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1)

“回吧。”见他还是不撒手,徐佑依终于体会到上一世现代,大家说的“忠犬”是什么意思。

无奈笑笑,“过几日,花魁赛正式开赛,我请你看如何?”把下次见面时间定了,免得他以为她又在诳人,一直不松手。

手略微松了松,还是不放。徐佑依笑笑,为自己今晚的耐心。

“花魁赛,好淫者见淫,好色者见色。我就是去凑热闹的,跟你一样!”为今晚在青楼的出现辩解。

“所以,这花魁赛看看也没什么不可以。到时,美人展示才艺,又有美景可赏,只当个乐趣就是!”怕他对选的地方有微词,徐佑依解释。

柏云峥犹豫。虽然不愿她在花魁赛这种利欲熏心的地方,但知她见多识广;即便这回把她拦了,她也不会少这一些见识。

今晚,她做的妥协和退让已经够多,现在姿态也低的不能再低。

终于,手松开了。

徐佑依出一口气,不知是放松还是无奈。勉强把眼角挤起,“回去吧。”说完不再看他,转身进了院门。

进了房间,今晚骗过墨画才去了入云馆。这会儿人已经歇下了。徐佑依懒得洗漱捯饬,把头上的玉饰随意一扔,合衣一滚躺在榻上。

“吁——”长出一口气。说了让他冷静冷静,自己也要好好想想,并不是一味应付他的。徐佑依开始捋思绪。

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前些时候忙着熟悉环境不露馅,忙着和便宜爹相处,忙着跟便宜爹一起“仗剑”走天涯。

后来在漠北城定居,徐枫人到中年,终于找到可尽忠报效天下之处,一门心思忙于政务。她便得了些虽寂寞清贫但终归安稳有盼头的日子。

后来…后来,漠北城外那一仗,把她的人生打得七零八落。徐枫身死,固安候身亡,漠北城表面死寂,内里一片慌乱。

她开始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十几年。这几年,没事时她总想:如果当初她选了另一条路呢?

傅荀的母妹不喜自己,虐待她又如何。后来在沈弘渊身边她既然能有那些手段;若当初留在傅家,真成了傅荀的童养媳,若她狠心,对付那两个人不是问题。

然后呢?

然后仗着傅荀对自己的一点真心,生下子嗣,牢固地位,随着傅荀的高升享受相对的荣华;直到有一天,傅荀察觉到她对他并无多少真心,最多不过是谢意,又或是他和这天下大多数的男人一样喜新厌旧,有了新欢;她再暗暗出手,保存自己地位的同时不让她的丈夫厌烦了她。

最后…最后在“傅夫人”这个位置上了结余生。

这样的结果徐佑依不想要,不想到她如此胆小的人生出那么大的勇气,陪在安臻和、沈弘渊身边,一起造反、打天下。

从被送到臻和身边的那一天起,她对日后的生活就有预料。可那是自己选的路,唯一能给自己一线自由希望的路。

再苦、再害怕,徐佑依想想躺在地下的徐枫,想想虎视眈眈在自己身后盯着,看她到底能闹出什么名堂的傅家母女;徐佑依咬咬牙:不是有那句话吗?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这十几年荒唐走来,那些所谓的敌人、朋友、长者,徐佑依统统不在乎。因为不过都是异世的陌生魂魄,一生终了,她和他们去的,兴许都不是一个地方。

这些年过得糊涂,麻烦来了解决麻烦,仇敌来了解决仇敌;别家女孩儿青春少艾的几场□□,在她这里统统没有。

有一个傅荀。可若当初她对他有情,硬着头皮也把傅家母女应付了,又怎会如逃出狼窝般住进安府。

出了京城,远离政权核心。把一干杂事暂时抛诸脑后。徐佑依游山玩水最终在姑苏定居,更是只顾享受人生,一切想掺和进她生活的陌生人,徐佑依都毫不留情地踢出去。

钟离如是,程昀更如是。

可是这柏云峥,抛开私心不谈。他的身家背景,不容许她草率拒绝。

江南豪富众多,一般人徐佑依不看在眼里。可这世上还有一类人是闷声发大财的!比如柏云峥。

大夏朝不比大正朝,前朝永平帝能挥霍无度,那是他家祖宗留下的根基好,能让他那么肆无忌惮以致亡国!

可大夏朝建朝以来,光是收拾前朝留下的烂摊子还有几年战争动乱留下的后遗症,沈弘渊和臻和就谨慎疲于应对。

如柏云峥一类,手中几乎掌握着富可敌国的财富之人,他们的动向一直被朝廷关注。

柏云峥此人,她之前从未听过。到了江南,他一味纠缠上来,徐佑依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派人略查了一下底细。

此人在西北根基深厚。在西北地界,除了朝廷官府,要还想做出些什么事,论影响力,柏家堡排第一。

其实单论银钱,江南和京城很是有几个人超过柏家堡,不然柏云峥也不会趁着在姑苏之际还接着往北边扩张生意。

只是柏家堡是个沉稳的,旁家挣了大银子,买园子,建楼子,扬名声。柏家堡几代传入柏云峥手中,却在生意场上不声不响,闷声发大财。

若只是有钱,倒不符柏家家传的风气,马场、米面粮油生意、丝织布匹、还有正在插手的漕运。单哪一项拎出来,不关乎国计民生!徐佑依皱皱眉,若不是她来到姑苏,与柏云峥相遇,柏云峥又一直上门,徐佑依不会查他底细。

而这一查,徐佑依只能无奈一笑。

当年在京城,甫一入城,近十年间,外人看来,她与沈弘渊、安臻和已站在世间至高之位。可她身在局内,清楚三人这些年来没有一刻松懈过,不管是朝廷官员的变动,还是黎民百姓的心声,更或是隐藏在民间江湖任何一点不安定因素,都会让三人夜不成寐。

在京中朝堂坐着,尽力不偏听偏信,尽力多打听消息,尽力多注意风吹草动;为的就是先稳定天下,才能满足民心。

可就这样谨慎细心,竟从来不知有柏云峥这一号人,也不知西北有柏家堡这个地方。

探子回过消息,徐佑依就开始忍不住替沈弘渊思量:那可是西北啊!是沈家军起军之地,是沈弘渊的根基所在!可在自己的地界上,有个富有权势的柏家堡,他们却从来不知!

可见这十几年来,他们三人殚精竭虑,力求全知全能是不现实的!更可知现在沈弘渊的处境是多么凶险,这么多已知的信息已经让他犹如高空走绳,况且这天下还有诸如柏云峥和柏家堡这样未知的因素,说不得什么时候影响大局的走向!

得了柏家堡的基本底细,徐佑依有些犹豫。她不知该不该告诉沈弘渊一声。犹疑半天,她谁也没有说,包括臻和。

现下离柏云峥最近的是她,与他亲身相处,徐佑依也能品出几分柏家堡的发家之路:天下承平之时,你好我好、朝廷好、百姓好;动乱之时,如前朝永平帝年间,只要不触动柏家利益,他也不会出手,任你朝廷更替,朝代轮换,我就保住自身;可若真到了家族存亡之际,如柏云峥这样从小经史子集、军事什么都学的人,不说搅得朝廷动乱,至少能让你在京城坐不安稳,不然他那些马场、米面店铺是用来干什么的!

从现在看来,柏家只愿生意发展,也并未与京城任何一家勋贵扯上关系。所以徐佑依自作主张,没有把西北还有一个柏家堡,柏家堡现任当家柏云峥之事告诉京城。

她体谅,沈弘渊和臻和现在在京城的处境;那么柏家堡这个现在看来还算稳定因素的家族,暂时只由她知道就行。

至于不能贸然拒绝柏云峥,倒不是因为他的银钱。这种人,看似冷情无欲,可对什么人什么事上了心,就非得到手不可。就如今晚,柏云峥的表现已经算是少有的失态。

若是不能平复他的情绪,让他兴起了其他念头,如柏云峥这类人,正路走不通,要走偏路时,定会先把背景调查清楚,做到谋定而后动,万无一失。

而她的背景,不被查到不说,若被柏云峥查到了,还让他插了手,到时又是一锅滚粥上热火,热闹上面加热闹!

这些,是徐佑依给自己的不把柏云峥告诉沈弘渊,不立刻拒绝柏云峥的明面上的理由;至于私心,徐佑依无情一笑。

这些年来,殚精竭虑,本来是为自己挣一条活路出来,谁知最后大半的脑容量献给了沈弘渊的大业。

即然当初是被迫出走京城,现在她已经可以毫无理由地拒绝沈弘渊的任何要求,在知道柏云峥的背景之后,她最先想到的还是柏家堡会不会成为沈弘渊刚刚稳定的朝廷的一颗不安定因素。

想到这,徐佑依很是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这是当走狗当上瘾了!

既然当初满朝权贵逼迫她出走京城,沈弘渊并未出手救自己,她又凭什么再为沈家王朝思虑!

她的青春、梦想、奢望,统统被当年一路东征上的血腥覆盖,以至于她只能像年近古稀的老人一般,只愿抱着每日的太阳平淡度日。

柏云峥给她的,徐佑依一直不敢直视,也不愿承认。因为那是多年来徐佑依心心念念的日子,奢望到已经成魔成灰,被徐佑依扫荡到心里最角落——陪伴。

他见她的次数,两手可数。可他表现出来的、给她的,却给了徐佑依无限的幻想和希望:

是不是,每一次我遇到喜欢的美食,你都会记在心里并且送到我的桌上?

是不是,每一次我看到有趣文字的时候,一转头,你都在旁边眼带笑意的看着我?

是不是,哪怕我表现得非常嫌弃你,你怕我在人群中回家不安全,也会每一次都暗中护送?

是不是,哪怕我只是受了小小的冲撞,小小的伤,你都会生气、愤怒,想着怎么更加保护我?

是不是,只有我能看到你失控的一面,因为只有我是你花费心思陪伴的姑娘?

而是不是,你的陪伴,永远都是陪伴。不会死亡,像爹爹;也不会生病,像臻和。

徐佑依难得放纵自己的感情,一番感慨之后,自己都鄙视自己!她清楚得很!她对柏云峥,至多是什么!

是她多年企盼无以落靠之后遇见的一棵树,而这棵树至少不让人讨厌!所以徐佑依把从来没有得以释放的感情,释放出一丝在他身上。

这就是徐佑依,十几年的经历,磨得她满身疲惫,濒临崩溃。

思维惯性,让她什么事都替沈弘渊着想,替臻和着想,替天下大局着想;

可另一边,一直被自己锁在心里牢笼的小女孩儿,又恨沈弘渊、恨安臻和、恨这天下大局!

凭什么她一个女孩,只是想要一自由自在的生活,怎么那么难,路怎么那么难走,为什么所有人都在为难她!

一个柏云峥,牵出徐佑依的两面。

躺在床上,把一切飘远的思绪切断。徐佑依狠狠闭闭眼,决定先拖着他,不为那明面上替沈弘渊监视柏云峥这个理由;也不为私心里她有些喜欢柏云峥的陪伴这个理由,她既然能忽视自己的私心十几年,就能接着忽视一辈子!

只为了,只为了另一个理由!

她愿意试着和柏云峥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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