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交往的深入,他们彼此之间的身份了解的愈发清晰。甘尔伽罗埃,或者说德·甘尔伽罗埃伯爵是一位退休的海军少将,与英国人打过仗,拥有大约四万法郎的年金。虽然退休,但这位老船长还拥有青年人的热情活力与冒险精神,活到他这把年纪,除了家人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因而他对一切事物都勇于尝试,特别是那些风流韵事容易发生的场合。
苏城舞会恰好就是这样的场合,他凭着伯爵的身份和一点点贿赂,为每个人都弄到了名额。老人以一种善意的精明,恰到好处的讨好着唐璜这位大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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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苏城舞会(2)(二合一)
说起跟随着德·甘尔伽罗埃伯爵的爱米莉,或者说爱米莉·德·封丹纳,就要说到她的父亲德·封丹纳伯爵,他出身普瓦图世族,是家族领袖,妻子虽无嫁妆,但是布列塔尼地区的名门世家,血统高贵。他本人是平胸保王党里的死硬分子,曾誓言要一心报效朝廷,战死在御座台阶上。
在法国南部掀起对王室的叛乱并有愈演愈烈之势时,这位先生变卖家产购买武器召集乡勇,配上祖传的宝剑“寒冰”亲赴一线与叛军作战,在死人堆里打过滚。这次叛乱在平息的同时,也宣告着他的破产。
此时的伯爵十分窘迫,他留下的一点点家产根本无力供养他的孩子们,伯爵本人颇有忠义之风,不在乎一点得失,准确说,是不太在乎财富数字的变化,认为平叛是自己身为臣子的义务。但忠义不能当饭吃,所以禁不住妻子的埋怨,他动身前往巴黎,准备用自己的忠心寻求一点帮助。
巴黎的浮华令伯爵感到震惊,更让他震惊的是昔日浴血奋战的同僚变成了一个个投机钻营的奸佞之徒。再看巴黎的浮华,怀着朴素正直情感的伯爵只感觉一阵恶心。他不希望自己变得和同僚一样涂脂抹粉,和狗一样跟在达官贵人的身后,这样毫无荣誉可言。
“我封丹纳就是死,也不会再踏入巴黎这粪坑一步。”
伯爵对友人放了狠话,几天之后他喜滋滋的接受了政府授予的步兵旅长的职务以及圣路易斯十字勋章,把他的家人接到巴黎。然而,伯爵为战争花掉了三十万法郎,光是旅长的薪水与勋章难以补偿其中的价值。
伯爵认为既然恩宠接二连三的降临,就证明王上没有忘了他。他鼓起勇气跑去觐见王上,叙述自己的窘迫境地,谁知道王上打着哈欠毫无兴趣,转头和自己的近侍讨论王后的账单,一名侍从拉住伯爵的袖子,暗示王室暂时被债务拖累,没有支付能力,王后的为庆祝胜利召开的舞会又将近。
我办你X的舞会。
伯爵小声骂了一句,这几乎是可以让他丢脑袋的重罪,所幸没有人听到。他阴沉着脸,扶着自己的佩剑走出宫廷,一路之上带着白花花的假发、涂脂抹粉、身材纤细好像一根火柴棒的大臣们无人敢当面斥责他的无礼。
伯爵属于旧式贵族,弓马娴熟,剑术高超,身体在浮夸之风盛行的宫廷里显得异常强壮。当他发怒的时候,就像千百年来文人形容武夫的描述那样,“就像一头狮子”。传闻里他用剑亲手砍下过两位数敌人的脑袋,光看着他那柄闪着寒光的剑,就让人心生畏惧。
“这世道真是变了,以前大家都无拘无束,向王上诉说自己的琐事,可以随便请求王上的恩典,赏赐金钱。而现在,王上关心一个不下蛋的奥地利母鸡的排场(玛丽王后当时没有生育,并且生育意愿比较低,在这老派贵族来看简直是大逆不道,并且历史上奥地利与法国仇恨比友谊更多,进一步影响了他对王后的感观),胜过关心一个为他流血牺牲的臣子。”
他在马车里自言自语的抱怨着,一会儿哀叹自己的命运,一会儿怀疑自己的忠诚是否变成了愚蠢。第二天,他就带着自己的家人动身回到普瓦图,行动效率之高倒颇有几分军人的风范。
一年之后,王上带着人来普瓦图打猎,让伯爵作陪。伯爵借助当差的机会剖白了自己的心迹,锁匠国王见伯爵的画风和周围人与众不同,耿直、强壮、忠诚又健谈,心生感动,觉得他是个大忠臣,有了王上的恩宠,伯爵一下子时来运转,被赋予审判乱党的钦差之职。
伯爵杀了不少乱党,但他在审判的时候倒是十分节制,不搞株连,不搞栽赃,他那过时的荣誉感认为用法律谋杀敌人是卑鄙的。这反而让路易十六更喜欢了他。从大法官的职务上卸任后,他就成为了王家庄园的总管,路易十六实际上的内阁的一员。
借助王上的福泽,他的大儿子在司法界身居高位,次子进入禁卫军服役,已经是一名团长,而最小的儿子已经外派到外省担任行政长官,十年之内就能升迁回来成为巴黎市政府的要员。
除了三个儿子,伯爵还有三个女儿,长女嫁给了税务局长,次女嫁给了一位有钱的男爵。在把儿女们的事安排完毕之后,伯爵把目光投向了他最小的女儿爱米莉,她今年只有十岁,却展露了惊人的魔法天赋,让家人们陷入喜悦之中。
一个家族想要保住荣华富贵,最稳妥的方法无疑是每一代都有一个英杰人物带领家族。伯爵扪心自问,他本人用命和三十万法郎(到现在他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拼来的富贵,三个儿子守不住,两个女儿守不住,他们都是没才能的俗人,只能指望小女儿,因而在宠溺她的同时,为她制定了严密的成长计划。
可怜一位为家族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他曾经的狮子一样的风采不再,变为一位虚弱的老人。当知道德·甘尔伽罗埃伯爵带着爱米莉偷偷溜出去玩的时候,立刻向王上告假,自己带着人追了出来,终于在苏城遇到了。
伯爵把爱米莉训的哇哇大哭,连德·甘尔伽罗埃伯爵都没落下。这时候,卡洛先生挺身而出,以爱米莉同学父亲的身份劝解,吹走了所有的阴云,让大家的气氛重新回到大晴天。
当着外人的面,德·封丹纳伯爵也不好表现的太严厉,于是和卡洛以及身边的唐璜攀谈起来,他和卡洛在宫廷里见过,但是没打过招呼,今天在交谈之后发现对方意外的合乎自己的胃口,大概是卡洛那种乡下土财主似的朴素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现在大人们往往都在儿女成年之后才一家一家的找合适的婚配对象派人谈判,再经过复杂的相亲后,结婚都快二十岁了,甚至那种二十二岁都结不了婚的老姑娘的比例还在升高,真是让人担心。”
听到卡洛先生话里“老姑娘”这三个字,唐璜感觉挽住自己手臂的藤乃收紧了一些,藤乃差不多比他大八岁,而他今年二十五岁(自称),那么算下来,藤乃的确到了为年龄感到敏感的阶段了。
德·封丹纳伯爵的大女婿为自己的妻子,也是伯爵的长女在苏城购买了一套乡间别墅,因而他客气的邀请诸位来到别墅,那里有足够的炭火让人们觉得暖和起来,而不必忍受降雪后的寒冷。
“看住我的女儿,哪里也不许让她去。”伯爵对仆人如此吩咐道。
爱米莉的假期到此结束,伯爵甚至不允许她去舞会凑凑热闹。高傲的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看向自己的舅公与唐璜,两人都表示无能为力,在绝望里,她气呼呼的恢复了高傲,企图用这种方式维持最后的尊严。
“或许我太溺爱她了,现在她就无法无天,将来可怎么办。”
“孩子有主见是好事,”卡洛先生心生同情,“娜波莉,你留下来陪你朋友。”
刚刚还对爱米莉的境遇幸灾乐祸的小姑娘张大了嘴巴,然后沮丧的点点头。可以预见,两个互相看不顺眼又有怨气的小姑娘会在别墅里掀起怎样的风浪,唐璜只希望在参加舞会回来之后,伯爵家女婿的别墅还能好好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苏城的冬季舞会在室内召开,12月25日,唐璜一行人来到了现场。在大门之外,街道上堆满了清理出来的积雪,而在大门之内,温暖的春风简直让人昏昏欲睡,到处都有侍者端着饮品搭着毛巾,为需要的客人服务。
这必然是魔法的杰作,所有同行者把目光投向这个领域的权威。唐璜假模假样的咳了一下,说道:“结界一共有四层,准确来说,是两个主层与两个穿插交错在主层的半层。两个主层负责调解气温,一个让大门之内的舞会现场变得暖和起来,另一个是让大门之外的街道变得更冷。”
“变得更冷?这有意义吗?”
“温暖与否除了体感,对比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如果外面没有积雪封住道路,让来往的马车小心翼翼,最美丽的淑女也不得不把自己裹得像棉球,大家还会觉得门内温暖如春吗?”
其他人四下打量,德·封丹纳伯爵老成持重的发表意见:“比王上的温室与那些公爵们的宅居差太多。”
“苏城虽然有名,但它的体量终究只是一座小镇。你们可以看它的地形与建筑,与巴黎圣日耳曼区不同,它想要大规模的控制气温是一件成本高昂的事情,所以主办发必须在令客人们满意的基础上控制成本。
至少我个人觉得,一点点小小的障眼法并不会让人感到无礼,而是可爱。”
“另外两个半层又是什么?”
“一个是保持大门内的庄园空气循环,我们感受到的流风就是这个半层的作用;另一个是安抚精神的半层,毕竟只有情绪稳定,人们才能有好心情去跳舞,展开必要的社交活动。”
唐璜有意在这里打响自己的名声,为自己未来进军巴黎做一些铺垫。在“猫打球商店”事件里埋下的暗桩卡里利诺阿公爵夫人暂时还没必要挖出来,在名义上,两人只有一点淡漠的交情。
他随手把苏城与舞会现场的模型投影在半空里,又把四层结界的构造剖面图进行渲染,这在现代是常规操作,可对当时的人们来说就有些新奇了(当时的军事制图学早有应用,但普通人不知道这些)。几位参加舞会的法师遥遥举杯,优雅的向他表示敬意,唐璜从侍者端起酒杯回应,仿佛时光回到了骑士精神仍在的时代。
听闻德·封丹纳伯爵的消息,在化身吸血鬼之后,卡里利诺阿公爵夫人仿佛年轻了十岁,又比以往多了几分撩人的妩媚,重新在巴黎社交圈里掀起风浪。
她本人宣称得到了一位神秘而强大的法师的帮助,不仅帮她躲过了被人谋害的灾祸,还取回了青春。其经历之传奇,让显贵们纷纷回到了她的沙龙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就连王后都重新把她接纳入宫廷,大概是想打探出取回青春的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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