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璜本想等风头过去再行动,闷声发大财,但苏倩文的电话改变了他的想法。
“唐璜,你还记得我们高中参加的扑克牌俱乐部吗?”女人的声音有一丝凝重,“我看了你拍给我的各种照片,里面就有社团前辈的存在。”
第二十章实轴XIII
接完苏倩文的来电以后,唐璜立刻开始翻箱倒柜,当初想当然的进入异世界冒险的时候,他是抱了破釜沉舟的态度,和记录着自己过去的一切说再见,所有的东西都丢到卖掉的房子里。
他自己也没想能重新找回来,只是某种希望消失前的挣扎,或者说某种侥幸心理作祟,但他和帮忙的人几乎把整个家翻遍之后,在放着花花绿绿的内衣里竟然找到了。
“没想到你藏东西的地方挺特别,”爱丽丝捂着嘴偷笑,“我猜这是青春期的弟子二号能干出来的事。”
如果说爱丽丝为抓住弟子二号的窘迫而喜闻乐见,那么敏感的维内托小姐就感觉非常糟糕。那些花花绿绿的内衣罩杯目测约等于个巴麻美或者个黎塞留,可见唐璜是个可耻的巨乳控叛徒。
唐璜自己也是一脸懵逼,他拿起一个凑到眼前打量一番,耸耸肩说:“是苏倩文的。”
索拉卡像是触电一样,哆嗦着把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看巴麻美全无反应,她把同伴手里的那一件也拍掉。在提尔皮茨的描述里,唐璜是个恋物癖的变态,沾着女孩子味道的原味袜子、内衣裤是唐璜的钟爱,他最喜欢用这类东西裹住自己解放真名的穿刺死棘之枪,倒悬打O机。
虽然明知北宅在扯(跳)蛋,但索拉卡还是觉得那些内衣挺恶心的,于是问道:“你们真的没什么关系?”
“这件事我真不知道,”唐璜露出无奈的苦笑,“而且我也没做你脑补的那些事。苏倩文的内衣对我来说就像自己的内衣一样熟悉,毕竟以前每周我都去她家强迫她自己把内衣洗了。”
“你那么宠她,不连这点事一起代劳?”
“思春期的男孩和女孩,还是保持一些距离才能在彼此眼中映出美丽的模样。我会为她做许多事,但不是每件事都做。”
唐璜要找的是一本相册,里面有他从小到大的各种照片:爸爸妈妈带他去人民公园的人工湖上划天鹅船,男孩笑得一脸灿烂,父母难得的温情是他当时记录了超过两百个怪异换来的奖励,虽然怪异很可怕,护卫他的藤乃姐姐时不时还会动用魔眼发生战斗,但在他看来换取片刻的温情是值得的;
小学的毕业照片里,他被苏倩文与刘璐夹在中间,苏倩文比他高出一个头,非常自然的把头搭在他肩膀上,把他揽向自己的方向。而刘璐呢,她也流露出了一丝人情味,小小的手放在唐璜手中,苏倩文拉扯唐璜,也连带着拉扯了她。
只不过,她的面部被一团黑色的线条涂抹,只余些许向内聚拢的及肩短发零散的出现在相片里。
离唐璜最近,蹲在一边帮忙的巴麻美看到男人摩挲着相片,半透明的夹层上映出男人的指纹……以及眼眸里温润的光泽。唐璜的眼眸低垂,细密的睫毛颤抖着,嘴角上扬,脸上的肌肉紧绷,似乎是在和某种情绪做抗争。
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不会被岁月洗掉的部分,他们至死都是少年。
这是此刻巴麻美心中的想法,男人逞强的模样激起了她内心中柔软的母性,魔法少女以超乎平日的勇气伸手摸向唐璜的脑袋,不过在她的手碰到之前,男人就已经站了起来。
唐璜对着衣柜说道:“曾经我想过我们三个一起照初中的毕业照,高中的毕业照,大学的毕业照,甚至是一起照结婚照片。结果,初中和高中的毕业照片少了一个人,到了大学就剩下我自己一个人。好在我还有你们,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的。”
唐璜扪心自问,他是一个怕寂寞的人。细雨闲花皆寂寞,文人英雄应如是,但他对于寂寞有着如同死亡般的恐惧,所以他要源源不断的快乐,在快乐退却之后,某种压抑的空洞就抓住了他。
在刘璐离开他的最初一年里,忧郁时常伴随着唐璜,他时常被噩梦所惊醒,在醒着的白日与黑夜里,他随时可能像没有了电量的玩具一般,呆呆坐在椅子上,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活着如同死去,感官变得麻木。
好在藤乃与苏倩文陪在他身边,让青春期的男孩虽然闷闷不乐,却不会产生轻生的念头。从苏倩文身上体会到的女孩子朦胧的美感让他两性意识觉醒,从藤乃身上体会到女人火热的美感让他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她们教会了他很多很多,却相继消失在他成年后的时光里。
十八岁的唐璜和十四岁的唐璜一样又不一样,黑色的、名为寂寞的影追逐着他的人生,他仍然需要快乐短暂而又持续不断的温暖自己的身体。但不会等待快乐找上门,而是主动拥抱了快乐,藤乃在这方面开了一个坏头,已经品尝过女人美好的唐璜就这样成为了一名花花公子。
尽管他不是见一个爱一个,但滥情的评价是一定跑不掉。扪心自问,他变成花花公子究竟是逃避寂寞还是本性如此的成分更多,他自己也不知道。
“要幸福啊。”
刘璐留下的最后的话语像是一个诅咒,为了回应女孩的愿望,唐璜拼尽一切让自己变得幸福。只是,在不同的、陌生的女人身边苏醒的时候,当聚会散去他变得孤身一人的时候,当忙碌完回到家里看到黑漆漆一片的时候,寂寞的情绪击退了快乐,难过的想要人放声大哭。
但他是男子汉,幸福的男子汉,即便鼻子发酸、热泪浸润了眼眶也决不能哭泣,幸福的男子汉不会向生活里的不幸妥协。所以他对着镜子,让自己的嘴角上扬,肌肉绷紧,即便生疼也要把悲伤转变为微笑。
遇到了她们之后,那些美丽的女战士,生活中的强者,拥有独特的快乐与哀伤的稀有存在,人与人之间亲密无间的连线让他发觉自己即便变得懦弱也无所谓,当她们在身边的时候,寂寞便远离了他,幸福变得唾手可得,每当在黄昏与黑夜交替之时,他看到家里亮起的灯火时,心中总能感到一片温暖。
男人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不过所有人都听到并给出了不同的反应,黎塞留点点头,她的手中还抱着拜伦未写完的长诗《唐璜》;维内托嘀咕了一句什么,她看到爱丽丝发笑后扭了过去;巴麻美温柔的笑着,索拉卡只剩下叹息;萝克珊抱着手臂贴墙而立,不能理解男人与女人之间细腻的感情。
在唐璜走出房间的时候,女大剑在后面推了他一下,其力道之大,让猝不及防的男人跌跌撞撞的扑倒在沙发上。
“喂,你干什么?”
“看你一脸幸福的模样不爽而已。”
女大剑扬了扬手中的相册,唐璜摸了摸自己怀里果然空落落的。萝克珊身体素质很好又是个恶毒的女人,可她也有身为战士的骄傲......曾经是这样,可女大剑现在连偷鸡摸狗都学会了,其堕落的速度远超想象。
萝克珊翻动相册,其他人也好奇的上去围观,不时指点着什么发出菜市场大妈般豪迈的笑声,唐璜挠了挠头,自己的相片被人评头论足的感觉挺羞耻。侍从们发现从小到达,唐璜的照片越来越少,高中只有四张照片,而大学甚至只有三张,其中多数是毕业照,要么是班集体活动。
“唐璜,你以前有朋友吗?”黎塞留突然问。
“老实说,我朋友很少。”
“但从相片来看未必是这样。”
黎塞留从萝克珊手里接过相册,在相片里,穿着印有彩虹小马图案T恤衫的唐璜和一堆人围着一个桌子合影,男男女女一共有十几个人,同样稚嫩的脸庞,同样灿烂的笑脸,让人不禁感叹青春的美好。
萝克珊与维内托还有雪华绮晶无所谓,巴麻美与索拉卡露出怀念与向往的眼神,而黎塞留则是羡慕。在唐璜这个年纪,她才刚刚兼容了船精的力量,接受了二十个核心在体内代替部分器官运转,恢复了健康,之后就作为一名贵女奔赴社交场,社交场里的笑脸如此虚假,友谊就像塑料花,完全没有和同龄人这样笑闹过。
“这就是我想找的东西,高中的时候我参加了一个桌游社团,这是我们社团成员拍的照片。”
“唐璜先生的高中还有这种东西?”
“不,和学校无关,是我们班里玩的好的自己组织的。”唐璜挠了挠头,“高中的开始,2010/2011的第一学期是在八月开始,我们有一个星期的军训。军训本身不为把我们打造成钢铁战士,而是让我们更快的认识,融入班集体里。
军训之前的一天是新生报道日,我们班级报道之后,后来的班长,当时只是一名陌生人的同学从包里掏出一个足球,问有没有人有兴趣去踢球,结果包括我在内十几个人男生响应。到了操场之后,我们在修建完的、散发着青草味道的草皮上和高二踢了一场,虽然输了,但每个人都很开心。
我们浅薄的友情就是这样建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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