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财务总监大臣,甚至还要成立中央银行呢!”科尔贝看到赫尔维修斯已经被有所打动,趁机火上浇油,“所以,图卢兹的主教阁下和奥尔良公爵及国家外交大臣,他们才会写密信,通过我家主人手,希望与您结成同盟,并且只要您能许可,随即卡隆便会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会被赶下台,您所拥戴的前财政总监内克尔阁下,将会重返适合他的岗位,执掌这个国家的财政。但在此前,必须得打倒卡隆。”
“是的,所以这就是你来此的原因,科尔贝先生。据我所知,卡隆在金钱方面,和鲁昂的约翰.霍尔克先生过从甚密。”
“千真万确,您可真的是洞察秋毫。所以如果让霍尔克获得森林,建立棉纺工厂功成,那么明年他不但能统一整个鲁昂商界,还能支持大批利润给卡隆,那样内克尔阁下复归便会变得很难。我还有个消息,那便是卡隆还准备撤除掉国内各省份的通行关税,来扶持霍尔克这样的实业家发展,可这样您的总包税局又会损失个至关重要的税种。”
“话是这样没错,但想要如此的话,还是先完成今年的税收额度,另外还必须得额外凑齐七八百万里弗尔的金钱,用于内克尔先生复归的花销,毕竟现在法兰西,王上不得不对金钱低头,即便王后棘手点,那她最终也会屈从的,何况王后最近又被那桩项链案件困扰着。”赫尔维修斯用手扶了扶外套边,站起来对着科尔贝,已初步表示支持,话里有话,“我倒是可以运作,让巴黎高等法院改变鲁昂法院的意见,可如果让拉夫托伯爵得到这片森林,那这块土地所产生的任何效益,都不会缴纳给国家,这对我来说,绝没有任何好处。”
“赫尔维修斯阁下,税金只是钱罢了,而伯爵也未必是真的需要经营这片森林,他也只是需要钱,因为妙逸庄园的修缮需要一大笔钱。您可以趁机仲裁,至于钱从哪里来?都说霍尔克家族拥有八百万里弗尔的资产,只要他能拿出区区十分之一来,那么在整个诺曼底、滨海塞纳大区,您的税收额度便能轻松完成。”
“这是讹诈,科尔贝先生。”赫尔维修斯长吁口气,很严正地指出。
“不,这是政争,任何手段只要有效,那都是必须的。”科尔贝话说得冠冕堂皇。
数日后,鲁昂城左岸区,在绿地和林荫里矗立着的霍尔克方楼里,约翰.霍尔克脸色蜡黄,嘴唇又渗着愤懑的血色,怔怔地立在地板中央,握着烟斗的手不断颤抖,在对面沙发上坐着的,是圣典港(勒阿弗尔)的船主兼棉花商人儒勒.西格弗里德,他也是当地的包税人,算是赫尔维修斯派遣来的使节。
“巴黎高等法院和御前会议,准备让拉夫托伯爵成功,为什么?这个国家已经没有法典精神了嘛......”老霍尔克的语气,和他的心情一样激动而焦躁,嗓音不由得沙哑。
他表示极度的不理解,“我花了如此多的钱,从英国进口机器、棉花、图纸,雇佣这么多工人,耗费这么多的心血,到头来就被个无耻的贵族,通过伪造个同样无耻的契约,就这样毁掉了?”
“霍尔克,对此我也感到愤怒,您得知道全鲁昂都在同情您,我也非常愿意把敝司的棉花优先供应你,然而您也该知道,巴黎高等法院那群穿袍贵族,掌握着国家法令的注册权,并且和王室及财政大臣卡隆素不相能,这种对立自路易十四时代就开始了。一方面王上千万百计想要对贵族、教会征税,来挽救国家财政;另外一方面穿袍贵族也属特权阶级里的一群,他们很自然会千方百计地对抗王权,来捍卫手里的特权,天然会和地方贵族同盟。在这样的背景下,您身为卡隆的支持派,和凡尔赛宫廷的制造总监,与拉夫托伯爵的这桩官司,反倒通过您在舆论上的大举宣传,成为高等法院的眼中钉,他们迫切需要立威的标杆,而您很不幸,就成了这个标杆。”西格弗里德随即劝告说,“不如您与伯爵和解算了。”
“这是刚刚到了鲁昂城的总包税人赫尔维修斯的提议,让你来对我提的吗?”约翰.霍尔克话中,有按捺不住的怒火,“难道我在凡尔赛宫就没有支持者了吗!”
“王后和卡隆不可能成功的,约翰......他们很快就会惨败下阵,听我的规劝,尽早把霍尔克这艘航船调转风向,区区损失很容易就能弥补回来。”西格弗里德说完,从沙发上拍拍膝盖,站起来,靠近约翰.霍尔克,“依我说,不如把梅嫁给伯爵长子雷米萨算了,这样您的产业在鲁昂便安枕无忧,以后每年给您的亲家交几万里弗尔的租子,工厂就能顺顺当当开下去,至于那七十万里弗尔的嫁妆,找个托管人,还不是继续绑在霍尔克王国的账簿上。据我所知(西格弗里德家族来自阿尔萨斯地区),法兰西的这群贵族,蛮横、无知、无耻、奸诈不假,但他们也很蠢,特别在金融和产业上,蠢得透顶。所以约翰,只要把这个浪头顶过去就好啦。”
“我先等伏西埃大法官的讯息!”约翰.霍尔克正在气头上,没有接受西格弗里德的建议。
于是对方暗自摇摇头,便告辞离去。
傍晚时,鲁昂高等法院大法官伏西埃果然在西格弗里德后送来讯息,不但退回了霍尔克家先前的“馈赠”,还很为难地说,他已面对巴黎高等法院的压力,“得罪王上不要紧,但得罪后者的话,对我家族的前途极度不利。”
荒地森林的案子出现了变数!
约翰.霍尔克虽然有点动摇,但他绝不甘心认输,更不会甘心把梅作为屈辱的和议象征,嫁给拉夫托家里去,因为对方完全是寄生虫、吸血鬼,谁结上这桩婚姻,谁就倒霉透顶。
“找凡尔赛宫廷的关系去。”老霍尔克找来贴身仆人,沉声命令道。
当夜,梅小姐就像个被困在城堡里,被迫要嫁给恶龙的娇弱公主,更是心急如焚,便又写了封信笺,让使女尽快“想办法送到鲁昂的奥拉托利教会学校去,务必让菲利克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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