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双标(1 / 1)

没见到贺行远之前,时砚是想从钦差大臣那里入手,给贺行远制造点儿麻烦,让贺行远早日回京,回去面对京城那个外祖家唯一的独苗苗惹出来的一堆麻烦事。

但见了贺行远之后,时砚突然被提醒了,十三年前,贤妃作为一个嫔,跟随皇帝下江南的途中,她娘家因为掺和到不该掺和的事情中,直接戳了皇帝的心窝子,皇帝大发雷霆,那次抄家灭族的人家不在少数。

贤妃娘家就在其中,因着当时杀孽过重,等皇帝心气平静下来,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行为,且当时有朝臣极力劝阻他三思而行,后又有贤妃在皇帝寝宫外跪了三天的由头,最重要的是,当时远在京城,从小体弱的七皇子,突然病重,京城八百里加急送到皇帝案头,他开始怀疑怀疑这一切都是报应,都是因果。

最终让人给程家留下了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

那次有人倒霉,跟主犯走的近的,全家一口没剩,全都见了阎王。有人比较幸运,挨到了皇帝开始相信因果报应的时候,幸运的捡回了条命。程家说不上幸运与否,全家只剩下一个注定要被教导成纨绔的独苗苗,一个人打小生活在孤零零空荡荡的宅子里。

时砚静静思索的时候,食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轻缓富有节奏。

一手轻轻将特意让人寻来的书扣在桌上。

突然,时砚问小甲:“我记得,我娘出事的时候,也是十三年前?根据巷子里叔叔婶婶们的说法,当时皇帝的行宫,就在落安县不远处,落安县因着这事儿,沸沸扬扬的热闹过一阵子,现在只要稍微有些年纪的老人,还能将当年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个一二三来。”

“本地地方志记载,皇帝圣驾于二月进入南方地界,三月在距离落安县不远的怀安县落驾,四月初,朝中震荡,皇帝远在千里之外,八百里加急命人处理了京城内外好多世家,态度强硬,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一时间人心惶惶。

四月中旬,京城内八百里加急进入怀安县,时年六岁的七皇子病重,作为皇帝最疼爱的小儿子,难免多了几分慈父心肠,皇帝突然开始吃斋念佛,态度软化,下旨

赦免了一批罪犯。

四月末,母亲云喜悦在落安县县城外被人掳走,怀孕而不自知,又三月,疑似皇帝胞弟的裕亲王的贺大山,浑身是伤的被云丰收所救,且养伤期间,贺大山与云喜悦互生情愫。

为避免村里人说闲话,两人火速完婚后搬到县城里住,虽然一家三口觉得很幸福,但难免有风言风语,说云喜悦与贺大山婚前不检点,未婚先孕,时砚根本不是早产,而是足月生产之类的谣言。”

时砚轻声道:“是不是很巧?”

小甲嘿嘿一笑:“无巧不成书嘛!”

时砚:“……”

我竟然觉得你说的意外的有道理。

时砚改变主意,想趁着贺行远停在落安县的功夫,将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给弄清楚,免得贺行远人跑了,当年的事更加无从下手。

先给对方找点儿小麻烦,看看能否露出什么马脚。

于是贺行远觉得,这几天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人讨论柳家的糟心事,什么父子罔顾人伦,什么一女侍二夫,什么儿子卖母,什么女儿才是家里最大的克星之类的,听的贺行远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众人说的那个柳家,竟然是柳云函的柳家。

虽然他从未将柳云函的娘家人当成自己人,但一想到将来,让人知道他的女人有这么糟心的家人,他的孩子有这么上不得台面的外家,丢的也是他七皇子的脸。

想到这里,贺行远脸色一黑,抽调人手,让人仔细去查,城中的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下当然查不到什么有利的消息,甚至带来了更多不堪的内幕消息,还包括柳云函让人偷偷给程姨娘银钱的事。

想到围绕在柳云函身边的糟心事,贺行远难得的开始反思,当初自己为何要被美色迷了眼,简直色欲熏心,没调查清楚前就急不可耐的要了柳云函的身子。

以至于现在柳云函已经是他孩子的母亲,为了孩子的体面,他也要给柳云函应有的体面。

为了一劳永逸,贺行远不得不去沉下心,转移注意力,处理柳家的糟心事,顺着这条线索,不知不觉就摸到了与柳家关系密切的云家与贺家身上。

两家人的资料全部整整齐齐的摆在了贺行远的案

头,贺行远头疼的按着太阳穴,心里一百零一次将当初见着柳云函走不动道儿的自己骂了个半死,又认命的从头看起。

好半天,才放下资料,对手下道:“都是很普通的人,没什么可利用的空间,说实话,若不是利益相悖,我都要同情这云家人了,我这只不过是收了个女人,就沾上一身的麻烦。

这云丰收却是娶了柳家的闺女,那柳家就是他货真价实的岳家,这得是倒了几辈子霉啊!”

下属不得不提醒他们主子另一个非常闹心的事实:“前几日柳夫人在外面行走,不知怎的被柳家父子瞧见,对反似乎一眼就认出了柳夫人的身份,一路跟着找到咱们宅子这边儿来了。

现如今还在门口等着,说是要见柳夫人,柳夫人不出面的话,就去官府告发,让官府的人将柳夫人下狱,陪着钱家一起砍头。”

贺行远烦躁道:“不是让人暗中看着那两个蠢货吗?若不是身份不能泄露,免得节外生枝,本王定是要亲手砍了那两个蠢货的!让柳云函这几天别出去晃悠了,什么鬼扯的计划,说能彻底和柳家断开关系,结果就是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一家子都是蠢货!”

下属也说不清楚中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毕竟他们人手本来就不足,还要小心行事,加上人生地不熟,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

只能不断提醒即将暴走的七皇子:“咱们现在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京城普通三等伯爷家的表公子,不能做与身份不符的事。”

下属不清楚的事,时砚清楚啊。

一切都是时砚有意为之,将贺行远用柳家的糟心事儿给缠住,好腾出时间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奈何时砚这头掌握的消息实在太少,眼看贺大山已经扫墓回来,舅母柳氏也心情大好,不在为了舅舅和表哥离开的事沮丧,这头也没什么实质性进展。

时砚开始琢磨自己之前用力的方向错了,已经打算弄点儿动静让贺行远直接回京,他一路尾随,进京去查看消息的可行性了。

突然收到消息,不知发生了何事,原本预定南巡半年的钦差,还差两个月的情况下,临时被诏回京,原因不明。

想想钦差上个月才从落安县路

过,算算脚程,至少还有几十个县城的县令,矜矜业业做好了准备,等着他大驾光临呢。

真是为他们掬一把同情泪。

贺行远明面上作为南巡队伍的一员,必须与钦差一起回京。

虽然与时砚想的不一样,但殊途同归,已经想好进京后要从哪几个方面调查当年的事,实在不行,悄无声息去皇宫走一趟也不是不可能。

想的很美,但第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被悦娘的眼泪和贺大山满脸的委屈给冲刷回来了。

时砚简单的试探了一句:“爹,娘,整日待在落安县实在太闷了,我想去外面散散心。”

正在屋檐下做针线的悦娘随口应道:“又想去访友?这次去几天呀?要不要你爹陪你去?”

在院中砍柴的贺大山在歇息的间隙抽空道:“阿砚是个大人了,往后出门让爹娘知道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就行,咱们做长辈的,就不要问东问西,让人觉得咱们家阿砚跟没长大似的,对他在外面行走时树立威严不利,没得惹孩子烦。”

悦娘勉为其难的同意了贺大山的建议,虽然在她心里,她儿子时砚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呢。

时砚继续试探道:“若是我想去找舅舅和时良表哥呢?就去几个月……”

悦娘还没说什么,贺大山先不干了,扔下手里的柴刀,一脸不高兴的对着时砚道:“阿砚你还小,外面的世界那么乱,独自一人出门,爹娘肯定是不放心的,就算是去投奔你舅舅也不行,爹娘这就收拾东西陪你一起去。”

时砚眨眨眼:“……”

悦娘丝毫不觉得丈夫这话哪里不对,当即站起身,和丈夫统一战线道:“阿砚你身体底子自小就不好,从去年落水后,加上接二连三的科考,眼看着是越来越差,娘每天给你大鱼大肉的补身子,也没见你脸上多长一点儿肉。

不管你去哪里,娘都是要跟着你,亲自给你做饭的,别人做饭你吃不惯,没得又瘦了许多,糟蹋了身子。”

时砚:不是,你们都没觉得自己前后矛盾,双标的厉害吗?

眼看时砚还想继续说反对的话,悦娘当即眼泪汪汪道:“阿砚,娘这辈子就你一个孩子,你在哪里娘就在哪里。”

贺大山一脸委屈道:“

爹这辈子就你们母子两亲人,你们在哪儿,爹就在哪儿!”

时砚被噎的久久无言,悦娘也就算了,贺大山自个儿心知肚明,时砚根本不是他的孩子,还能这么对时砚,一家人相处,太过自然熟悉了,时砚几乎很少记起贺大山不是他亲爹这事儿。

时砚估计这两人也和他差不多心思。

问题是,舅舅和表哥人根本就不在京城,他只是想找个借口出远门而已,这两人跟着,他还怎么行动?

时砚:行,夜里计划千万条,一觉醒来床上躺。

作者有话要说:时砚:我想先这样,然后那样,再这样,接着那样,最后这样,就齐活儿了!

贺大山悦娘:我们陪你一起。

时砚:算了,我还是在家咸鱼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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