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火上浇油的是,哀格勒蒙夫人给她的儿子安排了一场相亲,让莫伊娜情绪里的疯狂成为主基调,她想着如果注定要失去宝物,不如就让夏尔永远活在回忆里。
我只是个杀手,莫德感情,我为报恩而杀人,我为报仇而杀人,为金钱而杀人,我答应了莫伊娜要为她做三件事,即便她要求的是我去杀害她的血亲兄弟,我也一定会去做。
有了她的配合,我潜入哀格勒蒙侯爵的府邸杀害夏尔并不复杂,为了迷惑调查者,我用了右手,让人以为是个力气很大的女子杀人,因为莫伊娜力气不大也不是杀人者,所以她的嫌疑很容易就被洗清。
只是没想到,一位大法师会介入此事,莫伊娜很慌张,因为你在舞会散场后宣称已经找到了凶手,所以她让我做第二件事,那就是杀掉你。
现在,我失手了,事情你也知道了全部的面貌,所以,我请求看在我坦诚的份上,如果我和莫伊娜要死的话,请让我们死的痛快一点,如果可以的话,我死后想和莫伊娜埋在一起,因为我答应她做的三件事只做了两件,如果死后还有机会,我想把它完成。”
“你倒是重信义,”唐璜耸耸肩,“那么委屈你在麻袋里躺一会了,我会带着你去哀格勒蒙侯爵府上解决这件事。”
“你决定......放过我们?”维克托用不确定的语气说。
“我并非富有正义感的存在,倒不如说,在你们看来更像个大人吧。”
唐璜手指屈伸,让维克托陷入黑暗中后,才悠悠的说道:“毕竟,哀格勒蒙侯爵才是我等的那条鱼啊。”
本文中提到的“莫尼男爵”是出自人间喜剧系列里第七十二部小说《一桩神秘案件》里的受害者,遗憾的是,这是桩无头案,作者没有交代维克托杀害莫尼男爵的动机,可能是作者有这个计划,可是因为突然去世导致后续没有交代,所以我在前面把这一篇作为背景提一提,后面就不写了。
第一百零五章三十岁的女人(5)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唐璜邀请哀格勒蒙侯爵来维里埃堡做客,侯爵与大法师素无交集,能让他屈尊到来的理由有两个:一个是他的情人龙克罗尔夫人的劝说,另一个是唐璜已经宣称找到了真相。
当他决定行动的时候,就能发挥一个军人应有的果敢,于是当藤乃通报侯爵单独来拜访的时候,唐璜看向靠墙站立的维克托说:“你听力应该很好吧。”
“嗯。”杀手点了点头。
“一会儿你就待在这里不要走动,如果我叫的话你就去照做。”
说完之后,唐璜带着人径直离开了,只留下维克托待在房间里。杀手先生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唐璜操纵,但杀手悲哀的发现,在自己最大的神器“穷神之庇佑”充能完成之前,他连城堡里的幼女或者女仆都打不过。
侯爵带了两个副手,于是唐璜相应的也叫来两个人站台,一个是萝克珊一个是世俗充满好奇心的“迪妮莎”,这是住在这座城堡里最有战士样的两个人,其他人虽然也很强,但这在宛如谈判现场的气氛里多少显得不够严肃。
“让我们省略客套话,维里埃先生,听闻你找到了杀害我儿子的凶手?”
“是的,凶手是你的女儿,他雇佣了一个叫维克托的杀手,杀害了你的儿子,因为她和你的儿子存在不伦关系,当你的儿子试图摆脱的时候,把他当做精神依靠的莫伊娜自然要痛下杀手。”
随着唐璜平静的叙述,侯爵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赤红的颜色在他眼眶与面部肌肤上扩散,让人担心他是不是可能随时疯掉或者愤怒的发作。
但最终,侯爵还是忍住了。
“有证据吗?”他问道。
唐璜把全套证据递交过来,大法师用傻瓜也能看懂的方式明确无误的告诉侯爵凶手为何是莫伊娜而不是其他人。在逮住维克托之后,他立刻赶到哀格勒蒙侯爵家里,对莫伊娜进行了讯问,或许是对杀死弟弟有所愧疚,莫伊娜的心灵早已不堪重负,很快就招供了,还原了事件最后一段拼图。
侯爵看的极为仔细,唐璜注意到他的手在颤抖着,任何人在自己家发生多重人伦惨剧的时候都无法保持镇定。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上一些甘蔗酒,作为烈性提神酒,我想他对你的情绪有帮助。”唐璜说。
唐璜本人不喜欢饮酒,但女大公说一个贵族必须有各种各样的藏酒——挪威的、法国波尔多的、西班牙的、奥斯曼的都要有一点,这样才能随时预备出来招待不同口味的客人。
甘蔗酒在其中属于非常低档的类型,唐璜看中的是它的糖分与量大管饱,对于一个悲伤失落的人来说,酒的档次并不重要,分量才是,因为他需要的是一人饮酒醉。
“不,谢谢。”
侯爵放下了文件,他按了按太阳穴,拧开嗅盐瓶猛地吸了一口,嗅盐的味道可不怎么样,其中发挥作用的是氨气,即便加了各种香料,那味道依然浓郁且刺激,所以侯爵一下子被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不过也因此恢复了精神。
“谢谢您,您展示的报告逻辑缜密,证据充足,即便放在检察院里也可以当做范本让新人学习......”
每当有人这样总结性的夸赞某人时,往往会在后面跟进一个表示转折的“但是”,果不其然,侯爵接着说道:“但是,这个作为真相并不完美,甚至是糟糕的。”
“我知道,所以这只是我提供给您、仅此一份的真相,而至于龙克罗尔夫人或者其他与哀格勒蒙先生你亲近的人物,甚至是巴黎的大众所知道的‘真相’完全可以由这里的你我决定。
人们就是这样,他们并不关心真相为何,他们只是想要一个谈资,用来打发浪费掉毫无价值的时间。如果事情一直迟迟不能解决,人们就会持续的关注这件事情,由此引发各种各样的猜测,他们一边反对不利于自己的谣言,一边把更多的谣言散步出去,并把不负责任说出的话视为一种理所当然的自由.....可笑的自由,双重标准的自由。
可以预见,这些流言将变得越来越糟糕,对您越来越不利,毕竟想要阻止他们口嗨,只能用剪刀剪下他们的舌头,用毒药毒哑他们的嗓子,才能阻止谣言的发生,抑制传播,可别说哀格勒蒙先生你,哪怕是国王陛下也做不到这样的专制。
所以,你能做的就是尽快处理这件事,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说法,当一件事情得出结论,人们就忽然对它失去了兴趣,至多讨论一两个星期就遗忘了。
作为龙克罗尔夫人的朋友,我很乐意和哀格勒蒙先生你一起完善这个说法。”
“那就让我听听你构想了怎样的‘说法’吧,维里埃先生。”
唐璜换了个姿势,用更加放松的姿态坐在沙发上,抬手说道:“一个强盗在内鬼的接应下入侵了您的家庭,作为家里为数不多并发觉到强盗的人,您的儿子夏尔与强盗勇敢的搏斗,不幸丧命。
这个内鬼在先生你家的仆人里,你看谁最不顺眼,屈打成招掏出一套说得过去的供词就可以,我可以联系王家的三等检察官格朗维尔先生,迅速解决掉这个麻烦。”
“小格朗维尔,怪不得你这份文件颇有检察官的风采,是他指导了你吗?”
“我只是在如何汇聚证据、。整理为报告的手法上向他咨询了一下,当然,视情况而定我也会向他透露一些情报。”
刚才的对话里,哀格勒蒙侯爵的潜台词是“你没告诉其他人吧”,而唐璜的回答则是“现在没有,将来不保证有没有”,年轻人的威胁隐隐让侯爵有些不快.....又无可奈何,谁让他娶了一个傻蛋女人,又生出一堆傻蛋儿女呢?
“然后,作为凶手的莫伊娜小姐必须受到惩罚,当然,表面上的说辞是她因为弟弟的去世悲伤过度,决定遁入修道院苦修,远离尘世的牵绊,我看就安布雷拉修道院好了,我与那里的院长安洁莉娜很熟,她会好好照料莫伊娜小姐的。”
如果说刚才唐璜还只是含蓄的危险,那么现在就是明目张胆的和哀格勒蒙侯爵讨价还价,在侯爵看来,唐璜想把莫伊娜控制在修道院的理由无非是把握住一个威胁他的把柄,只要莫伊娜还活着,唐璜始终就能拿这桩杀人案件威胁侯爵。
一个将领能在军队里爬到哪一步并不仅仅看他的实力,有时候上层人物的感官更重要。无论是国王还是王后,对一个家庭乱伦、女儿谋杀儿子的将军都不会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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