得这般高大了,不过小我一个月,竟比我高出这么多。”
安秉舟急忙解释道:“诸多女子身量是要较男子矮些的。”
灵雨闻言失笑,“少时就书生气得很,如今性子还是这般。”
连氏听了一场,原是幼时玩伴,也不用追究什么男女大防,感叹道:“原来这位郎君跟你两个还曾做过邻居,如今又是怀衍的同窗,还真是有趣。”
说完她就要一并邀请连怀衍另外几个同窗去杜家,要设宴答谢,安秉舟还想推辞,只是院中只他一人,连怀衍又一口答应了下来,只好同去。连怀衍便叫护卫去找了那叫延思的和另外两个同窗,一行人往杜家去。
连氏也将其他几个孩子都从彩棚中带回家,又叫雁影朝雨几个拿了银子去犒劳街道司的,那些被他们搜寻的店铺损失了的便加倍赔偿,没有损失的也赔礼致歉,这一番事做得叫人无可指摘。
回到杜家之后杜贺生还未回来,今日官家在金明池设御宴、赏龙舟,邀请了诸多大臣前去同乐,连氏就叫家中两个郎君作陪,在外院设了宴席,答谢他们,自己则带着三个姑娘去了松鹤堂。
文姨娘也得知了消息,便前往松鹤堂求见,阿鱼跟灵雨见到她便知自己心中猜测不假。
老夫人听完讲诉心中惊骇,“在天子脚下都敢如此行事,这伙贼人只怕皆是亡命之徒,好在怀衍及时找到了五丫头,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文姨娘在一边搂着阿鱼,脸上布满了泪痕,向老夫人求道:“听灵雨的话,那伙人似乎还是想一并掳了她去的,还能打听到奴家是她两个的生母、买通家中下人,老夫人定要明察,追究个清楚。”
老夫人心中实则已是有了猜测,只怕跟沈家和安平郡王府脱不了干系,对连氏道:“既已经抓住一个贼人又送了大理寺,你同他二舅说一声,审讯结果公布时切不可提到杜家姑娘。”
连氏明白,将先前灵雨说的话讲来,“好在三丫头机灵,跟街道司的人说丢了一颗夜明珠,那伙人还掳了她身边丫鬟,此事内情除了我们一家就只有怀衍跟他几个同窗知道,他向来是个稳重懂事的,那几个郎君看着都是端方之人,稍后宴罢我亲去答谢一番,定不会有所差池的。”
老夫人点点头,文姨娘也面露感激,“有劳太太了。”
连氏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十分可怜,拉她起来,“今日是我没有看顾周全,哪里值得你感谢。”
阿鱼见此,也上前去将文姨娘扶起来,对连氏道:“今日贼人大胆,太太已经是做得极为周全的了,我心中还感激您没有跟我们一同出去,不然叫那伙贼人伤着了,我才是焚香告罪也换不回的,回来又见姨娘安好,就已然是大幸了。”
连氏听得心暖,老夫人看他们一团和睦也露出笑意来,吩咐道:“往后家中几个姑娘若无大事便不要再出门了,各种盛会什么观灯赏花的,家中也不是做不来。”
三个姑娘自然应下,此时外院刘大郎来回话,说是去传递假消息的婢女已经不见了,去她住处搜寻已经没了细软,怕是早有预谋,连氏问道:“是哪院的丫鬟?”
“回太太,是在外院伺候的,进京之后才买的,是东京人士,已无亲眷。”
连氏骇怒,将帕子狠狠扔在一边桌上,“你去把当初卖人的牙婆找来,再叫人去衙门报案,说她窃了家中财物,谋害主子事败而逃。”说完吩咐捡香去她房中找出卖身契来交给刘大郎,刘大郎遂领命离开。
灵雨见连氏震怒,绕到她背后给她顺气,劝慰道:“太太莫气,这等大胆婢子,怕是去传递完消息就直接跑了的,如今只好等官府缉拿。”
连氏稍稍平静,道:“我是害怕家中还有这种人,这牙婆还是你连家舅母引荐的,说是东京城里名声顶好的,怎么卖来的人竟是这般,我看她卖来的人都有问题,等她来了我就将人都退给她。”
闻言杜杙跟阿鱼却是对视一眼,想到今日看龙舟连家带去的下人,光看着规矩就不好,还有依偎着连怀炘喂他吃瓜果的。
再说外院这里,因杜徽杜丘都只有十六岁,跟连怀衍等人比起来颇显稚嫩,虽杜徽看着稳重,但说话做事总是不自觉就看向连怀衍,倒显得他是这方的话事人。
此间并无侍女招待,只有家中几个书童在一边添酒,周围布置不显奢华,却看着十分雅致,叫连怀衍几个同窗皆觉杜家底蕴非凡。
杜家兄弟二人先是举杯致谢,“感谢诸位今日出手相助,叫我家不胜感激,我父亲还未曾归来,便由我兄弟二人代为招待。”
诸郎君便纷纷摆手,言举手之劳云云,杜丘此时也做了稳重样子,“招待不周,诸位多担待。”
“已是极好的了。”连怀衍按他肩膀坐下,笑道:“我几个同窗都是潇洒之人,不用诸多礼节。”
杜丘便看向几人,见他们纷纷点头致笑,便觉放松,他本就是健谈之人,遂问起几人名姓,连怀衍便一一介绍来,“这是安秉舟,旁边这位是简夷,字延思,他二人皆是东京人士。”
他又看向一侧喜笑颜开的两人,“你看他两个这般肖似的相貌,正是一对兄弟,大的叫顾隽,小的叫顾安,是蜀地人士。”
杜徽杜丘便一一见过,杜丘对顾氏兄弟二人好奇问道:“竟有如此相像,二位兄长莫不是一对双生子?”
二人一同点头,杜丘见了却揉揉眼睛,笑道:“二位一般动作,若非提前知晓,普通人只怕都会当自己看重影了。”
简夷在一边笑道:“他二人在书院也时常叫先生分不清的。”
杜丘又要让他二人一同开口讲话,杜徽在桌下拍了拍他的腿,眼神示意他不妥,才叫他明白过来,举起酒致歉,“是我失言了,二位兄长勿怪。”
顾隽、顾安又一同举杯,口中皆道:“哪里哪里。”一瞬间便叫场面欢畅起来,连怀衍笑道:“他二人最爱这般捉弄人的。”
杜徽才举杯笑道:“我观二位兄长都是端正之人,不料也如此活泼。”
安秉舟在一边答道:“先生常说做学问要严肃,做事尚可活泼些。”
杜氏兄弟皆深以为然,杜丘道:“我家中先生便常说适以娱乐,更益学思,想来这就是读书的道理之一。”
杜徽也道:“听说应天书院极难考进,想来几位兄长皆是才思斐然之人。”他这话虽有应酬之意,却也是自己心中所想,如今登科之人便有数十出自四大书院1,其中尤以白鹿洞书院和应天书院最为突出,其中应天书院入学条件更是极为严苛,不看家世只看才学。
简夷此时正夹了一条黄鱼吃着,闻言指向安秉舟,吞咽几下才放下筷子道:“这一个才是厉害,十岁就进了书院。”
杜丘杜徽看了更是惊讶,对他十分好奇,叫安秉舟羞赧不已,“当时只是投了个巧罢了,如今读了七年书先生都还不让下场的。”
连怀衍知他谦虚,跟杜徽说道:“常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我们几个都是要考进士科的,先生压一压才正常,今年秋也都是要下场的。”
杜徽闻言却是惊讶,“怎么我们家先生不曾压压我们,也叫我们今年秋就下场去试试,我祖父还说若是州试都不中的话回来就等他板子,可是我时务策都才写了十几篇,先生见了我写的就骂,说我还不如家里几个姐妹用心。”
杜徽也道:“几位兄长在应天书院尚且还需要等待时机,何况我们两个。”
连怀衍听了却十分不赞同,“既是姑祖父点头了的,自然有他的用意,我进书院虽晚,也听先生说过早进科场确有其好处,只是书院中学子众多,讲学且需要兼顾到位,学子涉猎虽广泛,但是读深便要多费心力,你家四位先生皆是老太爷重金聘请,礼贤下士请来的,你们不该妄自菲薄。”
杜丘跟杜徽对视一眼,杜徽道:“表哥说的不错,试一场便晓得科场艰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1北宋四大书院为衡阳石鼓书院、江西庐山白鹿洞书院、湖南长沙岳麓书院、河南商丘应天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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