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都只有百分之五吗？
楚熠桥望向窗外，若有所思：“他应该也不知道精神抚慰是什么，反正他只要靠近我我就觉得很舒服。”
何涉将止血胶布轻轻贴在出血的针眼处，而后把注射过的针管丢入一旁的黄色垃圾桶，声响有些大。
楚熠桥回想着从第一次看到骆清野的画面，再到自己清楚感觉到只要碰到骆清野就能够瞬间隔绝其他alpha信息素的依附，不仅是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人时有这样的感觉，最强烈的感觉就是那一次在集团里，他分化的那一次。
骆清野一靠近，仿佛铺天盖地想要靠近他的信息素全被隔绝在外，只剩下极致的温柔抚平他的焦虑。
楚熠桥继续说：“这件事情帮我保密，就算有人来问你我和骆清野的情况不要告诉他们，还有也别告诉骆清野。”
他已经决定将孤注一掷放在骆清野身上的重要性本就高于契合度，而且一开始他本就抱着如果骆清野是适合自己的alpha那就最好，如果不是……
只是别人正常情况下三针便可达到效果，而他却把阻隔剂当药吃。
而且药效很短。
何涉半蹲在楚熠桥跟前，轻手握住这清白如玉的手，将阻隔剂缓缓注入青色的静脉中：“桥，那个alpha除了精神抚慰你还有用其他方法吗？”精/ye这两个字徘徊在他脑海里还是觉得烦躁。
这个病很棘手，棘手到这个世界上未必会出现那一个真正契合楚熠桥的alpha，如果一直拖下去对楚熠桥没有好处，身体迟早会垮。其实他也可以告诉楚熠桥自己就是适合他的alpha，就算不是契合度高达百分之百，但契合度也不低了。
只是他害怕而已，害怕楚熠桥会因为自己是alpha而疏离自己讨厌自己，就用了这样一个借口让楚熠桥在难受的时候可以来找自己。如今甚至因为嫉妒另一个alpha折断楚熠桥的希望，一个谎言的诞生必然会承接着下一个谎言。
“何涉，你之前说如果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alpha会怎么样？没几年可以活是吗？”楚熠桥抬眸看着何涉：“那我可以活三年吗？”
三年总可以了吧，他只要三年。
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感觉好像也不过如此。他以为骆清野真的会是阴差阳错能救他的人，他也以为自己痛苦了那么久终于能有一个出口让他逃出去喘口气，可就在他下定决心孤注一掷时，有人告诉他，
——做梦吧，你还是没救的。
“桥，他的alpha信息素具有很强的攻击性，还是个未成年alpha就有这样强势的信息素。就算百分之五不致命，可现在你把他放在身边真的不合适，他会伤害你。”
何涉对上楚熠桥眼镜底下询问的目光，眸底好似飘浮着一层薄雾。那一瞬，他好像看到了高三时楚熠桥从课堂上被家里人带走的那份无力和不甘。
但已经回不了头了，他会想办法尽快研制出药剂能让自己和楚熠桥的契合度变高，只要楚熠桥再等等他。
用在他身上的阻隔剂是他们集团研发的，他知道这阻隔剂的效果有多好，能够让他在短时间内对alpha信息素不会那么敏感，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维护他自身的免疫力。
“桥，只要你好好吃药不会有事的。一会我再给你注射阻隔剂，这一次的剂量比较大，之后你隔一段时间就需要过来注射，还是不要你自己注射了，我怕你总是忘记或者是不觉得疼就不注射，这样效果会没那么好。”
“我知道了。”楚熠桥淡淡应道，随后靠坐在椅子上等着何涉帮自己注射阻隔剂。
何涉见楚熠桥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看，眸底略过不易察觉的神色，扶上他的肩膀：“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有办法的，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手才刚搭上去就被楚熠桥躲开，落空的手僵在半空。
也没想着强求。
“你喜欢那个小alpha？”
楚熠桥没听出何涉声音里的异样，垂放在身侧的那只手握了握，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这小孩挺可怜的。”说完收敛起异样，他看向何涉：“下次那些人再找你打电话给我我来处理，不要理会他们，今天谢谢了，有时间我请你吃饭，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说完转身离开咨询室。
何涉望着楚熠桥离开的身影，又是这样，每一次都说请他吃饭每一次都是很忙，分明就是个生性凉薄的人。
可怜？
什么时候楚熠桥也会可怜人了？
那怎么不可怜可怜他看多他两眼呢？
缓缓站起身，目光盯着楚熠桥刚才坐过的椅子，空气中似乎若有若无弥漫着淡淡的Omega信息素气味，而且是依附在另一道alpha信息素气味上，像是在宣誓这个Omega是有主的。
“骆、清、野。”
走出abo心理中心，楚熠桥停住了脚步，他怔怔望着外头的艳阳天，光线刺眼，热得几乎让人融化，他好像能够感受到背后被汗浸透的潮湿感，还有不由来的刺痛感，疼得他有些恍惚，怎么突然又觉得不舒服了，仿佛刚接触过释放了信息素的alpha。
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是疼得出汗还是真的热得出汗。
——哥哥，我不想住校就想每天放学回去陪在你身边，我可以自己回家的，不用你来接我都可以的，我保证我一定乖乖学习的好不好，哥哥你就不要让我住校嘛，要一个月后才能看到你我肯定会想你想得不得了的。
早上跟骆清野分别时这家伙红着眼睛抱着自己不肯走，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好像体会到了骆清野的难受。
不是因为短暂的分离让他难受，是手中这张报告很明确的告诉他，这个小alpha不能依赖的。是分明他已经下定决心留下骆清野，认定骆清野可以减缓自己的痛苦，冰冷的数据却又告诉他骆清野只会让他病情加重，不要靠近。
而这一切的感受是源自于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靠近从生理上就极其厌恶的alpha。
可现在无疑是在告诉他，若是再靠近很有可能会发生当年他父母发生过的事情。
纸张因用力攥着发出细微的声响，连带着掌心里的那颗黑晶石一并紧紧握着，眼镜底下的双眸染上因隐忍敛出的雾气，薄唇有些苍白。
真的只有百分之五吗？
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
“楚总小心！”
一只手及时的扶住了他的胳膊。
楚熠桥缓过劲，侧眸看了眼扶着自己的司机：“我没事。”
“楚总你的脸色很不好，需不需要我让何医生下来一趟？”司机看着楚熠桥的脸色有些苍白，不免有些担忧。
“不用，送我回家吧。”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进浴室洗掉身上在外边沾染的所有气味，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下午他已经推掉所有的行程，那他在家里休息就好。
浴室里热气氤氲，水声淅沥间一声痛楚的闷哼响起。
楚熠桥只手撑着墙，低垂着湿漉的头任由花洒冲刷着身体，眼眶微红，艰难的喘息着，他感觉自己浑身热得烦躁，后颈传来的疼就像是针扎那般，一下一下的折磨着他。
这又是什么情况，不是打了阻隔剂了吗？
强撑着不适关掉开关，扯下一旁的浴袍穿上，胡乱的擦拭几下湿漉的头发，推门出去。可就是这样鬼使神差的，他没有躺到自己的床上，而是往外走去。
最后走进骆清野的房间，想都没想倒在这张小床上。
那一瞬间，身体像是接触到了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拥抱而来的气息一寸一寸的攀上身躯，像是一只温柔的手轻抚而过他所有不适的位置。
脑海浮现出骆清野像只小猫似的舔舐他伤口的模样，趴在他膝盖上笑容甜美的模样，冲着他爬过来目光炙热的模样，甚至是为他穿着衬衫靠近他的模样……
还有一声声在耳旁蛊惑般的叫唤。
哥哥……
哥哥请拆开我……
哥哥你别不要我，我会乖乖的……
哥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只要别赶我走……
哥哥我不想住校，我就想陪着你……
他扯过被子彻底盖住自己。
这都只有百分之五那就真的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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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堂上，语文老师讲着令人昏昏欲睡的课文，骆清野趴在桌面，将脸埋入臂弯，唇摩挲过外套里不合身的白衬衫衣领，汲取着樱桃白兰地微醺的气味。
偷偷穿着楚熠桥的白衬衫来上学，就好像时刻都被抱住那样。
太刺激了。
就在这时，一团纸丢到他的脑袋上，身体一僵，只听到跌落在地的声音，他缓缓低头看着脚边的纸团，像是知道内容那般，迟迟没有想拿的意思。
椅子突然被后排的人踹了一脚。
“现在就给老子把纸捡起来，否则，后门见。”
讲台上老师戴着小蜜蜂的声音很大声，后排的人说话压低这声音，可是骆清野听得清清楚楚。方才迷恋的神情荡然无存，人畜无害的这张脸上面无表情，好像对身后的威胁丝毫不在乎。黑到极致的瞳仁敛出几分看不透的情绪，像是在思索着若是不捡起来的后果，又像是在等待这样的可能。
几秒过后，骆清野弯下腰将纸团捡起来，他打了开来。
纸团上写着：
——有本事别走。
骆清野面无表情的将纸团合上，眸底荡开如墨的涟漪。
他可是乖乖啊，怎么能打架呢？
楚熠桥看着手中的报告，百分之五的字眼实在过于刺眼，这可能吗？这么低的概率都能被他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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