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节(1 / 1)

相应的,欧仁妮,或者一波币的婚姻竞争者们也把时间和唐璜改到同一时间,以防止唐璜为他的朋友助力,至于大法师本身他们倒是不担心,因为就在第二天,维里埃夫人(雪华绮晶)就来瞧瞧他丈夫新的消磨时间的地方,那是个娇小的美人,说话温柔,气质温婉,举手投足间能让人窥见她所受的良好教育,让人心生尊敬。

据说维里埃夫人陪送的嫁妆也不好,她又是和唐璜举案齐眉的贤淑模样,所以没人觉得唐璜会在这里出轨——结了婚的男人当然会花心,可他们花心的对象颜值才是第一位的,就美女的标准而言,心灵美与一波币的财富只能给欧仁妮极少的加成。

只不过,每天相约在这里晒着太阳懒洋洋的打牌、各怀心思鬼胎的人们,其中一部分的行动悄然转向了其他目的,比如舔斗士二号的德·蓬丰先生,他叫穆勒·蓬丰(德·蓬丰是他的自称,其实他不是贵族),又因为法语与德语的不同而常常被念成“沐乐”,因为唐璜的“剧透”,在痴情的守望着坐在窗前、沐浴着阳光的欧仁妮之外,他也会上下打量着索迈尔维,把他弄得毛骨悚然。

让小白脸精神紧张的不止是沐乐,准确的说,沐乐带给他的压力是最小的,小格朗维尔检察官的身份让身为逃犯的他浑身不自在,而伴随着检察官,悠闲地观察着周围的唐璜简直让索迈尔维寝食难安。

唐璜装作没有认出索迈尔维的样子,一边暗中观察小白脸画师那幅忐忑不安又必须强颜欢笑的模样,唐璜的出现让他出现了紧张感,加快了攻略欧仁妮,拿到财产之后跑路的计划。

而大法师视线另一个压迫的对象自然是七罪,每当唐璜出现的时候,七罪总能想起男人的话语,就像魔鬼的呢喃一样时时自新。

在大法师来到索莫城后的第四天下午,今年下来的最后一批瓜果摆在了客人们的盘子里,和往常一样,守财奴葛朗台能够慷慨大方的理由是今年的收获太多了,以至于卖不出去只能烂在地里——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拿来款待客人呢,反正也不心疼。

后世的瓜果总是给人留下硕大的印象和香甜的口感,然而那是世代进行嫁接改良之后的成果,在此这时候,摆在餐盘里的东西不仅外形丑陋,个头还相当狭小。葛朗台一边啃着水果,汁液流到下巴上都浑然不觉,一边和唐璜讨论着物流。

“我是做箍桶匠出身,但是和葡萄打交道打的最多,每年葡萄园损失的每一个法郎我都会记录到本子上,看着那些数字让我每晚都寝食难安。

损失的大头有两个,第一个是虫害,在波尔多液普及之前,法国果农面对虫害问题是比较棘手的,而另一个就是农作物的储藏能力不足,运输效率低下,导致即便是大获丰收的季节,农民仍然有可能看自己相当一部分收获烂在地里或者路上,又因为没法贮藏无脑向市场倾销,导致价格一路狂跌,对消费者而言是好事,对生产者来说就是灾难。”

唐璜在巴黎之所以要把物流中心弄到手,就是为了要把远方不易保存的货物尽快转运到巴黎,在反季节以高出几倍的价格卖给那些有钱人,除了仓库之外,运输方式与保鲜、防腐的技术都要革新,科学不够,魔法来凑,单件商品使用魔法是得不偿失的,但如果数量够大,就能把成本分摊到消费者可以容忍的价格里。

“所以我对阁下在担任市场期间修整公路的举措非常赞同,特别是以工代赈的手法,既降低了建设成本,又让流民得到了赈济(建立在附近驻军的威慑力之下)。”唐璜赞许道。

葛朗台绝不会想着为国为民,守财奴的眼里只有自己,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积聚更多的财富。

葛朗台在谈其他事情的时候总是装疯卖傻,一副乡下蠢巴巴的乡民的模样,但在和自己利益相关的时候,他的口齿一下子清晰起来,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就连皱巴巴的手背都因为强烈的心跳更强劲的向着身体各部输送血液而露出一抹属于人类的红艳,而非干枯的树皮。

以拿侬面目示人的七罪把葛朗台这幅面容映入眼里,房间的阴翳在她眼里扩散,葛朗台越是不倦的搜集财富,了解内情的人越觉得他悲哀,因为那财富不属于他,他看似拥有了财富,但其实只是财富的奴仆、守卫者、可以替换的零部件。

人聚敛财富是为了消费,消费是为了更美好的生活,可财富一旦反过来做了人的主人,一切的奋斗、一切的努力就像这房间里挂件折射的浅浅阴影,只有凉薄的感觉。

德·蓬丰听的专心,不知不觉间碰了一下果盘,果盘侧翻打在了索迈尔维身上,这当然事先和唐璜串通好的举动。小白脸画师吓得站了起来,而坐在窗前的欧仁妮腾地站了起来,大步流星走到表弟面前,急切的牵起他的手,看着娇皮嫩肉的肌肤上浮现好大一个红晕,女孩的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好像长姐看到幼弟,或者母亲看见孩子,那是怀着母性的女人看到最珍视的男性受到伤害时产生的共感心理。

“拿侬,拿我的钱去药店里买点纱布和药物,快。”欧仁妮嚷嚷道。

“这点小伤放两天就好了。”葛朗台本能的表示不快。

“用我的钱,我已经攒了八千法郎,这笔钱我想给谁就给谁。”

葛朗台气的脸色涨红当着客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对于女儿能攒下一笔钱他是喜闻乐见的,葛朗台家的祖训就是聚敛财富一毛不拔,但女儿竟然在他面前把攒下的钱送给别人,对于守财奴来说是彷如夫目前犯般的屈辱。

“不,用手帕就好。”

大法师掏出手帕来附加了一个冰冻的魔法,过于在意情郎的欧仁妮也冷静了下来,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和父亲顶撞,现在还沉浸在情绪化的余韵里,因而没注意到情郎在大法师介入此事后的惊恐表情。

索迈尔维对自己的伪装充满了不自信,眼下,当唐璜借给他手帕的举动更增加了他心中的不安定感,会不会是唐璜已经看破了他的伪装,借这个机会来提取自己的身体组织,以便进一步的确定证据,而带着检察官是否证明大法师一开始就把他送进监狱的打算?

唐璜当初哄骗鲍赛昂子爵夫人的时候,说索迈尔维是秘密警察的人,虽然在现在被证明是假话,但索迈尔维属于某个秘密组织倒是真的,小白脸画师稀里糊涂的被组织派去刺杀卡里利诺阿公爵夫人,又稀里糊涂的被唐璜抓住送上绞刑架,但组织再一次介入了此时,保下了他的性命,让他逍遥快活的在猫打球商店两姐妹里享受了一段时间,还让约瑟夫这傻货替自己养儿子。

随后,他作为棋子再度被激活,又稀里糊涂的来到家族远亲家里求亲,他倒是葛朗台家族的人不假,查理-夏尔·葛朗台是他的本名不假,只是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加入组织,又为何遵从组织的命令。

人生难得糊涂,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今朝有酒今朝醉,口袋里的法郎绝不留到明天,这才是索迈尔维作为小白脸的信条,只不过,这次他这一次再也没有机会了。

小白脸画师徒劳的想要挣脱自己的表姐,欧仁妮这傻女人分不清别人的好意与歹意,她手里攥着大法师给的手帕,分明是想来要他的命,可是她一个女人力气大的出奇,他完全没法挣脱。

于是,他提心吊胆的看着手帕敷在自己手背上,冰凉的感觉消除了手部的痛感,当他松弛下来的时候,听到“滴”的一声,大法师手里的某个装置响了起来。

“维里埃先生?”

欧仁妮困惑的看向唐璜,后者扶一扶不存在的眼镜说:“我已经报警了。”

“啊?”

“葛朗台小姐,我请求你不要被花花公子的虚情假意蒙蔽,你的表弟善于用甜言蜜语讨人喜欢,却对你隐瞒了真相,在科西嘉,他曾经试图谋害一位尊贵的夫人而被判处绞刑,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出来的,但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他。

之前我有点困惑他究竟是真的查理,还是假扮的葛朗台家族成员。”唐璜晃了晃手里的魔法装置,“看起来是真货。”

“等等,”欧仁妮试着为意中人辩解,“所以你和你的检察官朋友光顾这里是为了抓人?会不会、会不会是搞错了什么,你们抓人可要按王法来。”

“当然,凭空污人清白可不是好习惯,其实证明很简单,只要证明你的表弟索迈尔维是个苦刑犯就可以了。”

唐璜偏过头去,两公里之外,谢丝塔127在狙击位置看到了他发的信号后借助谢丝塔45的帮助录入了环境参数:风速、温度和地形,随后她扣动扳机,狙击枪里射出的并非子弹而是一支黄金箭。

转眼之间,金色的线就钻入葛朗台家里,精准了的撕开了索迈尔维肩膀上的一处衣料,唐璜手掌扇动,虚空里凝结的巴掌重重拍在索迈尔维的肩上,在红肿的部位,名为“苦役犯”的法语单词浮现在肌肤上。

这是将死索迈尔维的一着,即便是欧仁妮,看到苦役犯的标识后就不自觉的后退两步,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巴,眼里闪烁着泪光。

即便这种时候,索迈尔维的表情仍然从容,他冷静的回答:“抱歉,表姐,有时候家人就是会让你失望。”

小白脸画师可以过着糊涂的生活,但性命即将被终结.....被同一个人二度终结的时候他可不会坐以待毙,小人报仇从早到晚,他犯不着正面硬肛大法师。

所以,他念动了几个音节,那些被他带来赠予自己表姐当做礼物的肖像画突然活了过来,从四面八方钻出来袭击宾客们,而他自己却转身向着地窖的方向去跑。

七罪护住了葛朗台,她也顾不得泄露身份,用自己的天使模拟成其他精灵同胞的强力能力,而德·蓬丰一个驴打滚滚到欧仁妮身边,不愧是脑袋以下世界级的舔斗士,他手撕了索迈尔维召唤出来的怪兽,顺势把怪物的尸体丢在跑路的小白脸画师身上,当索迈尔维挣扎着回头坐起来的时候,看到沐乐已经抄起另外半截怪物的尸体要砸碎索迈尔维的脑袋。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

欧仁妮的尖叫让沐乐愣了一下,但下一秒,枪声响起,他扶着自己的大腿脸色苍白的踉跄倒下,索迈尔维收起枪口还冒着烟的枪,继续向地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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