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节(1 / 1)

女大公也是一个劳碌命,她不止要回到自己魔物娘所在的领地处理公务,回来教三个学生——十六岁的纽沁根小姐比十四岁的娜波莉或者爱米莉更令人劳心,她的魔法知识全部来自俺寻思。

一个魔法从业者的魔法理论知识是树状的,首先扎根于大地的根须是平面几何与实数域内的初等代数,再往上,物理学、化学与生物学、天文学也加入其中,当它钻出大地,树干部分急剧变得粗壮的时候,非欧几何与欧式空间几何、高等代数以及相关学科更高级的知识也加入进来,最终在枝头坠着业界赫赫有名的理论果实——

布拉沃虚拟横线、托雷斯入射角、瓦伦西亚单一线、莫拉塔重力场、本特克时空悖论点、扎卡防守临界、卡里克湮灭、德罗巴三重线、帕度舞动、温格相移链控区、杰拉德红移、范加尔倒易空间、莫耶斯休眠点、吉布斯-张伯伦双生子谬论、巴卡约科等式、维尔贝克快乐点、巴洛特利猜想、马塔轨迹、博辛瓦-贝纳永相吸原则、阿扎尔场外干涉、坎通纳跃迁、范佩西原子旋转、哈里凯恩猜想、福勒吸食点、斯特林绝缘带、卡里乌斯猎头区、哈特黑洞.....

当初让一代拳王牛顿启蒙,遁入力场之道的就是眼下赫赫有名的力场之果阿什利杨,所有的大师,不管是用权杖还是用手枪抑或者用拳头施法的,都要遵守这套理论体系,而纽沁根自学鬼才,全凭“俺寻思”之力参悟魔法的奥秘,因而成了一个诡异的缝合怪。

女大公尝试想要救一下,但发现对方只适合扁鹊三连后就彻底放弃了,转而尝试把错乱的理论树开花结果,所以唐璜看到她的时候她的气色不是很好,凭空老了三岁,被莓良心的大法师认为稍显老气的女大公正好可以扮演他的监护人去提亲,反正设定上也是这样。

对于任何女人而言,“老”都是一个可怕的字眼,女大公只想一发闪电劈在唐璜的脸上,但她最后还是委屈自己扮演一个老气的角色......唉,谁让她爱他呢,女人总会对追求她们的男人挑三拣四,又对把她们追到手的男人投以过分的热爱,高傲与卑微交织,诉求与聆听共鸣,掠夺与奉献同在,让女人在感情上显得又蠢又可爱。

巴黎的人们总是热切的观望着大人物们的一切八卦——换而言之就是吃饱了撑的,当女大公脸上笑嘻嘻,心里活动未明登门拜访德?绍立厄公爵府后,大法师即将和法国驻西班牙大使之女结婚的消息算是实锤了,并在全城迅速扩散。

司法部副部长费罗伯爵是在输出女秘书的时候听到隔壁两个年轻姑娘谈起了这件事,他没由得心头一松,回去的时候还多给了车夫几个子的小费,回到家后,他让化名朱莉的夏蓓小姐给他沏了一杯茶,又让她给自己捶背捶腿,女孩行动的时候带着淡淡的香味,让人身心放松的香味,每当她握紧的粉拳轻轻捶打在中年男人肩头的时候,她扎起来的头发刮擦着后背的衣服,发出稀碎的声响。

“你曾经在维里埃伯爵的城堡里工作过,朱莉,你觉得这件事还有变数吗?”

在以女仆的身份进入费罗伯爵府上演复仇剧之前,唐璜已经和夏蓓上校有过约定,约定一旦费罗伯爵谈及自己的情况,就让夏蓓上校在一介女仆应有的认知范围里,把真实情报透露给对方,就在昨晚,夏蓓小姐就指认了与近卫队长黎恩交战的,“有点像”曾经同僚谈论过的,服务于大法师的首席战士萝克珊。

这次,她也实话实说,先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我觉得应该是真的,因为维里埃先生和他的未婚妻关系真的很好,我听女仆长说,他还亲手制作礼物送给那位小姐,还帮那位小姐出气,欺负欺负那位小姐的人。

而维里埃先生又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答应的事,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一定会办到,所以即便在平民里,他的评价也不坏……啊,失礼了。”

夏蓓上校毕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她感受到说话的时候,在墙角几乎毫无存在感的黎恩一直把视线投注到她身上,这个身材健美的俄罗斯女剑士在室内也带着鸟嘴面具,据说是为了防止面容给人带来不适……不过,那鸟嘴面具也挺可怕就是了。

费罗伯爵很是信任黎恩,能让得了怀疑病的伯爵信任的人一定很可怕,所以夏蓓上校连看都不敢看黎恩,赶紧结束话题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哦,我没有逼你说原主人坏话的意思,不过,你们觉得守信是美德,但恰恰相反,到了我们这个层次,每个人都必须说谎,必须随时扮演许多个面孔。

一个法师终极的荣誉,要么是成为冠位法师,在学术上达到巅峰,要么是成为宫廷法师,在名誉上达到巅峰,维里埃先生太年轻,他很难有足够的声望去通过冠位法师联席会议的审查,而他本人同样知晓这一点,所以才会去积极的结交世俗势力,走第二条路。

然而,他没有很好的利用自己的婚姻为事业铺路,在我看来,他婚姻的最佳方案是废弃现在的婚约,转而靠近追求王室的伊丽莎白公主,第二目标是泰伊番银行的女主人维多莉?泰伊番,蛐蛐西班牙大使并不能给他拉拢来多少政治资源,我原本以为他是第二个德?玛塞,结果是我想多了。”

费罗伯爵的语气轻飘飘的,在他夫人来了之后,尽管心里对他的前妻藏着万般怒火,但夏蓓小姐还是鞠了一躬后离开了,黎恩的目光让她后背发凉,直到房门合拢才隔绝了那瘆人的目光。

回想司法部副部长评论唐璜那种轻飘飘的语气,夏蓓小姐带着报复似的快意想到仇敌是如此肤浅,她见识过唐璜力量的冰山一角,那哪里是什么大法师,而是行走在地上的神,如果遇到他,最好祈祷他对你的人生不感兴趣,不然一切都会被搅的一团糟

“先生,你似乎很喜欢那个女仆啊,”费罗伯爵夫人轻轻捶打着伯爵的肩膀,“你不干涉你的人际来往,但这样的人,是不是拉低了你的品味?”

“我和她完全不是你想的那回事,而且她原本是维里埃家的女仆,对我们还有用。”

“维里埃……天啊,你怎么会想和那个无赖、恶棍、坏种扯上关系。”

费罗伯爵抬手阻止了夫人的咒骂说:“文明些,夫人,我们这种存在,即便在背后议论别人也不要擅自加以侮辱的词汇,维里埃先生还和我们同一层次的人,在敌对的情况下也要保持尊敬,这才是所谓的风度。

况且,他手里还有夏倍先生,你那前夫大约还有两个月可活,在他真正死掉之前,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也不敢掉以轻心,朱莉指认就在昨天,与黎恩交战的就是维里埃先生的首席剑士……从职位上来说大概和我这边的近卫队长相当。”

费罗夫人看向黎恩,就在她嫁入这个家之前,黎恩就已经侍奉在费罗伯爵身边了,是伯爵的影子,伯爵的剑,也是伯爵最信任的人,她也向丈夫打听过。只知道这个带着鸟嘴面具的、身材高挑健美的女人是俄国人,今年约莫二十岁左右,在很小的时候就流亡到法国,被伯爵收养,训练成近身侍卫。

一个来源与内容同样可疑的流言在仆人间流传着,说黎恩其实一开始是很漂亮的沙俄少女,俄国人的青春来的非常早,因而在很小的时候她就出落成动人美丽的姑娘,成了费罗伯爵的情人,而之后一次不幸的事件里,黎恩的脸被毁掉了,她的性情也变得冰冷,终于和伯爵斩断了情缘,成为完全的上下级关系。

“我能和她比的只有剑技,”黎恩的鸟嘴面具下发出沉闷的声音,“甚至,当她认真起来的时候,我的剑术远不是她的对手,她剑技的发挥有赖于那超人的体格,换而言之,只有当她认真起来,运用那非人的素质舞剑的时候,普通人穷尽一生也难以企及的华美剑术才能展现它真正的面貌。”

伯爵点点头说:“黎恩是这方面的专家,我相信她的判断……尽管她的武器是两把伪装成剑的魔法火枪。

维里埃先生身边有许多能人异士,而监视我们的罗克珊小姐在其中也能算得上一等一的,或许是最强的,总而言之,维里埃先生把他的心腹派来,肯定不是为了和我开个玩笑,很显然,他要利用夏倍上校还活着的这段时间从我这里掏出更多的利益,或许也存了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的意图。”

“这里可是巴黎,他不敢暗杀我们!”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夫人,时代每时每刻都在改变,如果放到以前,一位贵族夫人勾结野男人夺走她丈夫的家产,等她丈夫回来后就会攻破城堡,把背叛他的人吊死,而现在,我们一点都不担心这个问题,反而踩着受害者心安理得的享受一切。

同理,现在贵族们之间争斗的方式要么是决斗,要么是诋毁中伤,要么是跑到王上那里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过去的勇武刚毅变成了娘炮,谁都不知道这娘炮的风气什么时候会再度逆转,不,甚至变得更糟糕。

我们法国人骨子里就流淌着无政府主义的的血,一头怪物沉睡在我们所有人组成的潜意识之海里,每时每刻,压力和无处诉说的苦闷都在产生,部分被酒精、赌博、鸦片和女人消解,而剩下的则不断累积,直至疯狂压倒理智,我们所有人都会陷入无法控制的狂乱里。

做母亲的要杀害儿子,做丈夫的要谋害妻子,兄弟之间相互战斗,荣誉的贵族们毫无荣誉的死去,即便是国王,也有可能被送上断头台。

这是自高卢时代留下的诅咒,恺撒带着罗马人与同盟城邦征服了我们,西哥特蛮族蹂躏我们的土地,法兰克人成为我们的尊主,德意志兰人、英格兰人、卡斯蒂利亚人、意大利人,还有北非的摩尔人……

这些民族融入了我们,但他们没能稀释我们的疯狂,反而被疯狂同化了。而我们亲爱的维里埃先生,可能正是狂乱的代表,他行事百无禁忌,不可阻挡,贵族之间的默契在他眼里毫无存在感,如果说德?玛赛是体制内的成功者,那么维里埃就是破坏体制的成功者,我甚至不敢直呼他的名字,等他成为宫廷法师,我们恐怕只能以那个男人来称呼他了。

幸运的是,他最近就要结婚了,再可怕的男人,在结婚的时候都会变成温顺的绵羊。”

夏蓓小姐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房间里,她虽然受到了费罗伯爵的重视,但和普通的仆人条件一样,都住在两个人睡的屋子,穿着破旧的衣服,后日里情趣的法国开胸女仆装在现在还没有出现的征兆——虽然被冠以法国的前缀,但开胸女仆装可能和法国人毫无关系,总有一些名词、台词和歌词让无辜的地名中枪,比如那句“浪漫的土耳其,”连五花肉得没得吃的地方,有什么好浪漫的。

她同屋的轮班还没有结束,因而现在房间里是她一个人。她左顾右盼之后,悄悄解开衣服,把裹胸布抽了出来,她本人更愿意穿大法师阵营里特供的花哨、轻盈、漂亮、大胆的让人脸红的蕾丝内衣,但一介女仆必然穿不起这样的衣服,所以她也只好战术牺牲委屈自己重新换上裹胸布。

裹胸布是神奇的道具,不管一位女士的胸口有那么伟岸,裹上之后总能压缩到比vv或者不戴胸垫的女大公略大的程度。贵族们喜欢女性胸前刚毅垂直的线条,但夏蓓却因为和平民们一起打仗多了的缘故,审美观也被同化了。

高兴归高兴,她还没有忘记自己有正事要做。在名义上,她是被唐璜赶走净身出户,但她的裹胸布就藏着奥秘,能让她与外界联络的秘密道具,一般没人会仔细检查仆人们的贴身衣物,那是肮脏的、下流的,因而让夏蓓小姐轻易带了进来。

她的手指伸进水盆里,清凉的水濡湿了食指的指尖,在光照下闪耀着晶莹的光彩,当她的指头落在裹胸布上,写出第一个单词“La”后,那水迹立刻消失了,而在距离巴黎二十里之外的安布雷拉修道院,值班的巫妖云岭听到“主人,那孙子又来电话了”的铃声后,赶往铃声响起的房间,在那里的桌面上同样摊开了一卷裹胸布,上面“La”的字样清晰可见。

云岭拿起纸笔准备记录,记录魔法也已经开启作为备份,她记录准确能换来奖励,而失败则是惩罚,奖励与惩罚同样令人记忆深刻,而她想要奶油奖励,而不是忍受空虚的惩罚。

但是,在具现了第一个字母“La”后,夏蓓小姐的报告戛然而止,云岭不认为是夏蓓遇到了不认识的单词需要临时翻词典,对方的文化程度比她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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