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一夜间他做过许多不同的梦,大部分梦境的故事已经淡忘,但最近的两个却格外清晰:一个是他变成骑士被殴打,一个是他混进女校当老师被殴打,大概是来自现实痛觉的反馈。
他拍了拍脑门坐了起来,流动的风让他清醒......流动的风?他转头看向门口,发现房间门被人打开,铁栅栏粗黑的线条把俾斯麦的身影分割,听到声响她回过头来,被滋养过的脸上容光焕发,但冷淡的神情却破坏了女人此刻温柔的美丽。
“早上好,不,中午好提督,对你的囚徒生活还满意吗?”
“我们大概要算全世界最亲密的囚徒与绑架犯,我想没有一个绑架犯会对囚徒如此客气,囚徒也不会在绑架犯的巢穴里呼呼大睡。”
“不,在《基督山伯爵》里,男主角前女友和仇敌之一的儿子阿尔贝,以及另外一位仇敌唐格拉尔都有过类似的经历。”
俾斯麦合上了书本:“说到这本小说,我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携带五百万法郎巨款逃跑的唐格拉尔被主人公手下的武装逮住之后,他的每一餐,甚至只是喝水都要支付一笔巨款,由此,主人公把唐格拉尔身上的巨款巧妙的压榨出来。”
唐璜吞了口口水,他知道俾斯麦想做些什么了,但侥幸心理还是让他颤声问道:“我可没钱。”
“我也没打算要这个,而是你的O液,”俾斯麦说出粗鄙之语,“没有O液就没有饭吃。”
“俾斯麦,醒醒,就算你变成深海也不是这种人设!”
“但我也是女人啊,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工作机器,没有任何多余的欲望?而且这很有趣,我想看看你能在诱惑之下露出怎样挣扎的神情,就像当初你从容的看着我出丑的时候一样。”
唐璜当然不会答应这个扯淡的条件,为了诱惑他,俾斯麦还特意叫了一份外卖,好似小孩斗气一样。唐璜耸耸肩,打开笔记本电脑打发时间,出乎意料的是,电脑里的东西相当丰富,里面有从手机上导入的这个照片,还有俾斯麦的日记,从日期上看,德国姑娘似乎把她还在原本记录在日记本上的东西录到了电脑里。
“介意我看看吗?”
唐璜扭头想征求俾斯麦的同意,或许是因为对自家船精的信任,他到现在也没把自己的心态摆放在囚徒上。只不过,穿着外卖小哥制服的提尔皮茨暂时夺走了他的关注度,他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说:“还有你吗,提尔皮茨?”
“提督,你的表情让我想起被一群元老院猛男围住的秃头美少女恺撒,可惜我又不是布鲁图。”提尔皮茨指了指俾斯麦,“我站在姐姐这边没什么问题啊。”
“不,我更担心你的历史观,你的知识是从本子里学的吧,而且秃头和美少女有半毛钱关系?”
“提督,请立刻向全世界的秃头道歉。真正爱美的人,就算是秃头,也能发现美感。”
唐璜现在分不清提尔皮茨到底是敌是友,她分明对自家提督见死不救,又把气氛变得欢快,搅黄了俾斯麦对唐璜的气场压迫。
俾斯麦也理解到了这一点,和唐璜一样,对妹妹露出宠溺和无奈的微笑。在波斯猫的世界里,唯独妹妹是她每时每刻都要温柔以待的对象,不然以她的占有欲,不会主动把唐璜和提尔皮茨的线牵扯编织,玩什么姐妹共侍一夫的无聊把戏。
提尔皮茨太不令人放心了,所以,俾斯麦想要把自己的妹妹永远留在身边。
“你怎么会穿外卖的衣服?”俾斯麦问。
“原本是别人来给姐姐送饭,我直接抢了过来。原本想着等见到姐姐之后,偷偷找个机会走进提督的房间,对着提督喊‘先生我喜欢你啊’,对他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但看见提督的模样我就知道他没库存了,姐姐真是太过分了。”
俾斯麦轻咳一声,找了个借口把妹妹打发走,她最终也没为难了唐璜,把提尔皮茨送来的盒饭全都分给了唐璜,自己摇晃着一杯红酒,看着粗鲁进餐的男人。
“听说你胃不好,这么粗暴不怕伤到自己的胃吗?”
“时不时发作的疼痛的确很让人苦恼,但我还没脆弱到那种地步。有时候,我也很羡慕你们船精,饭食对你们来说只是纯粹的享受,而不是带着烦恼的幸福。我已经很少喝凉的东西了,甚至连饭菜的口味都在淡化。”
“因为船精和人类不同,你羡慕我有个好胃口,而我羡慕你身上的成长性,船精一旦定型就很难改变,就像伊丽莎白女王,她将永远年轻,即便某一天以船精的身份死去,依然是少女的模样。”
“所以,你是船精或者深海,我是人类,物种都不一样,强行追求相似场景下的体验未必能得到同样的结果。”唐璜谨慎的组织着自己的措辞,“我觉得你错了,俾斯麦,即使不用重复场景,我也能体会到类似的痛苦。”
因为我们都是笼中鸟。唐璜在心里说。
儿童节五个幼女战列皮肤的换装,感觉我的心情已经游走在犯罪边缘了。
第一百一十章笼中鸟II
饱食之后,唐璜脑海中升起困倦,他强忍着睡意,支撑自己又看了一会儿俾斯麦的日记后才进入甜美的梦乡。在梦境里,他又变回了那个小小的孩子,在黑色的太阳下,红色的向日葵花田里,脸上被涂鸦抹去轮廓的女孩牵起他的手,紫色的星辰在大地上流淌。
唐璜一下子坐了起来,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嘟囔了一句:“这可不是甜美的梦境。”
一只素白的手在他眼前划过,唐璜追逐着那白腻的颜色,抬起头来,俾斯麦就站在床边,阳光在她匀称的身体上晕满了虹色的环。
“没想到你还有看人睡觉的小爱好。”唐璜用开玩笑似的口吻说。
“你还没帅到能让我当痴女的地步。”俾斯麦冷冷的指着周围的墙壁,“我在房间里埋入了一些干扰装置,强制让你的灵能转入不活跃的状态。然后,在你无害外壳的褪去之后,怪物就出现了。”
顺着俾斯麦的指点,唐璜看向四周,原本白洁的墙上满是点与线条的平面几何组成的怪异图案,像是随手的涂鸦,又像是某种有规律的文字,在传递些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俾斯麦摇摇头,“在你入睡大约二十分钟左右,这种怪异的侵蚀就开始出现了,我不得不紧急唤醒了你,不然的话,你的噩梦就要在现实里具现为某种可怖的生物,那种感觉有点像深海之于船精,但污秽的程度要严重的多。”
“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们,触碰超过自己能力极限的东西往往会带来可悲的下场。”
“呵,我曾以为我很了解你,但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你,提督,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有探知你身体秘密的兴趣。”
俾斯麦伸出一根手指,在唐璜的胸膛上画了一颗破碎的心,接着说:“雪华绮晶曾经触碰过你深层次的那一部分,仅仅是观测就差点让她的灵魂消散。我不是蠢货,自然不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刺入你的内心,落得和蔷薇少女一样可悲的下场。
那个白蔷薇人偶本就是灵魂,她能靠汲取他人的灵魂力量缓慢恢复自己的形体,最终借助代行体重归物质的世界,但我没有那样的力量,想要应对你身体内可怖的诅咒,我就要找人替我背锅。”
“替你背锅?”唐璜喃喃的重复着这几个字,德累斯顿实验室的参观经历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也就是说,你大力研发智能人形,乃至于五台蕾西亚级人形生物计算机都是为了窥探我心中的秘密做准备?”
“反应不慢,我就是这样想的,既然窥探的人会遭受精神冲击,那么把这份冲击转移给他人承受不就好了。就像一个叫本泽马的足球运动员,在msl都过斋月的时候,他宣称自己根据对教义的理解,选择由家人替他过斋月,自己大吃大喝活的无比快乐。”
“喂,这不是一件事吧。”
“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件事,无论是幻想里的灾厄还是现实里的灾厄,只要有一个合格的背锅侠,那么人真的可以做到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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