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丝塔姐妹兵请求远程狙击,不过被唐璜制止了。大法师闲庭信步的尾随索迈尔维进入地窖,看到小白脸砸开葛朗台的地窖,点亮灯光,财富的金色光辉令人炫目。
“告诉我,帮助你脱罪并支使你来到这里的是谁?”
回答唐璜的时候是痛苦的呻吟,葛朗台家族的金钱诅咒迅速转移到索迈尔维身上,他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更为邪恶,只是在他回头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扇打开的银色门扇,当大门洞开,里面的光景让索迈尔维尖叫起来。
葛朗台的财富诅咒与索迈尔维的性命一起被夺走了,当人们解决掉怪物来到地窖的时候,只看到倒伏在成堆的金子与宝石旁的小白脸画师,以及站在一边的唐璜。
于是,在舔狗的呻吟里,在少女的啜泣里,在葛朗台发了疯一般的呓语里,在七罪慌张的叫喊里,守财奴家族的诅咒在此代终结了。
第六章欧仁妮·葛朗台(5)
索莫城的酒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冰块,可以随时冰酒。做工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四个生丁,买一碗酒——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碗要涨到十个生丁。
靠柜外站着,冰冰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一个生丁,便可以买一碟酸黄瓜,或者鹰嘴豆,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十几生丁,那就能买一样荤菜,但这些顾客,多是苦力怕(JJ怪),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穿长袍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
我从十二岁起,便在镇口的咸鱼酒店里当伙计,店长说,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长袍主顾,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苦力怕主顾,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麦酒从坛子里舀出,看过壶子底里有水没有,又亲看将壶子放在热水里,然后放心。
在这严重监督下,掺水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冰酒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掌柜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德·蓬丰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沐乐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人常说他脑袋以下世界级。穿的虽然是长袍,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
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1551,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模仿巴黎的舔斗士加鲁什,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摩羯座舔斗士加鲁什”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双鱼座舔斗士沐乐。
沐乐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沐乐,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
他不回答,对柜里说,“冰两碗酒,要一碟鹰嘴豆。”便排出十个生丁,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去舔女神了!”
沐乐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去了葛朗台家舔女神,被人家巴黎来的公子哥查理-夏尔?葛朗台吊着打。”
沐乐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追女神不能算舔……是追!……读书人的事,能算舔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什么“舔出来未来”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沐乐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进学,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写得一笔好字,便替人家抄抄书,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做女神百依百顺的舔狗。
舔不到几天,便连之前的纸笔偷偷卖掉,所得一齐奉献给女神了。如是几次,叫他抄书的人也没有了。沐乐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沐乐的名字。
沐乐喝过半碗酒,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沐乐,你当真认识葛朗台小姐么?”
沐乐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个手背也亲不到呢?”
沐乐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舔出个未来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店长是决不责备的。而且掌柜见了沐乐,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沐乐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孩子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舔过女神吗?”
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舔过,……我便考你一考。女神的味道,你知道该怎么写吗?”
我想,舔狗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
沐乐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会舔吧?……我教给你,记着!这些舔法应该记着。将来做舔狗的时候,舔女神要用。”
我暗想我和店长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店长也从不将鹰嘴豆上账;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就是‘天冷多穿衣服、感冒很难受的’、‘不要睡懒觉,不吃早餐对胃不好’、‘我想你了’”
沐乐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舔狗有四种舔法,你知道么?”
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沐乐刚用指甲蘸了酒,想在柜上写舔狗三原则,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邻居孩子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沐乐,他便给他们鹰嘴豆吃,一人一颗。孩子吃完豆,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碟子。沐乐着了慌,伸开五指将碟子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
直起身又看一看豆,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沐乐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葛朗台先生家的葡萄园新结了果实前的两三天,店长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沐乐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个生丁呢!”
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喝酒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打折了腿了。”
掌柜说:“哦!”
“他总是去葛朗台家去舔女神。这一回,是自己发昏,在大法师维里埃先生和检察官小格朗维尔先生联手揭穿葛朗台小姐的表弟是个叫索迈尔维苦役犯的时候,那苦刑犯狗急跳墙想要跑路,他却装的和什么似的冲了上去。”
“后来怎么样?”
“怎么样?他仗着自己脑袋以下世界级,硬是手撕索迈尔维召唤出来的幻兽,冲过去阻止苦刑犯跑路。”
“后来呢?”
“后来因为葛朗台小姐的尖叫分了心,被索迈尔维打折了腿。”
“打折了怎样呢?”
“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
店长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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