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营帐的兄弟聚集在一处,照着凤阳将军的吩咐,每人给倒了三碗酒,不可多喝。
凤阳将军在军师与各位将士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随着她的出现,将士们也都站了起来:将军来了,将军来了。
虽是一个女将军,但经过这一战,许多人对她也是心服口服了。
女将军一点不比男人弱。
“各位兄弟,坐,都坐下。”江小树示意所有的人都坐下来。
与此同时,顾燕京也从外面进来了。
江小树对他不理不睬,就连晚上和大家一块吃饭喝酒都不叫他,俨然当他不存在似的。他可是她的丈夫,她居然如此无视他。
江小树说:“今天我们又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但缅人还未归顺,我们还要随时准备战斗。所以,今天晚上这杯酒,每人三碗,暂且允你们过过嘴瘾,喝过,吃过,大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再战,等到缅人归顺之时,所有的人,都必重赏。”
“战、战、战。”女将军发话了,所有的将士反应异常激烈,前所未有的高涨。
事到如今,谁敢小觑她。
站在男人之中,她个子看起来不高,娇小玲珑,但一身的铠甲穿在她身上,竟没有半点的违和感。
“来,都满上。”她示意一声,身边的沈长弓给她把酒满上。
“兄弟们,干了。”拿着碗,她把一碗酒给干了。
顾燕京在远处看着她,她居然跟这些男人一块喝酒,难道她不知道,她不能喝酒吗?
有一次,他在船上喝酒,让她过来相陪,结果没喝几口,她就醉得像死狗一样,这样的人,居然敢学男人拿起碗来大口喝酒。
猛然,顾燕京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一把夺了她手中的碗,道:“江小树,这两碗酒,我代你喝了。”
“满上。”他把碗伸了出去,沈长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江小树,没立刻给他满上,在这里,将军说了算,他听将军的。
江小树看他一眼,顾燕京说:“各位兄弟,凤阳将军是我的结发妻子,她虽可以骑马打仗,但酒量却是不行的,这两碗,我代她喝了。”
“谁说我不行了?”江小树一把夺回自己的碗,丝毫不给面子:“满上。”沈长弓立刻给她满上。
“兄弟们,干了。”她扬了扬碗,就准备干了,不料顾燕京一把握住她端碗的手,把那碗酒往自己嘴里倒了。
“……”还真是没脸没皮的,她要和将士们干了这酒,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他们男人能干的,她也不会弱。
打仗,她可以。
喝酒,她也行。
三碗而已,她心里有数,自己不会醉的。
卫录便在一旁笑笑说:“顾都统与将军伉俪情深,谁喝都一样。”
这么多将士面前,江小树忍了。
到底是顾都统,总不能让他在将士面前颜面扫地吧。
她默默的垂了眸,又仰起,道:“满上。”
沈长弓继续给满上,顾燕京便又给干了。
喝完这杯酒,江小树前去走到那一桌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军师等人也就立刻跟着过去,坐下来,就在这儿与大家一起吃起了大锅饭了。
“看见没,凤阳将军竟和我们一块吃饭呢。”
“是啊是啊,凤阳将军可真是平易近人。”从来也没有哪个主帅会这么平易近人的与将士们坐在一块吃大锅饭的,主帅的饭都是要另开小灶的。
将士们窃窃私语,一边吃喝,一边低声交流起来。
“那个,就是咱们凤阳将军的丈夫顾都统了,之前不是说他战死了吗?”
“谁知道呢。”
江小树端起碗,默默的扒着自己的饭,猛然,一块肉放在了她的碗里,顾燕京给夹来的。
“你不是爱吃肉吗?多吃点。”爱吃肉的人,竟没见她夹一块肉,竟在那干吃白饭了。
江小树道句:“我的口味现在变了,不喜欢吃肉了。”不要以为给她夹块肉,就能让她原谅他在外面娶了别的女人的事实,她不会原谅他的。
抬手,她把那块肉夹给了沈长弓:“沈统领,你是男人,你多吃点肉。”
“……”沈长弓望着碗里这块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这块肉可是顾都统夹给将军的啊!他望望顾都统,他脸色不变,但色已凝重起来。
“呵呵,顾都统,将军不爱吃,你多吃点。”他赶紧把肉又还给了顾都统。
江小树就了些素菜扒拉扒拉的把饭很快给吃了个精光,吃过,很快便站了起来:“饱了,你们慢用。”扭身,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燕京也放了手中的筷子,默了一会,猛然也站了起来,走了。
“军师,将军好像在和顾都统闹别扭?”沈长弓悄声询问。
卫录看他一眼,这是好像吗?是明明就在闹别扭好吗?没注意到顾都统手上被咬的那一排牙印吗?看起来那是一个狠。
“江小树。”顾燕京转身出去,已匆匆追了上来。
“江小树,你到底发什么疯?”顾燕京追着她问。
江小树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天已经黑了,外面的风越发的大了起来,还有些冷,在这江边,更是连半个月亮都看不见的。
“江小树,你在气什么?”
“……”他居然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江小树怔了一会,她气这么久,伤心这么久,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猛然,她朝外跑了出去。
顾燕京追着她出去,来到营外,喊她:“江小树,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到底想怎么样?她也不知道她想怎么样。
她慢慢停下来,站在离营帐稍远一点的地方的河边,要吵架的话,不能让将士们听了去,她压抑了一下自己就要爆发的怒气,定睛看他。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只是目色更为凝重了些。
抬手,江小树摸着了他身上的衣裳道:“都统大人这一身貂袍穿在身上,当真是雍容华贵极了。看得出来,那位公主待你是不错的,在缅宫,没让你吃什么苦头,还是上上宾的待遇呢。”
“我嫁给你这么久,可是连一件貂衣都没有呢,北国的冬天那么冷,谁没个貂衣。”
顾燕京伸手抚在她双臂上:“江小树,你想要貂衣,等回去后,要多少,我都买给你……”
“我就想要你身上这件。”
顾燕京二话不说,给脱了下来,往她身上披:“这里有点冷,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江小树一把推开她,身手拿了身上的貂衣,转身就往那边的河里扔。
穿,穿个屁。
穿这么好看,给谁看?
“……”顾燕京看着她,不知她又发什么疯。
扔了貂衣,江小树回身,道:“都统大人,等你的爱妾把苏阁老带回后,你们就先一块回去吧,阿笙以为阁老和你已死,伤心得很,到现在还存着希望盼着你们回去。”
“擎苍,我托负给了阿笙照顾,回去之后,你若愿意就接回府上好好照顾,若不愿意,就继续托负给阿笙来照顾吧。我看还是托负给阿笙照顾吧,这样我比较放心,孩子要是给你的小妾照顾,我怕她将来生了自己的孩子后,会虐待我的儿子,男人又都是喜新厌旧的,只怕都统大人因为厌烦了我,到时候连我儿子一埠厌烦,我会书信给阿笙,让阿笙照顾擎苍,你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她胡乱的说着,也是想到哪便说到哪了。
至于她,她在军中,怕是再也没有办法照顾自己的儿子了。
“江小树。”他叫她:“你在胡说什么,你是我的妻子,你记住这一点。”
“韩闵公主,她有恩于我,如果不是她救了你丈夫,你丈夫早喂了江城的鱼了。”所以,他不能让他的妻子来取韩闵的性命。
“我与她,的确成了亲,但这都是权宜之计。”
“我与她,尚未有夫妻之实。”
“我虽身在缅宫,我这里……”他抚上自己的心脏:“没有一刻忘记过你与擎苍。”
江小树怔。
“江小树。”他走上来,把她揽在怀中,搂住。
知道她是为了他出现在这儿,他的心,深感欣慰。
江小树住了一会,一时之间,他分不清他的话是真是假。
过了一会,她问:“那位公主,看起来挺好看的,你不爱她吗?”
“再好,也比不上你的好。”
“骗人。”她眸子又湿润了,那一瞬间,胸口压着的那块大石,好像松动了,慢慢被移去了。
“骗人的是狗。”他低首寻了她的唇,吻她,却吻到她满脸泪痕。
“不哭了不哭了。”他大手抚在她的脑袋上,压在自己怀里。
“好像下雨了?”她忽然仰了脸,问。
“嗯。”
“那,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刚才一生气,还把他身上的貂衣给扔了,这会他衣着单薄,又在这儿吹了半天的冷风,别受了风寒才好啊!江小树有点后悔了。
“不生气了?”他询问。
“谁说的,看你以后的表现。”她傲气的哼了一声,挺了挺胸脯。
“……”当了个女将军后,这脾气长了不少啊!居然敢动不动给他甩脸子了。
罢了罢了,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不与她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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