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讨厌自己的一个人,明明说什么,她都不能去听,不能去相信的。
她应该相信景奚哥哥才对的。
可是,可是……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说得通啊。
她已经不再是以前傻到什么都不懂的小兰花了,她已经能够学着去明白,明白一个人,如果不是有所图谋,那凭什么对另一个人这样好呢?
她不知道自己的是怎么回去的,她站在院门口,往日回家,都是十分开心的,可如今,她第一次,生不出力气去推开这扇门。
从前那么想见到的人,如今却有些五味杂陈。
没等花懿欢推开门,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她一抬眼,瞧见景奚站在门口。
景奚感知到门口有人,犹豫着开口唤了一声,“小兰花?”
蓦然听见他的嗓音,花懿欢心头一片酸楚,“景奚哥哥,我回来了。”
景奚终于放下心来,“你今日怎么回来这样晚。”
他在家中等不及,怕她遇到什么危险,已经准备出去寻她了。
花懿欢随着他一同走进院中,“对不起,今天的花有些不好卖,让你担心了,景奚哥哥。”
景奚步子一顿,“你这丫头又说什么傻话,我何时说过,花卖不完不准回家的话。”
他侧过身,说这话的语气无奈极了,一如既往地对她的包容。
花懿欢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景奚哥哥,小兰花饿了,饭做好了吗?”
“早就好了,雪球都饿得叫唤两轮了。”
花懿欢忍不住勾起唇角,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啊。
她从没有发现自己的演技,如同现在一样好,往常她犯一点儿的错,无论怎么装,都会被他发现。
可现在,她心中藏着这么大的一件事,却依旧能和他谈笑风生。
原来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所有人都会变,包括她也不例外。
用过膳之后,景奚烧好水,去了后院沐浴,花懿欢听着动静,悄悄出了房门。
她来到景奚的房门前,颤抖着手,推开了那扇门。
她稍大些之后,他便不允许她随便进出他的屋子,他更是克己复礼,没踏进过她的房间一步,如今这样,还是成年之后的第一次。
花懿欢小心退开门,动作生疏地将房门关上,屋内没有点灯,虽明知景奚看不见,但她因着心虚的缘故,也不敢点灯。
所幸窗子没关,泠泠月光洒进来,房间内倒也不算太暗。
白日里,江灵同她说得那些话,适时在耳边响起,她说,剜她的心治眼睛,用普通的匕首是不行的,需要一把极难得的特制的匕首。
她还说,若是她不信这是景奚养着她的意图,可以去他卧房之中看看,说不定有所收获。
她也想明明白白的知道,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景奚的东西并不多,且每一样都井井有条。
花懿欢几乎没怎么费力找,拉开案几最下一层的柜子,一眼便望见——
那把花纹复杂的匕首静静躺在那里,在月色下,泛着泠泠寒光。
花懿欢抖着手把它拿起,甫一触手,一股寒意便缠上指尖。
她忽然不着边际地想,这样冰冷的一把匕首,如果扎进肉里,刺入心脏,一定会很痛吧。
她一直都很怕痛,景奚哥哥也是知道的,可是他还是想这样做啊。
匕首在她手中握着,却怎么也捂不热。
花懿欢又细细地瞧了瞧,心中宽慰了些许,还好它看起来足够锋利,那样的话,也许疼痛还没来得及,她就感知不到了。
屋内跪坐着的少女,是这样的无助,而小院不远处的树上,江晴站在那里,讽刺一笑,可真是好骗啊。
那把匕首,是她放进去的,其实无论用什么匕首剜心,都是一样的,要得就是要让她以为,这也是师兄的意图,心甘情愿剜出来的心,当然好,如果她不情愿,那她只好采取别的手段了。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不用了,江晴见目的达到,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杈之中。
花懿欢擦干泪,将那把匕首轻轻放回原处,又将柜子关好,她刚做完这些起身,房门忽然被拉开,发梢还滴着水的景奚出现在门口。
花懿欢怔在原地,景奚觉察到屋内的萦绕着的淡淡花香,步调一顿。
“小兰花?”他犹豫着唤了一声。
“嗯,是我。”花懿欢定下心神,冷静开口道。
“你怎么进来了?”
花懿欢将早已准备好的那束花拿起,拉过他的手,让他感受到那束花。
“我今日养出了一种很好闻的花,想放到你的房间里,可没找到花瓶。”
景奚倏尔一笑,他侧身越过花懿欢,走到柜子前。
见他没有起疑,花懿欢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景奚抬手稍微摸索了一下,最终拿起一个瓷笔筒,他转过身,“就先用这个插好了,改日我去买一支花瓶回来。”
花懿欢接过瓷笔筒,将花插好之后摆到他的案几旁,“景奚哥哥,那我先回去了。”
回到房中关好门之后,花懿欢靠在门边,她慢慢抬起眼,望着那被窗子框住的一轮明月,她觉得,她应当已经想好,自己要怎么做了。
翌日,景奚照常外出去打猎,等他走之后,花懿欢没出门。
“雪球,过来。”
雪球听见她的唤声,飞快地跑向她。
花懿欢烧好水,独自给雪球洗了个澡,雪球以为她是在跟它玩耍,活络地跳来跳去,没一会儿,花懿欢的衣裙就被它全弄湿了去。
花懿欢无奈道,“雪球,听话坐好。”
她嗓音软软的,雪球依旧不听话地蹦来蹦去,她只得板着脸又说了一遍,雪球这才乖乖在盆子里坐好,给它洗完澡之后,花懿欢回房换好衣裳,又去街上买了些吃食,准备晚上自己做一顿饭给景奚吃。
雪球闻见了腥味儿,一直在她脚边晃悠,花懿欢于是切下一块排骨,给它先炖上一盅排骨汤喝。
雪球开心地直汪汪叫,花懿欢既喜悦又无奈地摸了摸它的脑袋,“你以后,可要听话,只有好好听话,才不会被丢掉。”
雪球似懂非懂地舔着她的手指。
傍晚,景奚推门回来,踏入小院的那一步,他步子一顿,又摸了摸熟悉的门把手才安心,没走错啊,这诱人的饭香气,是哪儿来的。
花懿欢适时将最后一道菜端到桌子前,瞧见门口站着的景奚,勾起唇角,“景奚哥哥,你回来啦。”
景奚闻言颔首,又听她道,“我做好饭了,你搁下东西快来尝尝。”
景奚有些意外,但净手之后还是依言坐下,花懿欢给他盛了一碗饭,又夹了一块肉放到他碗中,“景奚哥哥,你快尝尝,这道鱼香肉丝,是我特意找赵叔要来的酒楼菜方子。”
景奚将那块肉夹起,放入口中,酸甜爽口。
“嗯,不错。”
虽只有寥寥几字,但花懿欢知晓,这已经是他能说出的最高赞誉了。
是夜,花懿欢轻轻推开景奚的房门。
景奚动作一顿,缓缓问道,“怎么了?”
花懿欢不答,只走到他面前,跪坐在他的膝头,“景奚哥哥,又到月十五,小兰花有些难受……”
景奚一顿,她的血脉之劫,随着成年之后就会淡去,他已经许久没有给她喂血,今夜这是怎么了?
他刚想刺破手指,忽然手掌被少女柔软的双手握住,紧接着,他的唇上一软,意识到那是什么后,景奚的五指骤然缩紧。
“小兰花,你这是做什么?”
回答他的只有少女的一串吻,轻而浅,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她跪坐在他面前,轻轻亲吻着他的额头,鼻尖,下巴,如果景奚能看见,会发现,少女的眼睫,颤抖得厉害。
她在害怕,不知是害怕景奚推开她,还是别的什么。
她只有笨拙地吻着他,却不知该如何继续。
景奚的嗓音压得厉害,但还是克制地问她,“小兰花,你想好了吗?”
“嗯。”少女的回应像是嘤咛。
景奚再也忍不住,伸手扣住纤细的腰身,揽她入怀,铺天盖地的吻袭来,男人的吻不同于她的,温柔和克制之中,是藏不住的侵略和占有,辗转流连于她的菱唇之上,似乎要采颉她的甜美。
花懿欢从来不知道,真正的吻,竟然是这样的感受,有种飘忽的感觉,好像陷入云端一样,她的身子越发软,险些跪不住,只能靠他钳在她腰间的手,才勉强撑住。
“景奚哥哥!”男人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失重感觉传来,花懿欢下意识惊呼一声,用手勾住他的脖颈。
他动作小心地将她放到床榻子上,轻柔地落下一串串的吻。
花懿欢觉得自己好像一尾缺水的鱼一样,她无助地攀在男人身上,“景奚哥哥,我好渴。”
回应她的依旧是男人的吻,“乖,一会儿再喝。”
半夜,花懿欢睁开眼睛,在方才那欢愉的最后一刻,她释放出了袖中的香,所以男人才会睡得这样沉。
她术法低微,这香是她偷偷炼化了好久,他夜里偶有睡不好觉的时候,她想用这香去帮助他。
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这一些,如今全部用光了——
她生怕那香的药力不够,她恐怕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行。
你看,她总是这么没用的,身为一个小花精,连术法也不能,就连花精擅长的炼香,她都是得靠着一点点的积攒。
她叹了一口气,刚要找衣裳披上,却发现,她的衣裳在最后时候,已经被他撕扯破了。
她小心翼翼地找了找,最终拿起男人的宽大外袍披上,裸足下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虐,咔嚓一下很快的,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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