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1 / 1)

餐厅门口的小姐姐已经惊讶地捂上了脸。文颂倒也想,只是已经晚了一步,连个“秦”字都没能说出来就眼前一黑,被吧唧一口亲得堂堂正正还带响。

“……”脑瓜嗡嗡的。

这人绝对有问题!

“你快进去……快点给我进去!!”

他推着秦覃往餐厅里走,试图把自己淹没在广大的用餐群众里。然而到桌边就被林柚柚一眼看出来,“你们怎么进来又出去……啊你脸好红啊。”

秦覃却不以为意,刚要开口就被他毫不留情地呵斥:“敢说出来现在就回家!”

“……”

委屈。

“啊,啊哈哈,没事没事。”看来是某些不可言说的私人原因,林柚柚飞速献上菜单,很有眼色地帮着转移话题,“快来看看吃点啥。”

文颂说,“都行。”

完全没有享受食物的心情。从意识到他可能处在异常的状态里开始,脑海中就在不断回放今天发生的一切,越想越担心。

如果他追那串氢气球的时候路上被车撞到,如果捞围巾的时候他忽然松手,如果……

让他在外面停留太危险了。

他就像个贪恋刺激和新奇的孩子,上一次舞池里的吻就是他在躁期里一时兴起,刚才那下一定也是。

他以前高兴了也都是这种放纵不羁的表达方式吗?那他到底这样亲过多少人?不会真的是逮谁亲谁吧。

不好好在家待着就知道跑出来祸害别人。文颂想得拳头都硬了,努力克制去问宋青冉究竟什么情况的冲动,端起柠檬水送到嘴边。

秦覃眼看他皱眉喝了一气,仍旧嫌弃似的,嘟起嘴唇浸在柠檬水里消毒,又拿纸巾用力抿了两下擦干净才罢休。

“……”

可爱。

餐厅的正中央留出了一片空地当作小舞台,有立麦和简单的设备,但今天的用餐时间里只有电脑提前录好自动循环的bgm,没见有驻唱歌手上台演出。

“我听文颂说秦师兄也有在酒吧驻唱兼职?太帅了吧。什么时候能让我也去捧捧场?”

“随时欢迎。”秦覃微笑道,“或者就待会儿吃完饭,也可以跟我……我,抱歉,今晚恐怕不行。”

桌子底下被文颂踢了一脚,他乖巧地改口,“等之后有时间,让文颂带你过去玩。”

“好啊。”

林柚柚笑意盈盈,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跳来跳去,颇有些玩味。

上次去医院检查兵荒马乱的,她注意力只能放在自己怀没怀孕的事上,今天才有心思好好观察这两个人。

不知是否因为了解太少,总觉他们两个今天都怪怪的,性格好像颠倒过来了。文颂基本上没怎么说话,反而是这位秦师兄侃侃而谈。从路人视角看,说不定会觉得她跟秦覃关系更好。

相处模式也跟印象中差别很大。尤其是这位秦师兄,之前看着人挺高冷的,怎么被文颂管得这么听话,不可思议。

还挺有趣的。

“啊,你们在哪儿买的这个气球?好可爱的。”

“我也觉得很可爱。”

秦覃眼睛又亮起来了,聊天欲熊熊燃烧,但很懂规矩地先看了眼身边人的态度。

文颂不为所动,只用一句话就终结了他蠢蠢欲动的小演讲:“来的时候路边买的。”

“……”

明明路上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秦覃叹了声气,失落地戳着盘子里的土豆,很有故事又不敢讲的样子。

林柚柚忍俊不禁:“秦师兄今天是怎么得罪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今天好像一直有心事,都不怎么说话。”她眨了眨眼,有意缓和气氛,“是他做什么事惹你生气了吗?”

那可多了去了!

但气归气,文颂想总不能在别人面前告状,得给他留点面子。

下一秒就听见秦覃无所畏惧地自揭老底:“啊,他生我气,因为觉得我今天不正常。”

“……”

林柚柚哑了。

啊这。

这种话要怎么接?

其实她也觉得眼前的秦覃跟之前见到的不太一样,但即便察觉也不会想太多。

突然听了这么直白的一句,又联想到学校里听过他身上的传闻,一时间有些无措,不知道怎么回答,“哎,哎呀……怎么会,其实文颂超喜欢你的,真的,每次跟我聊天都把你夸得像个神仙。”

文颂:“……”

秦覃想,或许应该跟她解释,那句“不正常”并不是赌气骂人的口水话,而是句客观叙述的事实。

但再一想,我正不正常关她什么事,还是关注更重要的话题:“你们聊天时他总是夸我吗?”

“对……对啊哈哈。”

“我也很喜欢他。”

“哈哈是,对,我知道我知道,看得出来。”

“他从来不敢承认喜欢我,却偷偷跟你说吗?为什么?”

“也,也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这下可没那么有趣了。

看她尴尬得用眼神求救,文颂忍无可忍,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强行打断,“别说话了,快吃。”

“哦……但是这里为什么没有乐队?你想听什么吗?我可以去上面给你唱。”

“……别说了快给我吃饭!”

“哦……不过你想听我再表白一次吗?我可以去那个舞台上,告诉所有人‘我喜欢你’吗?你想不想听?”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眼底盛放的炽热光芒令人不敢逼视。文颂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生怕一挪开他就会冲到舞台上即兴演讲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沉着脸严肃地要求,“我想你乖乖待在这里,吃完饭之后快点回家。”

“那好吧。”

虽然就现在而言,保持安静要比去做公开表白更难完成。但他还是愿意为文颂挑战这项更艰巨的任务,转眼又朝林柚柚露出笑,“谢谢你请我们吃饭。”

“应该的应该的。”

林柚柚连忙应声,眼神却躲避着他不敢直视,“是……我要谢谢你们才对。”

她只是个普通人,感到惊慌十分正常。而此刻她脸上出现的那种似曾相识的表情,秦覃也已经见过太多了。

那是人们感到惊骇,诡异或悚然时想要保持礼貌和镇定的表情。从前他总能从别人的脸上看出自己是个疯子的事实。现在他又看到了,不仅表达他令人敬而远之的怪异,还提醒他一个疯子令人侧目的爱意。

但至少在此刻,他并不在乎。

是疯子又怎么样。

一个疯子的爱,就不算爱了吗?

别人懂不懂都无所谓,秦覃想,文颂一定明白。

他曾悬在楼梯外沿被寒风吹得摇摇欲坠,眼底的热望却燃成明亮的火焰,使他义无反顾地放开双手纵身一跃。

他愿意为了我跳下来。

他愿意。

吃完晚饭各回各家,林柚柚有些担忧,小声地问文颂,“需不需要我帮忙什么的……我帮你一起送秦师兄回去?”

她只是个普通人,被秦覃吓到还想帮忙已经很难得了。知道她是出于好意,文颂仍旧摇了摇头,“那太麻烦你了,没关系,你先回去。我会看着他的。”

“那好吧,学校见。”

“再见。”

徒步一小时来看电影的噩梦居然还没有结束,秦覃还真是只逮着他一个人闹腾,兴致不减地想要再走回学校。

文颂听到小腿打颤:“你清醒一点,回去有二十多公里,我们会走到天亮的。”

“走一段,就一段。有多远算多远,好不好?等你累了我们就停下来。”

“……”

现在就已经累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顽强生存的气球绳,怀疑自己错过的军训强度跟今天经历的也差不多。

谁能想到,躲得过军训躲不过秦覃。

秦覃还嗨到快要原地转圈的样子,期待他快点点头。

之前说在躁期里一点都不难受看来是真的。除了上次去蹦迪的晚上,文颂从没见过他显露出这样轻松又充盈的状态。

除了这样的时候,他也很难有能够完全放松的机会吧。

……算了。

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妥协,文颂无奈道,“那就走一段。”

秦覃立刻得寸进尺:“能牵着手走吗?”

“……”

文颂故意噎他:“只牵手够吗?不用再给你加点别的?”

他大度地表示:“你要是想,加点别的也行。”

“……”

说也说不过,拗也拗不赢。

怎么会栽在这样的人手上啊。

文颂狠狠叹了一口气,在心里反复叮嘱自己不要跟生病的人一般见识,别计较也别当真。冷静下来,若无其事地将手放进他的掌心里—

立刻被握得很紧,几乎能感受到血液在往指尖上涌,“你力气小一点……就走一小会儿啊。”

秦覃听话地放轻了力度,点头说行。

街道上路灯明亮,不少情侣或家人朋友在晚饭后出来聊天散步。他们两个显然是特别的一对。粉红的兔子气球飘在头顶,文颂都不好意思抬头去回应别人的目光,垂眼走路只当自己也是他手腕上的挂件。折腾了一天,只希望能顺利地回去,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但好像只要跟他待在一块儿,“这辈子都没想到会做”的事情就会一件件发生。

还没走出几步,垂在身侧的手就不安分地晃动起来,小幅度地荡来荡去。秦覃试图引起身边默不作声这人的注意,试探道,“你今天怎么总是不高兴啊。”

简直就是恶人先告状。

“那是不是要我抽一个聪明的小朋友来提问?”文颂说,“我们运用排除法,首先排除我自己和兔子气球,猜猜看我手上还连着谁。”

“……”

秦覃无言地哼了一声,拇指指腹刮过他细腻的手背,半晌才说: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呢。”

不知是因为路过水库拂面而来的冷风,还是因为他过分理智的语调,文颂莫名地起了一层颤栗。

这句话跟他平日的口吻并没有很大的区别。但他今天一直都在用那种极其愉悦的,尾音上扬的语气说话,听得多了忽然来这么一句,倏忽间冲撞出的强烈反差令人心惊。

原本在今天这样的状态下,文颂觉得应该把他当成个惹事生非的问题儿童,说什么都不能当真。可此时却又混淆了。

或许他仍旧能够思考,只是换了种眼光来看待自己,看待这个世界––仿佛某种漠视和凌驾于自我之上的,完全客观的判断。他突然认清了“真正的秦覃”是什么样的,于是决定去成为那样。

而且看起来,现在这样的他真的更快乐。

可这不对……这是不对的。

文颂理智上仍在分辨,他现在说的话并不可信,不能被他的思路带偏,可耳边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夹杂着夜的凉意灌入脑海:“你从没有想过吗?或许你的身体里也有另一个文颂,‘真正的的文颂’。或许……我有办法叫醒他。”

或许真正的你原本是另一个样子。

或许你心里关着不愿面对的自己。

“你希望我叫醒他吗?”

像是验证了秦覃的话。文颂下意识地想要甩开交握的手,却被握得更紧,呼吸急促起来,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快要突破喉咙,变成喘息从唇舌之中溢出。

他努力地平复心绪,停顿了很久,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真可怕。”

可他只是挣扎了一下,就不再试图离开了。

秦覃像个会微笑的漩涡,牢牢地把他吸引在身边,一圈圈更深入地把他带往眩晕的中央:“要来点音乐吗?我们可以去桥墩下的小路上听,这样不会打扰到别人。”

桥下的夜风更凉。碎石小道边,路灯是暧昧的昏黄。秦覃亲手为他裹好围巾,浅浅地覆到鼻尖下遮住小半张脸,随意点开播放列表里的某一首单曲循环。

前后都没有其它行人,音乐外放,以身体为媒介,从大衣口袋里朦胧地传出来。文颂记得这首,是勃拉姆斯的摇篮曲。

一起去灵松寺时爬山到一半忽然下起了大雨,他们两个被困在屋檐下面,一人一只的耳机,和着雨声听了好久,谁都没有说话。

文颂想,他还是更喜欢秦覃安静的时候,起码心不会乱蹦乱跳。

秦覃却忽然说起另一天,“从居酒屋出来的那天晚上你哭了一路,还记得吗?”

“……记不得了。”

“我只背了你一会儿,你就把我的后衣领都哭湿了。是什么事让你那么委屈?”

“……”

“啊,没关系。”

秦覃笑着说,“无论是什么都没关系。你只要记得,我并不是那样就行了。”

“你可以相信我,文颂。我不会对你说谎,也不会丢下你。我会永远喜欢你,比你的影子更忠心地陪在你身边。我会的。”

他停下了脚步,一字一顿地说,“你永远都可以相信我。”

这样的承诺太过分了。文颂怀疑自己在被他用动听的情话愚弄。明明识破了,明明由此应该感到不快,应该愤怒,应该嘲讽。可到最后,却依旧像个没出息的傻子,睁着眼睛跳进圈套里,小声地问,“你是不是在玩我?其实心里没那么喜欢我……可是说成特别喜欢的那种。”

“你认为我是那样吗?”

“我不知道……你真是,太奇怪了。”

秦覃点了点头:“‘整天挂在嘴边的话肯定不是真心的,就是在洗脑我’,‘只要我装没听见,生活还是能照常过下去,不用担心有什么变化’,你是这样想的吗?”

“难道不是这样吗?”

“别反问我。你太狡猾了,文颂。只要给你转移话题的机会,你就永远都不会直接面对的,不是吗?如果我不一遍遍说给你听,你就会一点一点地说服自己把我的话抛在脑后。一直等到很久之后的某一天,你会在提起我时慢吞吞地说,‘啊,他曾经喜欢过我,但我们现在是朋友’。”

“或者你只会在喝醉了以后才提起我,因为我难过得掉眼泪。我不喜欢那样。”

秦覃叹了声气,缓慢地把他拉进怀里,怜爱地揉了揉他的脸颊,“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无论你想怎么看待我没关系,只要你想,你可以玩我。你可以随意对待我,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好不好?”

头顶橙黄的灯光倾泻而下,把他的脸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钢琴声叮叮咚咚的从他身上传来,文颂已经听不清楚是什么旋律,但跟着他的步调缓慢地移动脚步,感觉自己在原地转圈。

停下来,别这样。

像陷在漩涡里,朝着风暴中央越靠越近。像明知道自己知道在一条错误的路上,却怎么都踩不到刹车。

像被掠夺了行为甚至思考的能力,即使他放低姿态说着卑微的话,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稳操胜券的那一个。

他身上有危险又迷人的吸引力,会让人丧失自己的逻辑和判断。

他太可怕了。可他说他喜欢我。

那么不管他要带我去哪,我都会和他去。

无论他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

文颂试图从那样荒唐又迷幻的想法里挣脱,语无伦次地说,“我不能……我不会相信你的。”

“你现在的话是因为,因为你……你其实,真正的你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等今天过去,等你恢复正常了以后……等你再想起现在的话,一定会觉得后悔,等你清醒过来就会明白,等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炙热的吻落在他的嘴唇上,隔着薄薄的围巾,却几乎将人灼伤。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听心跳如雷,看秦覃凝视着他缓慢地向后退,一步步逼近背后的河堤。

他们无言地对视着。

隐形眼镜贴在眼球上干涩得发疼,文颂却不敢眨一下。那漫长的几秒钟里,小半辈子的耐心都耗了进去。记不清是谁先笑了,神经质一般的笑声。只记得自己胡乱扯松了围巾,如同一颗急于坠毁的流星般冲了出去。投入他怀里的那一刻,像彻底放弃了自我。

震颤中,秦覃低低的笑顺着紧贴的唇瓣传递给他,不紧不慢地厮磨,“我很清醒。”

“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地知道,你离不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来唠!!

八百米冲刺回来码字!

人菜瘾还大就是我本人

嘿嘿

大家晚安

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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