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点啊?”
为首那位高年级的学姐头发披散在后背上,发尾还烫着些波浪卷,手腕上戴着个发圈。
她校服上画着夸张的涂鸦,还用马克笔在上面写了十分嚣张的四个字“脾气暴躁”。
哦豁。
温阮摸了摸下巴。
真是非常典型的一个社会姐。
那位社会姐睨了下满眼通红的周瑶,不屑地轻嗤了声,然后走上前,捏着手上的那叠钱,十分清脆地扇了一下她的脸:“就这么寒酸啊?给这么几张纸打发叫花子呢。”
“咔嚓——”
而就在这时,十分响亮的一声照相的声音响起。
闪光灯明晃晃地闪了一下,叫那群人顿时眯了眯眼,吓了一跳。
社会姐眉头一皱,火气顿时上来:“谁啊?”
温阮高高地坐在靠墙边那张桌子上,找了个好的视野来拍照录像,双腿还一下一下地晃悠着,脸上的表情倒十分平静。
看上去就像是在录小猫小狗打架一样,顺带还招呼了声:“对对对,就这样,看镜头。”
“来,笑一下——”
随即又是一声“咔嚓”,闪光灯直接对着那伙人的眼睛一闪,让他们都手忙脚乱地抬起手去挡。
温阮看着刚才自己拍下来的那几张照片,似乎不是很满意,叹了口气:“拍得真丑。”
社会姐算是彻底炸开了,她将袖子一抡,还特嚣张地撩了下自己的校服后摆,骂了句脏话,满身火气地朝着温阮走来,然后将手一扬。
“啪。”
温阮连眼睫都没抬一下,一只手还在握着手机查看着自己刚才拍的照片,而另一只手却在社会姐巴掌迎着脸过来的时候,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松开!”社会姐挣了下,发现没挣开,脸色有些发青。
温阮总算是放下了手机,偏头轻飘飘地看了那社会姐一眼。然后将手一松,按着社会姐的肩膀将她往后一推。
那人顿时往后趔趄了几步,然后被自己那群小姐妹赶快扶起来。
“周瑶,”温阮抬起头,朝着站在远处的周瑶昂了昂下巴,“到我这来。”
“你们认识啊?”那社会姐气得发笑,将胳膊一揣,问,“谁罩着你的?你知不知道我和我们学校的抗旗子是什么关系?”
温阮对这种词汇有些生疏:“抗旗子?”
“就老大!我们学校的老大!”社会姐挺胸昂头,还颇带几分自豪的说,“这你都不懂,还好意思替人出头呢。”
“……”
这的确是温阮的知识盲区。
她寻思着当这种叫“抗旗子”之类的东西高考也不会加分,那为什么学校里还会有这种稀奇古怪的名位。
果然,叛逆和中二时期的热血青少年的想法就是比较天马行空。
显而易见,那群社会小姐妹的思路完全不能和温阮共存。
比如此刻,她们嬉笑成一团,看温阮的眼神就像看什么阿猫阿狗一样:“没人罩着还敢这么嚣张,现在赶快跪下来给我们道个歉,然后把照片删了,或许我们能对你好点。”
哄笑声乱做一团,在这狭小而逼仄的空间,听得人心底闷闷发慌。
角落里的那个男生皱了下眉,然后缓慢地睁开了眼。
那双漆黑而又寡情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和戾气,他垂下搭在膝盖处的胳膊,按在地面上,似乎准备起身。
而就在这时——
“也不是。”温阮开口打断,她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我有人罩哦。”
“谁?”
温阮朝着某个方向指了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就,学校前几年新建的那栋图书馆。”
她拍了拍胸脯:“我爸捐的。”
其实说起来,这所学校是温丰臣先生的母校,所以在前几年,为了回报母校顺便进行一下宣传,温丰臣大手一挥,捐了栋楼。
而她温阮,温丰臣罩着的。
“……”
非常出人意料的答案。
男生眸色渐平,然后松开手,似乎放弃了去多管闲事的打算。
那伙小姐妹顿时熄了火,她们左右相望,然后试探着问了句:“你叫温阮?”
温阮:“对啊。”
草。
巨富二代。
早就听说这一届新生里面,有一个叫温阮的家里巨有钱,而且她爹还是给学校捐楼的那位大名人。
温丰臣先生怎么都算是在全国有名的著名企业家,这种不是一般有钱的有钱人,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惹不起。
像这种人,就等于游戏里的人民币玩家。
甭管抗旗子是谁,在她面前都得是孙子。
社会姐有些憋屈,她低骂了一句,然后领着那帮子人就准备走。
然后正当她们要出门时,温阮将腿一抬,轻轻抵住门框,将人拦住:“等等。”
“干什么?”
温阮朝着周瑶的方向望了眼,然后笑着眯了下眼睛:“不道个歉?顺便把你勒索的那些钱还回去。”
“您这就有点多管闲事了吧?”社会姐原本就因为自己服软而窝了火,现在又让她给人道歉,怎么可能受得了这委屈。
“也行,如果你实在不愿意道歉,我也不逼你。”
温阮笑了声,放下腿,然后慢悠悠地举起手机,点了下视频的播放键:“但我会把这些视频和照片上传到论坛里,到那个时候,会有更多的人来劝你道歉的哦。”
在将近半分钟的对峙之后,社会姐咬着牙,然后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压着自己的情绪硬邦邦地冲着周瑶说了声“对不起”。
接着带着自己的人,飞也似的离开了。
温阮望着那群人离开的背影,晃了下腿,然后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裙边。
周瑶声音有些哽咽:“谢谢。”
温阮看她一眼,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丢给她:“你把这些照片和视频发给自己存一份,以后怎么处理全看你。”
周瑶愣了下,低头看了眼手机,有些怯懦:“她们都道歉了,要不然就…”
“说对不起是最简单的事情。”温阮淡淡道。
周瑶稍愣。
“我不逼你最决定,只是你得学会怎么保护自己。”
温阮无奈地笑了声,抬起食指轻轻戳了下她的脑门:“有很多办法可以想的,但退让绝不是其中的一种。”
一直到两人离开并关上门,后台才重新恢复了安静。
男生伸出手,扯下自己的连衣帽,将头靠在墙上,缓缓地闭上眼睛。
许久后抬起胳膊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太阳穴突突跳动,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情绪。
手机亮了下,他偏过头,扫了眼。
[傅明衡]:阿律,警方正在调查金晨赫,如果有线索一定会通知我们的,你放宽心,好好比赛。
傅律拿起手机,端在手里却不急着打字,眼底没半点光,似乎是在出神。
许久之后,才淡淡地回复了一个字:“好。”
而就在这时,门口再一次传来喧哗声,然后有人推开了门,接着咋咋呼呼道:“我的祖宗啊,你怎么在这一个人躲着凉快,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校篮球队的领队走了进来,一把抓住傅律的胳膊,扯着他站起身:“你再不回去,带队的老师能把我皮扒了不可。”
傅律就这么被拽着朝前走,他收起手机,散漫地敷衍道:“好好好。”
“不过我和你说,这学校里的小姐姐真的一等一的漂亮。”领队摸了摸下巴,然后笑了声,“就刚才,我撞见个小姑娘,扎着个高马尾辫,那么小一只,看上去软软的,别提多乖了。”
傅律笑了声,清清淡淡地附和了句:“是吗?”
的确看上去很乖。
只是稍稍戳一下,就会耀武耀威地露出小尖牙。
一下午的王者荣耀打下来,温阮满肚子火气。
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运气那么不好,排位赛一路连跪,遇见的队友简直能气得人血压突突往上蹿。
打完游戏,她整个人又燥又烦,于是准备出门再买个棒冰和可乐。
此刻刚好是篮球比赛中场休息的时间。
小卖部里也是人挤人,还是不是能听到有人在议论——
“你说下半场那前锋还上吗?”
“我求他上场,那位哥哥我太可以了,真的,我一开始以为传言是夸张,但我现在才发现,那哪是夸张,那种传言简直配不上我们哥哥的半点帅气!”
温阮拆着冰激凌的包装袋,觉得这些人有点夸张。
她从小见到长得帅的能排排站,公司里有时候还能偶尔遇见几个当红的小明星来谈合同。
所以,温阮对于这种学生时代的校园男神啥的,没半点兴趣。
多半都是些乳臭未干的小男生而已。
这么想着,她叼着雪糕,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往回走。
天气挺热,雪糕已经稍稍地化了下,粘在温阮的指尖,有些黏腻腻的感觉。
温阮叹了口气,准备就近找个洗手池洗个手。
她站定,刚拧开水龙头,身旁就突然靠近个人。
那人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站在温阮旁边时,能够非常清晰地感受到黑影笼罩在她身上,挡去了大半的阳光。
我靠。
这么高?
小矮子温阮悄悄地转头,往旁边偷瞄了眼。
身旁的男生穿着球衣,头上随意地搭着块毛巾,遮挡住大半张侧脸,此刻正在擦拭着头上湿漉漉地汗水,然后拧开水龙头,冲洗着双手。
温阮没敢太刻意地抬头看脸,这样会显得自己很不矜持。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见到有男生能把球衣穿得这么好看,身上结实而又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既不显得过分粗矿,却看上去格外富有力量感。
温阮啧了一声,心里盲猜,一定是个酷哥。
但现在对她来说,赶回去教室打下一把王者荣耀更重要。
然后就在她刚刚转身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巨响。
温阮一愣,随即转过头。
球衣酷哥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骨节有些微微发红,因为力气过大,甚至能清晰看到擦伤。
他此刻正拿着手机,似乎是因为上面的内容而点燃了情绪,浑身上下全是戾气。
即使隔着许远,温阮也能感觉到那股压抑。
…咦。
还是个有心事的酷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